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子溪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的时候,他只觉得全身上下的伤口,此时疼得厉害。
因为心里担心着若颜,怕她发生什么情况,所以他只顾着匆忙的离开医院,也没想过要处理下伤口。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皮肉的创伤,似乎还有份自虐的心理,皮外的痛比起心口上的伤,根本算不了什么,或许,让这份痛来得更强烈些,他可以借此稍稍忘掉一些心口的痛。
把车在车库停好,他推开家中的大门。
想象中,家里应该是一片凌乱,而若颜,应该是醉得一塌糊涂,在胡乱的发泄着。
但是,当他走进家门的时候,客厅里静悄悄的,甚至没有开灯。
黑暗中,他有些怔忪,外面的月光投射进来,照着屋子里一样样的物什,一切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不是阿姨打电话说若颜在家中大发脾气,大摔东西,甚至闹着要自杀吗?
他觉得身上的伤口更疼了,而头更晕了。
此时,工人房里的灯亮了起来。只见阿姨从房里走出来,带着一脸的歉然,不好意思的说道:“先生,对不起,太太没有喝醉酒,也没有要自杀,但是她发了好大的脾气,逼着我打电话和你这么说。”
陆子溪一怔,原来他又受骗了。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若颜,任何时间她都不愿意放过他,给他一点点喘息的机会,
却想着用这样极端的方法,把他骗回来,何苦,何苦?
不过,他的心中却也稍稍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她没事,他也可以放心了,或者,他还可以好好的,到房间里去休息一下,今天,太累,太累了。
他对阿姨说道:“算了,这不怪你,太太现在在哪?”
阿姨嘟噜着说道:“她逼我打了电话后,就一个人上楼了,我也不敢上去看。”
他点点头,说道:“知道了,你去睡吧,这里没什么事了。”
可是,阿姨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有些奇怪:“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
阿姨犹豫了下,终于说道:“先生,我想做了这个月,就不做了。”
“不做了,为什么?你在这也做了不短的时间,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今天的事情而怪责你的。”阿姨人很好,勤快而老实,陆子溪不想让她走。
“不是的。”阿姨涨红了脸,却还是坚决的说道:“先生,你是好人,但是太太,她……我……”
陆子溪这才明白过来,若颜,竟是连家里的阿姨也怕了她吗?
他无奈的摇摇头,只好对阿姨说道:“我明白了,你想走就随你的意吧,我会多开三个月的工资给你。”
解决了这件事,陆子溪觉得心中的疲惫更甚,只想赶快上楼去,到自己的房间里喘口气。
他慢慢的走上楼,因为腿也受了伤,每上一级楼梯,他都觉得很是吃力。
终于,走上了楼,他没有开灯,摸黑走到了自己房间的门口,他小心的尽量不发出声音,他不想惊动若颜,在他的内心深处,他竟有些怕见到她,怕一见到她,又是一番无休止的争吵。
可是,楼道上的灯却骤然全部亮了起来,他只觉得眼睛一阵发花,这样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他觉得一阵昏眩。
他用力握住了楼梯的扶手,让这份晕眩度过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若颜,正冷冷的站在楼道一端。
他看着她,带着恳求:“若颜,我今天很累了,让我去休息一下,好吗?”
她的嘴角闪过一道凌厉的光:“你不想交代一下,你今天晚上去干什么了吗?你这个样子,是去做什么了!”
他不想和她说话,她语气中的盛气凌人让他莫名的反感。
他的沉默更加激怒了她,她大叫道:“陆子溪,你老实说,你今天晚上是不是和楚灵裳在一起。”
她的脸色铁青,带着一份恶狠狠的气势。
他面对她,无话可说。她难道没有心,也没有眼睛吗?
她看不到她的丈夫现在满身伤痕,她看不到他现在疲惫得已经没有丝毫的力气了吗?
为什么,她不能多给他一些体谅,一些温情呢?
他没有多说一个字,直接打开自己的卧室门,径直走了进去。
关上门,他真的觉得很累很累了。
他审视着自己的伤口,脱下已经扯破了的衣服,到浴室冲澡,伤口在生水的刺激下,令他感到一份钻心的痛。
只是,这样的痛,比起他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又算什么呢?
他走出浴室,靠在床头的椅子上,有种虚脱般的难受。
可是,一切都不让他消停。
他只听到门外,响起了一阵阵东西摔到地上的声音,他有些颓然的支着自己的额。
她是他的妻子,却变得如此不可理喻,不奢望能得到多少温情和关怀,可是她给他的压力,让他觉得无法呼吸。
而灵裳,他深爱的女子,现在正躺在医院里,经受着痛苦的煎熬,他想坐在她的床前,悄悄看着她安然无恙醒来的愿望也注定无法实现。
听着那破碎的声音一阵一阵的响起,他依然不想动,砸吧,都砸了吧……
可是,外面突然没有了动静,这种诡异的悄无声息,竟让他感到一份莫名的不安。
然后,卧室的门咔嚓一声,被推开了。
紧接而来的,是一个哭泣中带着绝望而熟悉的声音:“你真的就这样对我?”
他有些惊异的循声看过去,却让他的心脏猛的一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