“甘主编，你来看看，这一篇稿子。”
内心不时交战，施南生找到了甘应龙。
“丑陋的中国人。”
当甘应龙拿到这一篇稿子的时候，第一眼，他就心惊肉跳。
靠，这是谁这么大胆写的？
直到全部看完，甘应龙满脸的愤怒。
他倒不像施南生一样，是一个大方的人，这一篇杂文，他只感觉好像说的是自己。心里不满的同时，也觉得，他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华夏人是他评价的了吗，你以为，你是谁？只是，这样的不满甘应龙并没有直接说出，而是看了看施南生一眼。
他在心里想着，施南生拿这一篇稿子给自己看是什么原因？
“施总，我想问的是，这篇稿子是谁写的？”
“这个，是陈观鱼。”
施南生没有隐瞒。虽然他有一些小小的对甘应龙之前的工作不满，可甘应龙跟随自己多年，而且之前也算有功。所了，他仍是将甘应龙当成是自己人看待。
“陈观鱼。”
一听到陈观鱼三字，甘应龙的脸色就一变。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陈观鱼三个字，简直成了燕京都市报的招牌。当然，这本来应该是好事。毕竟，燕京都市报出了一个如此了不起，如此犀利的作家，应该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但甘应龙心胸并不宽阔，本来对于施南生不问自己的意见拉过陈观鱼来，他心里就有些不爽。更不用说，这两个月以来，陈观鱼完全抢走了他这个当主编的风头。
如今又听到陈观鱼三字，甘应龙瞬间就要大怒。
几乎脱口就要说出，陈观鱼这小子是要害我们报社呀。
虽然甘应龙比较保守，但比较保守也有比较保守的好处。譬如，比较保守的人一般比较稳重，不会冒险。以甘应龙在整个报纸几十年的经验来看，这样的杂文如果发布出去。恐怕，立刻之下，就要招到天下所有人的讨伐。
到时候，陈观鱼完蛋那也罢了，恐怕，整个燕京都市报都要受到牵连。
只是，正当他要将这样的说法讲出之时，一个声音却在他脑海里作鬼。
“哼，说什么说，这一切都是施南生自己找的，让他自己去处理好了。”
随即心里打着主意，转眼之间变了口气。
“哦，是陈观鱼呀。我说，还有谁能写出这么犀利的文章呢。”
“你也认为这文章写得很犀利？”
“当然，而且，这一篇文章比之此前陈观鱼写的，还要犀利的多。特别是，文中所说的，一个华夏人是条龙，三个华夏人就是一条虫。可谓，一语道破了我们国人的缺点。我相信，这样的杂文如果发布出去，绝对会造成非常大的影响力。甚至，我们燕京都市报还有可能以此为契机，再度向前迈向一个台阶……”
甘应龙不愧是当主编的。在看到这一篇丑陋的中国人之后，一时洋洋甩甩，对这一篇稿子狠狠的进行了一翻评论。说到激情之外，竟然泪流满面，大叹这一篇杂文实乃忧国忧民，堪与民国时期的鲁迅先生并论。
“啊，鲁迅？”
听到甘应龙说到鲁迅，施南生有些目瞪口呆。
事实上，不只是这样的对比让施南生目瞪口呆。对于甘应龙整个的话，施南生也觉得有一些不可思议。刚才他还以为，甘应龙会说出一些反对，或者是更为有压力的话。没想到，在甘应龙眼里，此时的陈观鱼尽然成为了他的偶像，恨不得立即推出这一篇杂文。
“对呀，施总，你想呀，鲁迅先生当年在民国时间，也是以笔为刀，写的杂文同样是为了唤醒整个中国人。而现在，陈观鱼的这一篇丑陋的中国人，难道不是么。只不过，目前陈观鱼的名气是无法与鲁迅先生比肩的。但我相信，只要将这一部作品完成。陈观鱼绝对有可能，甚至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这么说。”
说是这么说，但甘应龙的内心却不是这样。
他当然知道丑陋的中国人这一篇杂文，说实在的，确实写的好。里面的很多东西，说的都非常对。虽然是以批评的方式，但内里估计也是为了整个华夏，整个民族。但是，正如这一篇杂文说的一样。人类的劣根性以生俱来，他有几千年的文化，几千年的遗传。你就算说的再犀利，同样的，有人会反对。而反对的原因，不外乎就是你骂了他们。
正如自己一样，自己不也是轻视这个陈观鱼么？
难道别人，他就方正言明，就此承认。
这绝对不可能。
哪怕有一部分认为这写得好，写得深刻，写得犀利，但仍会有一部分，跳将出来。而有这一部分人的存在，那么，陈观鱼就要完蛋。而且，这样的一篇杂文，他骂的可不是一个人，一群人，而是整个华夏，整个民族，整个中国人。
不管骂得对，还是骂得不对，他都会惹来无数非议。
“哼哼，那就让你们自己去尝尝报导出去的后果吧。”
心里面恶毒的想着。现在的甘应龙，他已经能够想到。待燕京都市报这一篇文章报导出去，恐怕整个的社会，所有的媒体，都会将矛头指向于这。到时候，他这个陈观鱼，他这个毛头小子，哪怕就是夹着尾巴，人人都要喊打。
“没想到，甘主编也是这样想的，这么看来，这篇文章可以发出去了？”
很有深意的看着甘应龙，施南生没有点破。
“当然，我觉得，现在就可以发出去。”
“嗯，好的，我再研究一下。”
与甘应龙将话说完，施南生给周凡打了一个电话。
“陈老弟，你这篇丑陋的中国人，当真让我难于取舍呀。”
一阵苦笑，施南生向周凡报怨起来。
“哈哈，难于取舍就多考虑一下，反正我只负责写稿，发不发，是你们的事。”
心里虽然是这么说，但周凡哪会不想他们发布。
“当然了，施总想必也知道这一篇稿子的厉害。若是发了，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倒没有什么怕。怕就怕，报社会因为我这一篇稿子而受到影响。”
心下间，周凡也有一些担心的，向施南生点明了这一点。
“看来，你这小子，也知道这篇稿子的影响呀。”
又是一阵苦笑，只是，这一阵苦笑之后，施南生似乎下定了决心。
“放心，陈老弟，这篇稿子，我们发了。”
“啊……”
尽管周凡确实想发这一篇稿子，但听到施南生做这个决定之时，仍有一些小小的震惊。
“施总，你想好了么？”
“当然，其实打你电话之前，我就想好了。”
几十年来，这样有深度的稿子太少太少了，如果不发出去，他都会觉得遗憾。
当然，施南生也知道，发这一篇稿子，虽然危险。但是，不得不说，也确实是一个机会。
只要他们能够挺过这一次风暴，那么，未来就是属于他们的。
“放心吧，陈老弟，我先挂了，你等着看明天的报纸吧。”
挂完电话，施南生立即通知甘应龙，将丑陋的中国人定为明天燕京都市报的头版第一条。
不过，这并没有完。在施南生决定之后，他还立即拨了几个电话，连续了好几十家媒体报纸。
直到晚上，当数十家报社负责人答应在未来一段时间出手之后，施南生小小的放下了心来。
是的，没错。他已经能够预料，明天“丑陋的中国人”上市之后的影响。如果在此之前不找到一些帮手，恐怕，燕京都市报将要被无数家媒体报纸攻击到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第二天，燕京都市报第33737期报刊，正式印出。
来自全华夏无数个邮递员，将当天的燕京都市报投给了千家万户。
做为当天报纸的主打，头版第一条那六个红色的大字，在第一时间，就被无数人观注。
丑陋的中国人。
一个日本人是一条虫，三个日本人是一条龙。
一个华夏人是一条龙，三条龙加在一起，就是一条虫。
如此犀利的话语，一下子刺瞎了所有人的眼睛。
在这一刻，人们只感觉自己心脏被刺穿了一样，再也感觉不到自己的生命。
“华夏人不但不团结，反而有不团结的充分理由，每一个人都可以把这个理由写成一本书。各位在美利尖区域的朋友可能看得最清楚，最好的标本就在眼前，任何一个华人社会，至少分成三百六十五派，互相想把对方置于死地。华夏有一句话：一个和尚担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人多有什么用？华夏人在内心上根本就不了解合作的重要性。可是你说他不了解，他可以写一本团结重要的书给你看看。”
这，便是丑陋的中国人。
不出意外，燕京都市报第33737期注定要成为世人观注的对像。几乎是这六个大字刚刚发生，整个的华夏，整个的中国，都在喃喃自语着这六个大字。还有三个中国人，是一条虫的说法。
看到这里：
有人满脸通红，泪流满面。
有人拍案而起，感觉刺痛了自己神经。
有人久久难于说话，一边在看，一边也在对照自己。
当然，还有的人已经破口大骂，说这陈观鱼是一个什么东西……
一场暴风雨，转眼就要来临。
天边，乌云密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