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1)
雷府公子那张圆滚滚的脸庞逐渐逼近,看得清楚他****般紧绷有弹性,色泽鲜嫩粉红的脸上肉质,肖溦步不知一场关于她的战况一触即发,反倒在心里将突然出现,言语荒唐,举止放荡的陌生男子跟案板上的猪肉作了比较,惟一不同的,一个是鲜红的见了上帝的猪,一个是活蹦乱跳,说着人话的放肆“猪肉男”。
“小美人,勿要害怕,本公子便是这豪华雷府里的八公子,名世仁,美人唤我八郎,更得我心,哈哈哈……”雷府八公子伸出咸猪手一把抓住肖溦步的手腕,笑嘻嘻自我介绍道。看他自信满满,似乎屡屡得手的样子,恐怕心里早已笃定对方会拜倒在他富有的家世,以及富态的长相之下吧。
“哈?‘雷死人’,这名字起得真是相当有档次,相当的震撼人心啊。”肖溦步不露声色在手腕上轻轻一滑,躲过了雷家公子的“肥手”攻击,嘴上不忘将对方的名字打趣一番。内心深处遗憾为其命名的“猪肉男”代号落了空,转又好笑雷府八公子名字的谐音,一面不忘讥讽对方自恋自满的滑稽表情,肖溦步发现新大陆似的沉浸在对雷世仁的作弄当中,完全没有想到身后有人为她焦急不安,乱了心绪。
游廊不远处,看着眼前情况气急败坏的榕川县令王振不管不顾就要冲上前去,一旁的“麻烦大叔”慌忙拉住上宪,急急劝道:“大人,冷静,冷静,您看肖术士应付这样的场面游刃有余,我们不如看看情况再说,万万不要在此跟这个恶人冲突,您想想百花娘的事……”
“甚么百花娘,现下肖溦步被这个风流子唐突,麻大人要我不理不救么?!”王振神色激动,那副冲上前拼命的劲头未有丝毫缓解。
“麻烦大叔”急得取下假发扇了扇,用力抹去额头上淌下来的热汗,他耐心劝说道:“大人,不如我们躲到后面观察观察情况,若是雷八公子图谋不轨,我二人再冲上前救下肖术士,您看如何?”县丞麻璠说出一个颇具可行性的建议,看着上宪脸上阴晴未定的表情,他不禁暗暗纳罕:为何他家大人今日脾气特别急躁,若在平时,王振挺多不屑的冷哼一声,别过头不去理会此等人的无聊行径。
见着肖溦步面临的情况似乎并不危急,王振紧握着的拳缓慢松展开,喃喃妥协道:“如此……也罢,我二人且看看情形再作打算。”麻璠呼出一口气,重新把关系门面的浓黑假发戴回头上。二人走下游廊,借着庭院里种植的花草树木的遮挡,偷偷摸到自顾说话的雷世仁、肖溦步后方。
雷家公子摸了摸被肖溦步挥开的手,脸上不见挫败表情,他反而欺上一步,露出胖脸两侧的酒窝,自以为是说道:“美人也觉得本公子的名字好听么?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哈哈哈……敢问小美人的芳名是——”
“消金窟。”肖溦步掩嘴而笑说出三个字,将手中的团扇移到鼻子前,阻隔住自我感觉良好的雷家公子身上的熏香。由于二人太过接近,“雷死人”全身上下本就浓郁异常的熏香,比起他没完没了的啰嗦吹嘘,简直是更为折磨人的极端刑罚,女伎打扮的术士拼命摇动扇子憋着气,才把浓香的伤害减轻到最小。隐约将对方跟刚才见到的豪华茅房作了比较,她噗嗤好笑出声,觉得二者有着为数众多的相似处,一样的飘荡着浓香挑战周遭众人的嗅觉,一样的装饰豪华,却是绣花的枕头,光有外表中间空。
“肖金库?美人儿的名字真是富贵,哈哈哈……”“雷死人”又是一阵大笑,被脸上肥肉挤成小黑点的双眼定定盯视着肖溦步的衣衫,他面上笑容渐次减淡下去,出其不意问出一个怪异问题,“肖娘子身上的衣衫……”雷府公子冥思苦想皱起了眉,犹豫着说道,“本公子远远看着眼熟,仿佛曾见过何人穿过。”
“衣裳……”肖溦步低头看了看身上穿着的大袖衫,心里暗惊,恍惚想到衣服是百花娘乔桢所有,“难道这个‘水仙’以前见过百花娘穿过这个衣服,不,不,不,搞不好这个二百五暗恋乔桢也说不定呢!”算命术士喃喃自语,若有所思斜了雷八公子的肥脸一眼,急急扯出一抹媚笑,出言打断对方再联想下去:“哎呀呀,‘雷死人’公子,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您难道不知道,我们教坊女最忌讳就是跟人撞衫——撞衫就是跟人穿同样衣服的意思——您这样一说……虽然我知道自己貌不出众,但您也不能这样贬低‘消金窟’嘛。”
肖溦步边说边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角,偷眼见到雷府公子停止了对她身上衣服的疑惑,她忙笑了笑,飞快说出结束对方纠缠的话:“如果‘雷死人’公子没什么事,‘消金窟’就此告辞了,再见,不,是永别。”
躲在树丛后县官王振、麻璠忍受着周围蚊虫的叮咬,听到肖溦步这句及时话,不禁心甚欣慰,差点就要拍手欢呼庆贺,正想悄悄离开阴暗潮湿的躲藏处,却见雷世仁跨出一步拦住对方的去路,摩拳擦掌奸笑着说道:“肖美人急甚么,本公子还未让你走,你能去哪里?来,来,来,好好陪着本公子到宴所喝酒享乐去。”
暗处的王振待不住了,他倏忽站起身,又被属下猛地拉下来。“大人,镇静,镇静,再看看,再看看……”“麻烦大叔”汗流浃背,条件反射想把假发扯下来扇风,这个危急时刻他却不敢轻易放手,生怕一个不意,王振跟雷府臭名昭著的恶公子对上,前景黯淡,不容乐观,他可以肯定,吃亏的绝对是他家生性软弱的王大人。
“你看雷世仁的放肆模样!”王振急得几乎要大喊出声,麻璠顾不得什么从属关系,身份地位,一把捂住自家大人的嘴,苦着一张脸,神色慌张说道:“大人,小点声,镇静,镇静,勿急,勿急……”
“麻烦大叔”已经词穷,不知如何相劝了,县令王振的脾气不见缓解,眼看只剩下冲突对决一途,谁知啪的一声脆响打破游廊周围的平静,二人面面相觑,从彼此的面目表情上,仅看到“不明所以”四个字,转头看向拉扯着的雷世仁与肖溦步,王振、麻璠顿时觉得他们完全没有出场的必要了。
雷家八公子抚着脸上火辣辣的巴掌印,控制不住眼睛含泪,他满脸震惊,不敢置信反问道:“你……竟然敢……敢打本公子!”
“打的就是你这个猪头腮!”话音刚落,肖溦步毫不客气扬起右手,朝着雷世仁的肥脸狠狠打了过去,一面眼露凶光,骂道,“敢嬉皮笑脸跟你姑奶奶搭讪,再回炉修炼八百年吧!也不照照镜子,你当全世界的女的都暗恋你啊,死水仙!”术士边打边骂,好像觉得不够过瘾,她抓起裙摆露出细长白嫩的小腿,雷府公子正看得两眼放光,口水直流,没想到美腿飞过来,对着他裹着绫罗绸缎的屁股就是一脚。
雷八公子左躲右闪,一张红润有肉的肥胖面庞哭得泪如雨下,嘴里杀猪般讨饶道:“饶命!女侠饶命,女侠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