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太监便去拖那断了手的嬷嬷,丽娘再不迟疑,抱了谨言便往外走,那姑姑立在门边静静地看着丽娘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凄凉阴沉的笑,片刻后,便大步追了上去。
丽娘抱着谨言出来,却不知朝何处去,诺大的宫殿,来来往往的宫人,看着热闹,却陌生而冰冷,她突然有种无力感,谨言是她最在乎的人,曾经想过就此与她相依为命,渡过下半生,在公孙家,她虽是名义上的下人,但因着谨言对她的特殊态度,连着世子爷和夫人也高看了她一眼,对她很是敬重关爱,原想着谨言能就此平安生活下去,她的下半辈子也就有了依靠,可如今……世子爷在外成了叛军,谨言被困在了宫里,前路何去?她茫然不知。
“大娘,还是跟奴婢回乾清宫吧,一会子皇上会召了夫人去前殿的。”那姑姑却是追了上来,神态平静地对丽娘道。
谨言还处于极度惊恐之中,听到那姑姑的声音她便有些不自主的发抖,下意识便往丽娘怀里钻。
那姑姑见了眼里闪过一丝得意,抬脚在前面引路,丽娘心知如此禁卫深严的深宫里,凭她的本事,带着谨言根本也逃不出去,只能跟了那姑姑回了乾清宫。
回到宫里,宫女送了压惊茶给谨言喝了,谨言才缓过一些神来,却仍是坐在椅上发呆,目光悠远,不知在想些什么,丽娘担心地陪在她身边,寸步不离,那姑姑也站在殿里,却是冷冷地看着谨言。
过了小半个时辰,前面果然鼓乐声起,太子登基大典开始了,没多久,果然有宫人过来请谨言去前殿,谨言木木的,目光有些呆滞,别人叫她,她也不应,叫得声大了,她便揪住丽娘的衣襟不撒手,一副惊吓过渡的样子。
那姑姑见了眉头微皱起来,来请谨言的宫人便有些为难:“云姑姑,夫人这是……”
“没什么,可能是昨天晚上受了凉了吧。”云姑姑冷静地说道。
丽娘见她空口说白话,便瞪了那云姑姑一眼,谨言分明是被她刚才施计吓着了,谨言虽然性情跳脱开朗,但心地慈善,那里见过那样血腥的事情,何况那云姑姑分明还故意说是为了谨言才剁人手的,更是增添了谨言心里的负疚,所以,谨言才会怕了吧,不过……
“可是,皇上说了,得快些请了夫人到前头去呢?这……这可如何是啊。”来请的宫人可就急了,谨言一副生人怕怕的样子,去了前面怕是会出状况的,今儿可是新皇登基大典啊,谁要在这节骨眼上掉链子,那就只是个死。
云姑姑就为难了起来:“公公,你也看了,夫人昨晚受了风寒,又受了些惊吓,真要去了前面,出了状况,皇上那里,你我都不好交待,不如,你前去照实了禀报皇上吧,就是夫人闹着不肯去就是了。”
丽娘一听怒了,这云姑姑摆明了跟谨言有仇啊?谨言哪里就闹了,如今北靖侯府正风雨飘摇,就靠着新皇能念在太子妃的份上能通融一些,不会做得太过,这姑姑却说谨言不肯参加新皇登基庆典,那不是把谨言和北靖侯府往风口浪尖上推么?
“姑姑……”丽娘怒斥道。
“丽娘,我怕,咱们回家,我要回家。”丽娘话还没说完,谨言似是被她严厉的声音吓住,扯着她的衣服就一个劲往她怀里钻,嘴里胡乱地嚷道。
丽娘怔住,睁大眼睛看着怀里撒着娇的谨言,张着嘴半天也没说出话来,因为她分明感觉到谨言在用手指抠她腰上的肉,她定是又打着啥主意呢,半晌,她才反应过来,柔声哄谨言:“好,好,别怕,别怕,一会子丽娘带你回家,带你回家啊。”
那公公看着很无奈地对云姑姑说道:“看来真是不成呢,那也只能依着姑姑的意思去回皇上了。”
宫人走后,云姑姑似笑非笑地看着谨言,好半晌才道:“人都走了,夫人,别装了。”
谨言也笑笑自丽娘怀里钻出来,眼含讥诮地看着姑姑道:“姑姑不感激谨言么?谨言配合姑姑演了这么一出?姑姑定是不想让谨言去前面吧。”
那姑姑听完笑了,却冷冷地看着谨言道:“夫人你想多了,奴婢没那么多心思。”说着便往外走。
“请了你背后的真主子来吧,她想让我做什么,明说了就事,不要弄这么些个弯弯绕绕的,或许我和他可以合作,我只想要救了我婆婆和我一起离了宫去就是。”谨言不紧不慢地在云姑姑声后说道。
云姑姑脚步果然一僵,顿了顿后,又走了。
丽娘看那些小宫女离得远,便附在谨言耳边说道:“不如我去探探,看夫人在何处?是否安好,得了信,也让你好安心?”
谨言忙阻止道:“不成,宫里可比不得别处,又正是新皇登基之时,定是戒备森严得紧,你不要冒险了,待我想办法就是,如今是半点也乱不得,要小心,再小心。”
一上午就枯坐在乾清宫里,太子果然没有再来请她到前面去,谨言更是不想去,自已是公孙淳的老婆,新皇登基,能去前殿的只有他的妃嫔,让自己去是怎么一回事?
自已都嫁了人了,难道太子还有那个心思?谨言可没自恋到那个地步,地位越高之人,就越寡情薄信,不过是没有得到的便是最好的心理使然,有些事,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好。
大典仍在进行,偶尔有消息传来,说是皇上新封了以前东宫官邸的某某侧妃为贵妃,某某为淑妃,某某为贤妃,一边听到了好些人的名字,就是没有听到册封顾慎言的消息,不过,皇后之位是空着的,原太子妃仍是掌领六宫之职,虽没册封,却行使皇后之权,原皇后升为孝仁太后,原皇贵妃娘娘也册封为太妃,仍居长寿宫里,并未如众人所想那样,将皇贵妃打入冷宫。
谨言听得这些消息后又喜又忧,她越发地看不懂过去的太子,如今的新皇了,以前便只听说他如何的暴戾凶残,如何阴狠毒辣,就他对皇贵妃一事来看,又并非如传言中那样做绝,或许……是想要与二皇子讲和吧,若真地那样,倒是谨言最盼望的结局,毕竟兄弟相残,血流成何的事情,她是最不愿意看到的,而且,公孙府或许也因此而平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