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恩，小姐？”转过头，看着那两个像防贼一样防着我的男子，眯起眼睛，声音冷冷的。难道不知道我是神医的徒弟吗？居然在我面前还撒起谎来了。这男子，女子的脉搏区别虽然不是很大，一般的人也不可能区别得开来的。只是我被淡云叔叔逼着学习尝试过许多许多次，是男是女，我三根指头感觉一下，便能清楚明了了。
“小姐怎么样了？你······干嘛这样看我们啊？”眼睛红红的男子有些别扭的转过头，拿起旁边盆子里的棉布，拧干了水，去擦那床上躺着的男子脸上的汗。
“还是小姐？那就守着你们小姐好了！在下告辞！”眨眨眼睛，我也不强求，不愿意说大不了我不治。我这个人就是怪，你要隐瞒的话，最好就什么都不要被我知道，要让我知道了，可就不好玩了！我讨厌欺骗，虽然有时候我会欺骗别人。
我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也不管他们是为了什么要男扮女装。但是现在，这个人都快要死了，却连病人的性别都不肯告知医生，那万一要开错了方子，死了人怎么办？
“喂······你到底想怎么样？不要以为你是相爷派来的我们就怕你！你······”
“我不想怎么样啊？就是不敢开方子而已。你不知道有些药材能用在女子身上却不是用在男子身上吗？他，染病之前，还中过毒，是吧？所以即便是外面的药能治那些患瘟疫的病人，也救不了你们家公子，哦，是小姐！哈······”这个男子身上中了一种慢性毒，我很熟悉的东西。七岁的时候在淡云叔叔的帮助下第一次自己动手制出的毒药——弱水三千。中毒之人身体会慢慢变弱，如果是习武之人，则内力慢慢消失。人抵抗力降低，很容易染上病症，而且身体会慢慢对一些药材产生抗体，感冒什么的小毛病就会轻易要了中毒者的性命，而且一般的大夫也查不出来中毒的迹象。那时年幼的我本不愿意自己做出的东西轻易伤害人的性命，将中间的一味药抽去了。但是依旧还是毒药，只是在人体中累积到了一定的程度，也会有同样的效果。
此人应当是一个高手。因为他体内的毒素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才因为瘟疫倒下，而且到现在都还有意识。看来求生的欲望也很强烈。既然被我碰到了，又是因我而成为这个样子，我很愿意出手相救，只是这毒有个特点，在男人和女人的体内，会产生不同的症状，也得用不同的解药，而且这毒解起来还十分的麻烦，耗时又耗力。我有点后悔自己当初干嘛把那一味药给抽出来了，不然可简单得多了。
“中毒？怎么可能？”一模一样的声音后出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脸上一模一样的震惊。可左边那个镇定一点的男子眼里却闪过一丝慌乱。此毒要长期服用，而且每月的分量都差不多。只有身边亲近之人才有机会下药的。这个男子，很有可能便是那下药之人吧！
“不可能吗？想必小姐当是武功高强之人，只是应该从八年前开始，到前几月，期间渐渐有内力不济的感觉，还会时常感到虚弱，心紧，头晕耳鸣吧！恩，你们伺候在旁，应当知道的吧！”
“对啊！之前小姐还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呢！难道说是因为中毒，小姐才会慢慢失去内力的吗？还是八年前就中毒了？”眼眶红红的男子急切的问。看起来应该是真心关怀的。这位男扮女装的小姐，身份定是不一般吧！作为死去的苏穆白的朋友，入住县丞府。能得苏穆白的尊敬，想来身份地位应该是很高的，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了。武功高强的双生男子相伴左右。一个真心相随，另一个却是暗中下毒，哈······不知道这个闲事我管了会有啥后果啊！
“恩，此毒命为弱水三千。须长时间一点一滴的下药才会有效果，目前最毒最难让人察觉的慢性毒药，中毒之人身体逐渐衰弱，习武者则内力渐失，身体亦逐渐虚弱。而且许多药材对中毒之人都没有效果，甚至会转化成毒药。一丁点的小毛病都能要了你们小姐的命，不幸的是你们还赶上了瘟疫。哈······若不是遇见了我，他，必死无疑。”最后四个字，我看着那个我怀疑是下毒者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他故作镇定的看着我，却是很心虚的一直眨着眼睛，闪过一丝痛苦，一点恳求。
“你救救小姐好不好？”
“这种毒药的特点就是，男子和女子中毒后，要用的解药不一样。他，若真是小姐，那么······”我顿了一下，往两人脸上扫了一眼。并不是一定要打听别人的隐私，可要真用给女子的解药方子的话，这个男人的未来可就全赔进去了。
“不······小姐，小姐······是男子！迟神医，你救救小姐，不，公子，你救救公子，好不好？我求求你！”眼眶红红的男子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还跪下了，扑倒我的脚边，手伸出来想要抱住我的腿来央求。只是早已经看穿他意图的我在他还没有出手之前，便闪到了一边。
开玩笑，我看起来那么好靠近的吗？还是我太温和的态度给了他什么不好的信息了？不怎么熟悉的人我向来是不太习惯被碰触的，不熟悉的男人就跟不用说了。当然，作为医生，病人除外。
“你起来吧！救他不难，只是麻烦一点而已！而且我现在也治不了。”当然麻烦了，而且现在叔叔不在，也不方便啊！只能暂时先用药，压制住他体内的毒素，然后将瘟疫治好，然后带着他一起去找爹爹和叔叔，由叔叔为他施针，配以汤药和药浴。一个月，应该能搞定的。
“你治不了？那怎么办？”
“不是我治不了，大哥，是现在治不了。他需要针灸，药浴再辅以汤药，我是女子，你们家公子是男子，男女授受不亲知不知道？恩，只能暂时以汤药压制，等这里的瘟疫解决后，去找我叔叔咯！”我翻翻白眼，这人，听人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听得清楚点啊！
眼看着他爬起来兴奋的又要扑过来感谢我的时候，我一个闪身，到了门外。这人，干嘛那么热情，古代的男子不是都应该很矜持的么？
“那个，一会我让人来叫你们，要换个房间，现在用的所有东西也得全部换掉，包括你们和你们公子身上的衣物。”
“喂······”
“师妹，你怎么啦？”刚出狼窝，又入虎穴。我咋这么霉呢！眼前的女子，一脸妖娆的媚笑，恩，上次跟那些个酒肉小姐去怡红院看到的小倌就是这个表情，我打了一个寒战，后退两步，保持距离。
“没事，那啥，凄凄师姐啊！有消过毒的干净房间么？”
“有啊！小师妹是想休息么？凄凄师姐陪你可好！”晃着身体，她又凑到我面前，歪歪的便要往我身上靠。一个媚眼儿让我顿时觉得掉到了冰窟里。两三年了吧，还是适应不了她这副德行。
“呃······师姐，那啥，不是我，是那内院里，好漂亮的一位小姐呢，不过生病了！嘿嘿······交给师姐你了啊！一会让她们换一个干净房间，然后准备些水让她们沐浴更衣。稍后我让陆师哥把她的药送过来，恩，师姐没有看到陆师哥吧？陆师哥传信给我说会来的，应该要到了！”又躲闪着，怎么都不让她靠近，然后没有办法，只能拿那她唯一害怕的人来挡了。
“他来了？”妖娆柔软的身子顿时僵住，脸上的媚笑也收了起来，眼睛往门外看去。
“恩，一会就该到了！师姐，那位小姐就交给你了，师妹先走了啊！”快速跑向厨房的方向，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这流门里全是些怪人，这凄凄师姐，姓戚名凄，是丁干的长老，一手鞭法练得是炉火纯青的，而她，也不似常人一般，以鞭为武器，丁干主要经营丝绸，她的武器，便是那些柔软细滑的绸缎，被那绸缎缠上的话，纵使你武功高强，也不得不任她为所欲为了。吃过一次亏之后，我跟她接触之时，总是保持不近，也不会太远的距离。太近的话，被她巴住了就能搞得你浑身上下鸡皮疙瘩直接掉满地，可要太远的话，那绸缎挥舞起来，能让人眼晕，只能抓紧机会就跑。反正她轻功没我好，我要跑了她就追不上。
一个女人，总把自己打扮的那么花枝招展的，呃······女人是爱美，可到了她那个程度，就不是爱美两个字能够形容的了。
总喜欢将自己打扮成男儿样，勾引漂亮女子，却是将人家调戏一番就甩一边了，据说她造访过的城市，许多女儿家为她神魂颠倒，至今未娶的也大有人在。
我又忍不住颤抖一下，按理说她本不该来招惹我的，我虽然有个俊朗美丽的爹爹，娘亲也长得不差，就连那个姐姐和那一众的哥哥们，都是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可到了我这里，大概是基因发生变化吧！一副其貌不扬的样子，小时候还可爱，越长大就越平凡。根本就达不到凄凄师姐的欣赏水平的，可她就从前两年到京城以后，见过我，便不时的跑来这样吓我一回。这一次本来没她什么事情的，她也非要来插上一脚。想到她在这里，那些士兵······
还好还好，知道她要来之后，马上让人通知了陆师兄。有他在，我相信，这个女人是什么都不敢做的。
看了看带上的药材，想给那男子抓上一副药熬上，却发现这次为了瘟疫而来，带上的药材本就不是太齐全，治疗瘟疫这些是足够了，可要为他压制毒性，然后再治瘟疫则差两味药。心里有点郁闷，出京之前，压根没有料到会碰上这样的情况，谁能料到我就卖出去那么一份弱水三千，就在这里遇到中毒者了。况且那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压根想不到真的会有人肯花那么长的时间去下毒，不知道那恨究竟有多深，能做到这样。
唉······但愿我的多管闲事真的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吧！我身上的麻烦事情已经够多的了。只是在看到他因为那毒，遭受那么大的折磨，心中多少有点不好受。也为了那份强烈的求生意识，很感动。换做别人，根本不可能坚持这么久的，那毒性是早就发作过的，虽然没有在人体上实验过，但我很清楚，除了失去内力和体力之后，那毒性缠绕心间是怎样的一种滋味。
弱水三千，只此一份，制毒之时，取这个名字，便已经决定这世界上只有这一份毒药。
只是那个时候，这个时候，我都不知道，弱水三千，有一天，真的成就它原本代表的意义。或许这便是缘分，又或许，是为自己造的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