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黄日馨开范涵俊的车,送我们去火车站,李哲帮我们把行李拎上后备箱,就回学校了,她晚自习有考试。范涵俊说,作为我的前男友他压力很大,不想给我妈添堵,只跟我打电话告别。还有于庆彬,他要值大夜,也没来送我。
火车开动的那一刻,我想,可能我以后真的再也没机会来北京了,所以,那些过往的人和事,无论是否美好,都成为回忆了。偷听的那段妈妈和肖薇的对话,我决定,烂在肚子里。
手术后的大姐,恢复还不错,行走自如,头发也稍稍长了一点。我给她在北京前门大街的盛锡福买的帽子,她一直没舍得戴,后来她又自己上街买了一顶二十多块钱的,也是,二十多和二百多,戴起来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换成是我,没准比大姐还不舍得呢。
我的前任姐夫,又结婚了,新婚妻子容不下乐乐,姐夫只好把乐乐送了回来,并更改了抚养权。大姐得知了这件事的时候,喜极而泣。我索性把大姐原来租的房子退了,把大姐和乐乐接到了家里。春节,我们五口人其乐融融的过了个年,每个人都很开心,我也是,只不过,听着千家万户的鞭炮声,会有莫名的失神。
李哲和黄日馨还是一如既往的跟我通电话、发短信,黄日馨也在新浪申请了微博,每天我们三个在网上互相吹捧,甭提多快乐了。在我和李哲的影响下,黄日馨也成了刘淼淼的粉丝,她对淼少大有相见恨晚的架势,我还故意逗她,有了淼少这个新欢,就忘了范涵俊那个旧爱了。每每如此,她总是发来脸红的表情,然后就临阵脱逃了。听李哲说,黄日馨和范涵俊的发展挺稳定的,不出意外的话,俩人再过一年就能结了。我释然,真心的为范涵俊高兴,虽然我们曾经是恋人,但我对他没有刻骨铭心的爱,现在想想,大概那时候只是觉得跟他比较谈得来,才跟他交往的吧。我和他之间,感觉更像是哥们那种的朋友。
于庆彬就比较忙了,我回家快一个月了,他只给我打了五次电话,每次都不超过三分钟。黄日馨告诉我,李宗睿已经离开了医院,于庆彬也少了一个得力助手,所以他打算多带几个博士生,就像李宗睿那样的。
她提到李宗睿名字的时候,我的心里起了微微的波澜,敲在键盘上的手指,轻轻的抖着。我以为,我从此不会再听到关于他的任何事,可是,我错了,我在北京认识的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和李宗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李宗睿就像是在无形中编织了一张网,即使我离开了北京,这张网还是牢牢的把我罩在其中,逃不掉、躲不开,除了认命,别无他法。
还没过正月,大姐要带着乐乐搬出去,她找到一份学校附近奶茶店的工作,包吃包住,每月八百,少是少了点,可大姐说她不在乎,只要能跟乐乐在一起,再苦再累她也心甘。
白天,爸妈去上班,我在家上网投简历,或者帮大姐带乐乐,夜晚,在网上和李哲、黄日馨神聊,不然就是看电视剧,偶尔还去见个相亲对象,吃饭、逛街,然后没下文。
我的工作还没找到,大姐先带来了好消息。
大姐打工的奶茶店的隔壁,有家快餐店要外兑,大姐想盘下来自己干,不仅能多些收入,最关键的,是有固定的地方住了。
快餐店老板要价三十万,这在学校附近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已是最便宜的价格。大姐好求歹求,老板才同意一星期不和别人签合同,但过了一星期就不好说了,因为还有人不断的出高价,老板也想多赚钱,当然是价高者得。
原本家里的存款还有二十多万,那是爸妈辛苦多年攒下的,给大姐看病,拿走了一部分,现在只剩下十几万了。一个星期之内,凑够三十万,也不是一件易事。
借钱的数目有限,情急之下,爸爸想到了贷款,他在银行有认识的朋友,托托关系,一个星期拿到钱,应该没问题。关键是,拿什么做抵押。我们家除了这套房子,也没有别的了。
大姐想打退堂鼓,妈妈说什么也不准,还发了话,全家人齐心协力,一定要帮大姐把快餐店买到手。
接下来的几天,爸爸请了假,在家里和银行之间,不停的跑来跑去。终于在期限内,把三十万如数交到老板手中,老板也很爽快,交钱签了合同之后,过户产权、更改营业执照、办卫生许可证,他用十天就搞定了。
借的钱、再加上贷款,我们一共欠了十八万的外债,存款也已分文全无,可爸妈没有半点怨言,都是一家人,如果自己都不帮自己,还有谁能帮呢?
装修、买家具、雇厨师、联系蔬菜批发商,都是我在操办,当焕然一新的“小华快餐店”安装上了牌匾,她痛痛快快的哭了,仿佛要把这几十年的泪水,全都流光,她跪在爸妈面前,磕了三个头。
我想,家的意义,就在于此吧,就算,为了亲人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