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荑托着腮看着小红,拉起家常道:“小红,这名字谁起的?”
小红拿着鸡毛掸子挥扫着书架上的灰尘,一边答道:“回小姐,是太太。”
紫荑道:“你不必总是喊我小姐,我们都是平等的,我比你大,你就称我姐姐。”
小红摇头道:“这我不敢,小姐和我开玩笑吧。喊小姐那是天经地义的。不喊才会被太太骂。”
紫荑道:“我何苦拿你开玩笑,想必你也是被封建思想毒害的。也难怪,小红这名字俗得很,既然你是春天来的,就**和吧。”
小红不解道:“是春天的禾苗么,这名字好。”
紫荑道:“不是,这两个字需要一块用才好,有句话道‘暖焉若阳春之自和’,你又总爱笑,就像一股春风,吹暖唐府。”
小红道:“瞧姐姐说的,我脸都红了,姐姐说叫什么就叫什么。”
紫荑道:“春和,你到西院瞧瞧紫蔓,明天她是和我同去呢,还是自个儿去?”
春和答应着去了,不多大一会儿,春和回来,手里拿了个红绸盒子,和洋火盒般大小,脸上笑嘻嘻的,眼睛眯着道:“姐姐,三小姐说明天和你一块走。”
紫荑扔下书道:“你手里拿着什么,高兴成这样?”
春和把小红绸盒子打开放在桌几角,紫荑见是副绿翡翠辣椒耳坠子,春和道:“这是三小姐赏给我的,姐姐我能不能戴上?”
紫荑道:“三小姐赏了你,你就受了。”
春和乐滋滋地合上盒子两手握住,跳跳蹦蹦地出了屋子,紫荑心里想:“一副耳坠子,春和能高兴成这样,我又为何这么多愁善感,反倒不如春和了。”
想着又把从前脱下的银镯子套在手踝上,还伸展着五指,在空中晃着看。
晚饭时,大老爷照常不在,大老爷据说是和北平来的盐督叙旧去了,三老爷恒昌自去了舞厅暴毙以来无人再提及他,二老爷恒寿一直抱病,不能吹风。
二少奶奶提前着吴妈又把饭菜送到二爷的屋里,三位奶奶各带着少爷小姐围坐吃饭,大少奶奶看了紫枫一眼,他若无其事,在碗里抛着饭,想起那块白玉,又见三少奶奶刚瞥了她一眼,只得自吃着饭,春和在她身后侯着,大少奶奶一边吃一边道:“春和,盛饭。”大少奶奶有了春和后,再不叫吴妈盛,她嫌老妈子的手没有姑娘的手干净。
二少奶奶道:“头天不是叫小红,名字改啦?这名字倒好,雅俗共赏,大少奶奶改得好。原来的名字老在我耳朵里响着俗气。”
大少奶奶道:“一个丫头要好名字干嘛,我会有闲工夫想名字?这个是紫荑的鬼点子,索性就叫两天吧。”
三少奶奶道:“紫荑,改天也把我的丫环想个名儿。”
紫荑一面吃一面笑:“我不过是无事闹闹,三少奶奶还眼巴巴当成个正事托我。”
三少奶奶道:“谁说是小事,名字是门面,从前府里的丫头不是叫珍珠就是叫琥珀,俗得很,你起的这一个春和我就觉得好,现在再一看看春和,真真比从前耐看多了。既显大方又听话。”春和站在后面笑道:“奶奶们都拿我开心。”
三少奶奶道:“你也要谢谢你们家小姐,若不是这个好名字,我还不把你当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