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半个时辰过去了,二师兄告诉我说他终于逃离了那些女人的魔掌。
我滔天的怒火都化作一句话:“我看你是没见过女人。”
二师兄那厮竟然从容淡定的答道:“大师兄和师傅是男人,小师妹你又像个男人,风锦虽是个女人,但是时间久了早看腻了,所以基本来说,我确实很少见女人,希望师妹你能够多包容,恩。”
真是被二师兄给打败了,贪恋女色都以损我为借口。
星光熠熠、残月初登天幕,半缺的月照在二师兄侧脸上,星眸幽深发亮,仿似波光潋滟的湖面。
回到客栈的马厩里牵马,一个黑影飞奔过来闪进稻草里,很明显是八九岁孩童的身量。
官兵举着火把,火光里印着匆匆的影子,追击而至,问我们何曾见过一小孩跑哪里了,我指了指前面,官兵们向前冲去了。
心底掀起千层巨浪,翻滚着,直到官兵变成黑点,连火把的光都晃荡如烟才逐渐退潮,伸开手一看紧握着的掌心里全是汗。
周围寂静的只闻我急促混乱的呼吸声,二师兄的轻拍了我的肩膀,我才回神过来,抚平了心里剧烈的波涛。
过了好一晌。
稻草堆里的男孩露出一张黑瘦的脸来,一双黑瞳显得格外炯炯有神,不出所料,应该是偷粮的男孩。我从包袱里掏出买的一些吃食,准备给他。
二师兄掏出一套刚买的衣服,又拿了银票出来,递给我温雅如玉的说道“小师妹,帮人帮到底。恩。”
“小鬼,别出来偷东西了,回去吧,那些官兵抓到你会打死你的。”我带着规劝与怜悯说道,把衣服和钱,吃得都拿给他。
黑亮的眼珠子里没有一丝慌乱,镇定的有些可怕,不像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拿过我手里的衣服,窸窸窣窣的穿上,宽大的袍子在他瘦弱的躯体上挂着,空荡荡的,有些滑稽可笑。
塞好银票,又望了我和二师兄一眼,一句话都没说,跑的飞快,消失在夜幕里。
在回家的路上,我浅笑着对二师兄说道:“二师兄,你是个好人。”
“我不是听错了吧?谁白天还说我冷血呢。”二师兄那厮果真不能夸。
山里的夜似乎过于安静,我随口哼唱了脑中熟悉的歌谣:
陟彼南山,
言采其蕨;
未见君子,
忧心??贰?br/>
亦既见止,
亦既觏止,
我心则说。
陟彼南山,
言采其薇;
未见君子,
我心伤悲。
亦既见止,
亦既觏止,
我心则夷。
注:诗文出自《诗经》
歌声和哒哒的马蹄声把夜衬的更静了,瞌睡虫来侵袭,我用手撑了撑眼皮,不知道撑了多少次,最终还是耷拉下来了,在倒下那刻似乎听到二师兄低迷的声音……
不知二师兄和踏青是怎么度过昨夜,我俨然已经回到了山间的小屋,许是昨晚睡的太早,今天莫名起了个大早。风锦姑娘替我打了水,梳洗过后,随便吃了点东西。
想起昨日买的东西,我哼唱着小曲,把买给她的东西给了她,风锦一阵欢呼雀跃。
虽然师傅和大师兄不怎么待见我,我还是买了些礼物给他们。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我哀叹着。
听说自从我的病好后,尖酸小气的师傅不再潜心于研究医术了,转而夜观星象去了。
在我看来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可是这在师兄们的眼里可是神圣无比,令人顶礼膜拜的事。师傅此刻应该去补眠了,我不便去打扰,就去桃林找深得师傅真传同样刻薄毒舌的大师兄去了。
桃林中途靠近最外侧修葺了一座凉亭,供大师兄劳作休憩的地方,我到达凉亭,踮起脚尖往远处眺望,千树桃花开得正浓,一阵微风细细吹来,吹落千瓣落红,正是风吹红满地,没见到大师兄的人影就破口大喊:“大师兄……大师兄”
这里靠近山谷一侧,能够听到很大的回音,我的声音久久震荡在桃林,想必他一定听到了。
离亭子不远处一桃树上跳落一人,潇洒的向我走来,待近了,终于看清楚他的样貌,大概二十一、二的样子,一派随性和洒脱,发随意用布襟松散的扎住,不少发丝掉落于侧脸,眼眸深邃带着迷醉,英挺的鼻子,青色的胡茬不短不长,整个面相俊逸中带有成熟男人的气息,不是大师兄是谁。
说实话,大师兄不出声的时候倒是很迷人。
“师妹,什么大事啊?非得叫的把人家的耳膜都震穿了。”大师兄捂着耳朵,带着半丝不奈说道。
“哦,昨日在一家成衣店买了件丝制冰蚕衣,怎么看怎么配大师兄的气质,不过今日在这里重新打量一番,似乎不和大师兄你的脾性。”我有模有样的说着,同时抖了抖手里的衣服,上好的丝质顺滑柔软,在阳光下隐隐闪着亮丽的斑斓,漂亮至极。
大师兄看了眼我手里的衣服,立马换了一副讨好的面相道:“小师妹,你的声音犹如出谷黄莺,宛若天籁,我每天巴不得你喊我几百句大师兄呢。”
“那,可是你说的。大师兄……”我趴在大师兄的耳朵上声音由低到高,震的大师兄打了个哆嗦。
“看在衣服得份上,不与你计较。”大师兄抢过我手里的衣服,在身上比了比,相当满意。
“大师兄,来而不往非礼也,听说桃树底下埋了几罐子上好的桃花酿。我就不客气了。”我双手环抱着百无聊赖的说。
大师兄听完脸都气的绿了:“又是穆季珩这个混蛋。”
“大师兄,拜托你埋酒别老是埋在一棵树下,是傻子呢,次数多了都记得。”二师兄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大家一起喝,别生气啊,大师兄。”我拍拍大师兄的肩,以示安慰。
“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当为小师妹身体康复庆祝一番。”大师兄看已成定局不得不说了句冠冕堂皇的话。
我把此事告诉风锦,她一听要摆宴,灵巧的笑脸上酒窝立现,说了一堆的菜式:“桃花糕、桃花酥、酿桃蜜、桃花饼、桃花烧青菜、桃花团子、酿酸桃……”
我脸上由喜悦到崇拜,再由崇拜到黑线,除了桃花还是桃花,最后还要喝桃花酒。不过我还是心怀期盼,因为二师兄说阿锦做的桃花糕的比的上京畿最有名的酒楼里的糕点。
我也随阿锦做菜肴,阿锦却把我从小厨推了出去,原因是我和面不知稀稠、切肉险些剁掉指头,烧柴差点烧了整个厨房,为了大家的人身安全着想。我还是不甘心的退出去了。
思及摆宴都是素菜,觉得大为不妥,自作主张去前面的小溪。
殊不知,后来的一样荤菜却惹得满山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