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夫人正在换衣…”巧岚将万俟侯挡在门外,急切地说道。
万俟侯瞪视巧岚,恶气腾腾地推开她,骂道:“让你通传这么久,现在还在换衣,你当本侯是傻子吗?”
“砰——”门是被万俟侯踢开的,他未进入,气势已经将厢房内的婢女吓得怔住;只有处惊不变的殷夫人走出来,迎上万俟侯狰狞的双目。
“你要我跟踪的人到底是何人?”万俟侯质问道。
殷夫人白了一眼万俟侯,她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很敏感,如今的不信任完全阻隔两人达成共识的默契;但是殷夫人不想多说,在她眼中,万俟侯始终都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现在的转变都是因为家中多了那个不怀好意的女人,因此,只要万俟侯对自己越发不尊重,殷夫人便会对玉汐更加憎恨。
“人呢?”殷夫人避开万俟侯的质疑,反而问道。
“死了。”万俟侯冷冷地说:“有杀手杀了她…不过在临死前她说了几个字。”
“什么字?”殷夫人惊愕地追问。
万俟侯闷哼说道:“你不告诉我你们的阴谋,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们。”
“你…”殷夫人蹙眉怒问:“你是一定要这么对本夫人?好一个万俟侯,哼,还以为你有多聪明,居然现在变得敌友不分。”
万俟侯毫不在意地冷笑道:“自上次你们密谋将如兮送进宫之后,我说过,以后你和西太后之间的阴谋不要扯上我。”
“你是西太后一手提拔的人,帮西太后办事也是理所当然。”殷夫人冷峻地提醒。
“不错。”万俟侯走上前,愤然说道:“如今我的荣华富贵,甚至侯爷这个头衔都是西太后所赐,但是,我不是一条狗,不是你们可以呼来喝去的行尸走肉;如果你们要拿去我现在的所有,随时都可以。”
“万俟侯。”殷夫人痛心地说:“这么久以来,你真的只觉得我们之间存在那点单薄的利益关系?难道你从未发觉我是将你当做自己孩儿看待?”
“哈哈哈…”万俟侯嗤笑几声,不屑地说:“你的孩儿?殷夫人,这句话是不是太过严重了,本侯也不敢往这方面想,甚至被你提起都觉得恶心。”
“说到底,你始终无法释怀当初的安排。”殷夫人板起脸,俨然也被伤了心。
“如果真是你的孩儿,你会献计将自己的儿媳送入火坑吗?”万俟侯咬牙切齿地冷问。
殷夫人杵立一旁,身体因为激动而不停地颤抖,好在赶进来的巧岚搀扶着夫人;万俟侯松了一口气,缓了缓适才不敬的语气,沉声说道:“我要知道的事情我自会问西太后,而那个女子临终的话我也只会告诉西太后,做好我该做的事情,我会选择离开,不要以为天下人羡慕的身份就一定能控制我。”
当万俟侯转身之际,殷夫人抬头睇着他的背影,喘气说道:“可是你不要忘了,你牵绊的人是在皇宫之内,没有西太后,你根本再也见不到她。”
“我的事不必你操心。”万俟侯啐了一口,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
***
西太后歪着头仔细地端详面前的万俟侯,许久没注意过已长大的他,现今俊朗的外表下有颗难以捉摸的心;她几乎一手带大他,为了能继承她夺下的兵权,她费尽心思在自己娘家人之中挑选最有潜力的男孩儿;被西太后选中之前,万俟侯可悲可怜的身世正是西太后设下的第一个局,所以就算再多风险再大委屈,万俟侯都不会背叛西太后,这个他一生都必须敬重的女人。
“听闻你在侯爷府住得并不开心。”西太后伸手触碰万俟侯的面颊,挺拔的轮廓像上天刀刻的精美杰作。
万俟侯垂首说道:“今日进宫给西太后请安,除了要汇报一些事情,还想恳请太后允许翊儿搬出侯爷府。”
西太后定了定神,笑着说道:“世间哪有主人搬离自家府邸的道理?再说了,侯爷府连侯爷都走了,那这个侯爷府算什么?”
“无论是什么,臣都没有意见。”万俟侯坚决地说。
西太后收回笑颜,严谨地问:“翊,能否告知哀家,你为何会对殷夫人这么大的误会?”
万俟侯顿了顿,轻叹说道:“臣这么做并非针对某人,只是…不想留在侯爷府忆起过去的种种。”
“哀家曾内疚过,也曾经反思…该劝的都劝过了,该说的也都说了…”西太后握住万俟侯的手,揪心地说:“你将来不仅仅只是侯爷,还有更重要的使命,所以儿女私情的事情你千万要抛开,不能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
万俟侯蹙眉呻吟:“太后,翊儿知道您将重任托付给我,可是我…我一想起你们将冷翠送进宫,又将如兮送入宫…我根本就忍不住愤恨,愤恨你们一次次地将她们送入火坑,将她们从我身边一次次地夺走…”
西太后松开手,拉下脸严厉地啐道:“成大事者,就必须知道牺牲,无论是冷翠还是如兮,她们的使命就是如此。”
“使命?”万俟侯难以理解地责问:“她们根本只是个什么都不知的女人,哪来的使命?这全都你们权欲的牺牲品,捏造的使命。”
西太后瞪视万俟侯,毫不客气地骂道:“你岂敢质疑本太后?”
“翊儿不敢。”万俟侯跪下诚恳地道:“翊儿只希望太后放过如兮。”
西太后居高临下地注视万俟侯,见他态度坚决,丝毫不畏惧自己,不知不觉中浮现了同情之心,然而同情并不是放弃,她没有一颗仁慈之心,如兮说错了,她西太后早已经没有了感性;如今算不上铁石心肠,可是也绝对不会放弃权力之争。
“你起来吧。”西太后背过去冷静地说:“哀家能容忍一次你使小性子,如若再犯,你滚回慕容家,还是养你的马,做个连下人都不如的奴隶。”
万俟侯捏紧双拳,咬着牙龈额头上冒出青筋;西太后又转过来对视万俟侯说道:“你娘是奴隶,照理来说这辈子你都只能是下等人,不过哀家念在你身体里还留着慕容家的血液,赐你恩德,所以你才有资格和冷翠相处在一起,否则你以为凭你下等人的身份,冷家人会看得起你吗?哼,你可以忘记富贵,可以忘记仇恨,但是你不能忘了你应该做什么,是什么身份。”
西太后转而动容地说:“女人…世间多得是,你想要什么,哀家都可以给你;其实哀家也是心疼你,像冷翠和如兮这样的人,如果真心为了你,哪怕是死也不会答应哀家进宫服侍皇上,可是她们最终的选择…其实伤害你的不是我们,不是夫人更不是哀家,而是她们…”
万俟侯吸收了西太后颠倒是非的劝解,虽然不是很赞同,但也稍稍减轻了万俟侯对西太后和殷夫人的恨意;看来,西太后得时不时地给万俟侯洗脑,有意无意地将万俟侯凄惨的身世拿出来鞭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