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峰,这里没有你的事,你不要总是闲来无事惹祸上身。如果你真是觉得闲着碍事,就回你的王府去,朕没有记错的话,你的王妃可惦记着。”墨傲川斜眼横睨,鹰眸中盛载了绵绵密密的针刺,阴冷如寒冬深夜中凋落光了的枝桠,只有尖尖枝头对着墨峰。
然而,墨峰却固执的站在前头摇头,他跨步上前,“皇兄,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你何须为了这么一个女子而要跟皇额娘作如此,皇额娘是堂堂皇太后,若因此事儿被质疑,岂不被天下人所贻笑大方。他人又该如何看待您的千古盛名。此举,万万不可啊!”
他抱拳鞠躬道,深深切切。低头不看墨傲川,却言辞有力。句句分析有道,可却没进去墨傲川的耳朵里。
“有何不可?皇太后都可无凭无据单靠一副东西就置人于死地了,朕现在查明证据,凡是有可疑之人都需要经审,这就不可了?不知皇弟是依凭的什么道理。”墨傲川冷漠地瞥了他一眼,丝毫不留情的说道,“当年先帝在时,可也说过,就算位居高位者,一旦在后宫犯了罪,也要严按例法来惩办。就算是皇太后,也一样!皇弟莫非是想抗旨违逆先帝的意思不成?”
“这——”听到这话,墨峰着实愣了一下,好半会都没能回答得上来。就连一旁的皇太后,也明显被这句话给震住了。“先帝?”
墨傲川一直在提先帝,今晚之前,墨傲川可从未对她说过这么多话。就算是平常再怎么争执,他也总是一两句话就将人打发走。可今日却如此异常,连她都猜不透,他究竟是想做什么。
“难道皇太后忘了先帝是怎么死的吗?相信皇太后,会比朕更清楚。”他犀利的看着她,好像要将她心底最深处的角落给挖掘出来。“皇太后不是更应该记得先帝所说的每一字一句么?嗯?”
“放肆!皇上你口出狂言!哀家对先帝的话自当铭记,又岂会忘怀。如今你拿先帝来压哀家,哀家就算再无能,也断不会因此而退缩。皇上越是要哀家放了唐绮落,哀家就算死,也绝对不会任由她在后宫里再踏行半步。”
皇太后气愤至极,拍打着桌子,硬撑着身子,将这话给说完。这墨傲川的步步逼近,她已是退为守,可无奈,他依旧不曾放过她半步,当年后宫之乱早已让她心疲力尽,本以为儿子登基,她也可以退而居于深宫中,安享晚年。可权力在手,终究谁也不会放过自己。
兴许是气急攻心,她紧紧抓住桌子,身子颤抖着,险些站不稳。忿忿却无可奈何。两眼中满是绝度的失望。这可是她一手栽培出来的皇帝。
“皇兄,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不要再用这些话刺激皇额娘。她可是你的亲娘。”墨峰紧紧的抓住墨傲川的臂膀,试图阻止他说下去,见到皇太后这种形势,他知道已经达到目的,再下去可就过火了。可墨傲川却像头疯了狂的狮子,岂会因此听劝而停下。“别忘了,你也是怎么答应先帝,要怎么好好孝顺她的。”
他欲言又止,说了一半的话,就再也说不下去了。这皇兄可怎么回事,说好了点到即止的啊!
不行,再这么下去,只会两败俱伤,什么都问不出来。他也着实太过火着急完全忘了分寸了。
“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药既然皇额娘也有,朕就算再不孝也不得不念在先帝的份上,不能对皇额娘如何。但为了杜绝悠悠之口,只能将皇额娘委屈禁足在宫殿中,没有朕的命令,不得再踏出。待事情查明之后,朕自然会再来向皇额娘负荆请罪。”
听到这话,皇太后反而惊呆了,不是因为他软禁了她,而是他喊了她皇额娘。那一声声的呼唤,却也是一声声的刺耳。他唤她皇额娘了?!那生冷而僵硬的称呼,就好似百般不愿,听到她心里,只剩万分的苦涩与无奈。“既然皇帝也肯喊哀家一声皇额娘,哈——哈——”
她禁不住地仰头长笑,那笑声如午夜哭泣,在梦中萦回了无数遍,也不知道梦醒时分是何时。
“来人呐,传朕的命令下去,好好伺候皇太后。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见也不得出,。”
“是!”
“墨傲川,你可会后悔的。”她幽幽地停顿下来,森寒地看着他。望眼欲穿,却是另一泓幽幽深泉。
然而,他拂袖,径自离去,没有再留下半句话给她。
“皇兄且留步。”走出了宫殿不远处,墨峰才将他拦下,“这次你可真有些过火了。”
“要赶尽杀绝,只能如此。若不,岂能引蛇出洞。”他不待他再训斥什么,就直截了当的回道,“唐绮落呢?”他望着宫殿外的人,没有了她的身影。
“我在这。”幽幽地,她竟莫名就出现在他身后,也不知道出现了多久。“皇上一直有心事,出来了,也不曾顾上旁边有什么人。”
“你听见了?”他也不讶异。心理确实是被堵了一大块。
“一字不漏。”她答道。
“那你可要准备好了,就算朕现在保住了你,未必将来也能保住你。”他说的不是危言耸听。
“是,皇上只需要顾好自己即可。”她微笑看他,有种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意味在其中。刚才里面的每一句话,她可都听得清清楚楚。
也明明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