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芘轻轻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等她拿下手来时,却发现自己的手间缠绕着一团乌黑的发丝——
她幽黑的眼眸中出现惊讶的神色,然后,那抹惊讶变成绵绵不绝的痛苦和绝望……
那缠绕在自己手上的,是她的头发,在她轻轻拂过自己的头发时,那些乌黑的长发,就那样无声地掉落了,再紧紧缠绕在她的手上。
胸中一阵憋闷的疼痛,她握紧了手中的头发,心仿佛被什么重重地敲击,深沉的绝望在她的心底缓缓地流动。
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么?
是不是到最后,她的头发会掉光,那么他还认得出她么?
不要,她不要没有头发!
她不要!
绝望在她的心底一点点地扩大,泪珠缓缓地滴落她的面颊,落在了空地上,闪烁着阳光七彩的光芒。
“妈妈,你告诉雪儿,我的头发……是不是就要没有了……是不是……雪儿再也不能拥有那么美丽漂亮的黑发了……”
泪水如雨一般从芭芘的脸上纷纷滚落,她的声音在泪水中止不住地颤抖,“妈妈,你教教雪儿,雪儿该怎么办?我……好害怕,我……”
宁静的玻璃花房……
风轻轻的拂过老榕树,发出沙沙的声响……
璀璨的阳光在玻璃花房内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芭芘静静地坐在花房的一边,良久,她垂下头,眼中落满落寞的光芒,手一点点地捏紧围在脖子上的围巾,哀伤像一条小溪在她的心上缓缓地流淌。
突然,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
芭芘怔了怔,慢慢掏出手机,看着上面跳动的名字,她默默地低下头,脸上有着凄楚的无奈。
她今天才开机,他就打电话来了!
难道这就是心灵相惜么?
芭芘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上跳跃着的名字,慢慢地按下接听键,迟疑地说道:“喂……你好……”
“雪儿……你在哪里?”
那头传来她熟悉的声音,她的身体猛然一震,仿佛听到了自己最期盼的声音般。
原来……原来……自己竟是如此的思念他么?
“你怎么了?这久了,为什么不开机,为什么不跟我联系?你不是答应要给我四个月的永远么?现在时间还没到!”
四个月的永远……
是啊!可是自己好像给不了你了呢!少骅……
“你在哪里,我来接你,好不好?”
“不用了……”
心仿佛被针刺一般地疼痛,在芭芘张嘴的一瞬间,泪水已经从眼眸中滚落,“我现在……过得很好……没有你……我的人生很美好……你应该也……过得很好吧……”
电话的另一端突然没有了声音,芭芘静静聆听着,似乎听到了他急促的呼吸声,沉默而冰冷的气息从电话的一端传递给她。
良久,她听到了他冷然而孤傲的声音。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道啊!”芭芘的眼前一片无望的漆黑,可是她竟然努力的笑出来了,“冷少骅,我们本来就是契约结婚,现在也是时候结束了,不是么?”
“这么说来,那个律师来谈离婚的事,也是真的?”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就签字吧!”
她的眼眸一片黯然,“少骅,不是说好了要放手么?那就放手了,好不好?”
“你欠我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
“在向日葵花田里,你是不是就已经计划好了要离开我了?”
芭芘微微一怔,仰望着一望无垠的天际,目光澄澈如水,“是的!如果你认为是,那么就是吧!”
冷少骅的手徒然变得冰冷冰冷,幽黑的眸子变得幽暗如子夜,全身散发着嗜血的冰冷,握住手机的那只手,青筋突突跳起。
“你真的那么迫不及待地想离开我?连两个月都等不了?”
“不是的,我……”
“你怎么?说啊!”
那头传来急促的声音,浓浓的呼吸声中夹杂着一抹期待,那种期待渐渐在这个透明的玻璃花房中弥漫开来。
“我……”
有那么一瞬间,芭芘几乎脱口而出了,可是她怎么能如此自私呢?
先给了他那么多痛苦,然后再告诉他,她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残忍得让他看着自己死去吗?
不,她不要那样!
“少骅……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么?”
“……”
芭芘望着天空,泪水从她晶莹剔透的眼眸中缓缓得流出来……
“如果哪一天,我突然在你面前消失了,你一定要幸福地生活,要好好的,不要为我而难过伤心……如果你难过了,我会比你更加难过……”
“方落雪……”
“好了,我们好像从来都没有正式告别过,那么我们就这样告别吧!你不要再来找我,绝对不要再来找我……”
“你休想,就算掘地三尺,你也休想逃离我!!”
“随你吧!反正一切都快结束了!”
她慢慢地放下电话……
泪水从面孔上缓缓滑落,落在地面上,手握不住那个手机,一声巨响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电话的另一端,坐在总裁椅上的冷少骅,电话从他的手中掉落……
深邃的目光望天空,眼底是一片黯然,如钻石般闪亮的眼眸仿佛瞬间失去了光彩,沉入了无际的黑暗之中。
“方落雪,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