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豆看了下第五的脸，刚刚的笑脸，这时已被秋霜打了一遍，苦渣渣了！
见第五要说话，她马上不紧不慢的去堵他：“咱俩没成仇人就已经！”
第五卡住了，本来一害急就口拙，再让这么一堵，刚要出口的话噎住了，忘了。
他沮丧的侧开脸，下唇紧扪上唇久久无语，心乱如麻。
“你吃了吗？一起吃早饭吧！”柳豆还有件事情不放心，得跟他坐下来谈。
第五长叹一口气：“走吧！”
他俩步行去了学校隔壁的麦当劳，柳豆临窗坐下后，第五去点餐，站在点餐台前的第五比周边人高出一个头，大夏天的他穿了一身黑，黑色休闲裤黑色长袖T恤,把本来心情糟糕的他衬得越发落寞。
柳豆望着他的背影琢磨呆会儿怎么谈那件事，思来想去，最后决定不拐弯抹角了，直说。
第五回身时，她转脸看窗了。
“豆，吃吧！”第五把餐盘放过来。
柳豆谢过，拿过吸管放入唇中时，才发现第五没有为他自己点餐。
“你不吃吗？”她问。
“我不想吃。”
“那你要个牛奶或咖啡。”
“我不想喝。”
第五一点不掩饰他的沮丧。
柳豆不说了，低下头轻轻抿吸管，第五这种情绪下，再跟他谈那个事情有点不近人情，但柳豆太心急了，她抿了一时可乐，还是打算把话挑明。
她放开吸管，手轻轻转了转可乐杯，“五哥，”她抿着唇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那钱……，我不打算还你了！”
第五的眼睛看天了，叹气，然后低头，无语！
柳豆无视他的表情，兀自说下去，她斟词酌句的把道理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唯恐第五听不懂。
第五怎么会不懂，她口齿伶俐的一番因因果果，把第五说的心都碎了，这明摆着就是要搞得两清了，再不遇事了！
等柳豆的道理终于讲完后，他难受的说不出话，只狠着劲抽烟，恰又是穿着一身黑衣，他整个人就仿佛忽然间沧桑了。
柳豆看着有些心软，但她等不得，等不得他的沉默不语，她需要他的表态，同他出来吃早餐的目的，就是要把这件事情解决掉，她不要留后患。她知道第五爱上她了，但人生的路那么长，谁能计算到若干年后人心会变成什么样？
如果那笔钱是个小数目她也不操这份心，但那笔钱太扎心了，数目太大了，她知道第五有钱，但她完全没有料到一个学生能拿出那么多钱。
第五是个脑门儿一热啥事都干得出的人，他脑门一热甩手给她这么多钱，同样也能脑门一热把钱再敲回去！
她是吃过他的敲诈的，想起把自己拉下水的那两万块钱，她现在仍然会感到羞耻，她和第五象演电影一样，在真实的生活中进行了一场离奇的交易。
真荒唐啊！
她叹息！
叹息只在心里，脸上不显山不漏水。
“五哥，”柳豆看看闷闷抽烟的第五，提示性的唤了一声，只唤了一声，没有下文。
第五知道，这是要他表态的意思。
他点点头，点到餐台上一朵烟灰：“我不要。”
对此他连多说一个字都不愿意，他完全觉得这是对他的侮辱。
“是你该给的！”柳豆幽幽的说，语调老成。
“是！”第五点头、点头。
“是你欠我的！”
“是！”点头。
“从网上打到我卡上，是有记录的五哥！”
“是！”点头。
“是打在我账户上的记录！”
“是……噢不是！”第五猛的反应过来，柳豆所说的‘记录’是凭据的意思，手上有这‘凭据’，他什么时候跟她讨要那钱，她都赖不了账。
“那怎么……？”第五觉得心难受的像被狼掏了，他想说怎么你想做什么？他还想说咱俩就真的这么生分吗？他还想说……
可他没说出来，他咽了下喉结，看豆，“是不是得我打个还款条子？”
柳豆不吭声，只眼睛黑黑的看他。
第五明白了，是的，她的意思就是要有个凭据，她今儿来这个地方就是为了这件事。
“拿纸来！”他把大半截烟摁灭。
豆果真去包里取了纸笔，她一边掏一边说：“五哥，不好意思，我觉得我们还是交割清楚好！”
第五紧闭牙关盯着桌上的可乐桶，不看豆了，看不下去了，她即使是笑，也是决绝的。
第五接住纸笔，心里有根粗针噌的戳进了去，痛的吱吱冒血。
“写什么豆？”他的声音低哑，攥着笔盯住面前的白纸，白纸把他的脸也映的更白了。
“你在上面打欠条，我在下面打收据！然后互相就抵平了吧？”说这话时柳豆脸上终于露出了歉意。
但是第五没有看到她的歉意，他低头，沉重的打了欠条签了字。
条子柳豆收走后，他两眼望窗伤心透了，或是心情太糟，底下也疼开了，那个在大庭广众下不能揉不能摸的地方疼开了，疼的叫人越发伤心！
从麦当劳送柳豆回校后，第五直接走了，回家的路上一直抽烟，MA的，如果他是个NIANG们儿，他真想哭!
他想起早上在女生公寓门口刚见着豆时，豆唇红齿白笑吟吟的跟他调侃：你长的太丑，人家不让你进！
她只用了这么一句话，连第二句都不舍得用，就跟他显出了亲热，其实他又让她哄了！
她是算计好了的！
她每次用得着他时，都要亲热一下，要么就是抬他一下，把他抬的老高！抬到有秦始皇那么大本事的高度。
然而一旦用不着的时候就凉不丁了，种种借口敷衍他，连打个电话都嫌聒噪！
明天呢？看出来了，用不了明天，现在就已经凉了。
不是凉了，是彻底厘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