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的时候,我还深呼吸了几下,稳定稳定情绪。护士开门的瞬间,正在写字的李宗睿忽然抬头,如炬的目光,惊得我的心脏扑通作响,可他只跟我对视了一秒钟,就又继续低头伏案。我暗暗的长出了一口气,瞧这情形,应该是没看出我是谁,我笑话着自己,真是多虑了,呵呵,也许,叫自作多情,大概更恰当些。
护士帮我扶着大姐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李宗睿停下手里的笔,面带微笑,温柔的语气,优雅的气质,简直与昨天判若两人,甚至让我怀疑,和我两次相遇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李宗睿和声细语的问:“您叫栗华,是吧?”
大姐点头:“恩。”
“您哪里不舒服?”
我忙把事先准备好的CT片子递过去,李宗睿认真的看着,不时地轻轻蹙眉,做思考状。
“从CT看,您上一次脑出血,是在八月份,丘脑出血,破入脑室。发病时有什么症状吗?”
我咳嗽一声,故意压低音量,替大姐回答:“呕吐,恶心,短暂昏迷。”
“昏迷多长时间?”
“也就一个小时左右,发病之后,我们马上送医院了。”
“当时用的什么药?”
“点滴,甘露醇。”
“现在患者的活动能力怎么样?”
“呃,还可以。”
他看了我一眼:“说具体点。”
“左边身体发麻,不太灵活,走路什么的没问题,还能做简单的家务,就是时间久了,会头疼。”
李宗睿一边说着一边在诊疗手册上写:“患者两次脑出血,第一次是去年六月份,第二次是今年八月份,丘脑出血,破入脑室,有生活自理能力……”
他想起了什么:“你是患者的什么人?”
我愣了:“啊?我吗?”
他看着我,但眼神似乎若有所思:“我是问,你和患者是什么关系?”
我清了清嗓子:“哦,她,她是我姐……”
“你姐?”
“是,是我大姨家的姐姐,我的亲……亲大姨……我们是……表姐妹……”
他又陷入了思考:“那,你们家有脑出血的病史吗?”
他不提还好,一说起病史,我的难过一涌而至,眼睛湿润了:“我……我姥爷和老舅是患脑梗塞去世的,姥姥和大姨是因脑溢血去世的……”
他递过来一张纸巾:“抱歉,我只是……在尽一个医生的职责……”
我顺手拿着纸巾,刚要摘下眼镜擦眼泪,心里大呼不妙,糟糕,差一点就上当了!摘了口罩和眼镜,他认不出我才怪!
我很自然的把纸巾塞给大姐,言归正传:“医生,我想请问,我姐的这个病……能治吗?究竟病因是什么呢?”
“能不能治么……现在还无法确定,至于病因,目前不排除有遗传的可能。你是患者的表妹,与患者有血缘关系,我建议,你也去做一个详细检查比较好。相信你们在来燕丰之前,已经对我们医院有个大致的了解,燕丰的神经外科,是以主治烟雾病而出名,如果确诊你姐姐患的是烟雾病,我们可以马上安排手术,进行治疗,但如果诊断结果不是烟雾病,那,就是我们神经外科的能力范围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