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忠听了便抬起头来,激动地看了谨言一眼,纳头就拜,其实他紫秋使人叫他来时,他还有些不敢相信,毕竟紫秋是世子爷的通房,这是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给人作通房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被正室给整死了,要么就是受了宠升位做姨娘,就是配人,也是胡乱配着的,哪有……哪有真如了通房的心意,任其自选的。
刘忠按奈住心中的激动,磕了三个头才回道:“回少奶奶,小的一定会对紫秋好的,谢少奶奶恩典,谢少奶奶恩典。”
谨言便抬手让他起来,“你是在三少爷手下作事的吧,以后用心办差就好了。”
刘忠一听,心中更喜,少奶奶以后可就是掌家主母奶奶,她今儿肯如此说,就是在提点他,以后他也是少奶奶的人了,比在三少爷手下苦熬要容易上位得多,看来,少奶奶是真心对紫秋好的。
好生应诺后,刘忠便垂手告退了。
丽娘这才让路友贵进来了,路友贵看着四十几岁的样子,老实憨厚,一看就是个淳朴踏实的农民,不过,看着倒不像没见过世面的,进来后,先是跪下给谨言磕了头,神情很坦然,并没有畏缩胆怯,看来,管着大通的庄子也有年头了,进京来见主子也不是一次两次,早没了当初的生涩怯懦。
“快快请起,路管事,辛苦您了。”这人管着的,可是自己的产业啊,谨言越看是越高兴,好久没动过的财迷心思又跳动了直来,对路友贵可亲和得多了。
路友贵很平静地站了起来,几个月前,顾家大总管就去过一趟大通,告诉他大通的庄子大夫人陪嫁给了三小姐。
那时路友贵心里还在犯嘀咕,也不知道三小姐是个啥性情,好打交道不,后来,又听说儿子议的那个姑娘也跟着三小姐陪嫁到北靖侯府了,他心里就彻底的落了妥,有媳妇在三小姐跟前儿做贴身的人,那他路家就不会差到哪里去,果然,三少奶奶这次就单单地先招了他这一家来京里,而且,还特地让他把儿子也带来了。
路友贵并不拘谨,只是恭敬地道了谢,立在那,谨言便问了他一些庄子里的事,平日里都种些什么,收成如何。
路友贵回道:“回少奶奶的话,大通那边的庄子良田有三百亩,山土有一百多亩,平时良田都种麦子和玉米,山地就种了些果树,大枣花生啥的,收成还不错,庄子里还养了些鸡鸭和猪,以前每年到了年节,都要送进府里去的,今年因着还是头年,就没来得及,不过,这会奴才已经把上次中秋的节礼补足,带来了。终归一年下来,那庄子收成能达到两千两银子的样子,奴才那里都有账记着,你要看不?”
“这回就不看了,您还把帐拿回去,今儿请了您来,一是了解了解庄子里的情形,这二嘛,可就是要恭喜路管事了。”路友贵的回答有条有理,一听便让谨言对庄子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不过,谨言如今关心的还不是庄子里的收成几何,她只想快些把琴儿嫁出去就好,所以,她急着看路友贵的儿子,看他配不配得上琴儿。
“少奶奶折杀奴才了,您快别对奴才用敬语了。”又作了个辑,对又说道:“少奶奶,不知奴才喜从何来?”路友贵虽然有些隐隐知道,但还是不敢确实,毕竟少奶奶嫁到北靖侯府也不过半年时间,听说琴儿可是她最得力的,半年对于少奶奶来说,怕是地位都还没站稳吧,怎么可能舍得这么早就把琴儿嫁了,他以为,至少也得一年半后,等少奶奶生了孩子,琴儿才有放出来的机会。
“虽然我是万般的不舍,但总还是不想误了琴儿,您那儿子今儿也带来了吧。”路友贵听了目光一闪,略为浑浊的眼睛里精光微现,看来,他也早就盼着儿子娶媳妇了。
“犬子正在外面侯着呢,奴才这就把他叫进来。”路友贵欢天喜地的出去了,一会子,带了他儿子路长青进来。
路长青十九岁的样子,这个年纪早该成亲了,长得斯斯文文的,一双眼睛也是清亮得很,应该读过一些书的,看着一点也不像府里的奴才,倒像个读书郎,见了谨言,他微微有些羞意,却很有礼的跪下给谨言磕了头。
“你……可是念过书?”谨言拭探着问道,府里的家生子,若不是跟在少爷公子身边的,一般是没有机会读书的,以前在顾府里,顾知安身边可没见过路长青,府里其他几个庶出的兄弟身边的,她倒是没有注意过,所以,才有此一问。
“回少奶奶,奴才曾在顾府的私塾里念过六年,以前是跟着二少爷的,后来……”路长青低头回道,清亮的眼眸里微微有些痛惜,看来,他是个心气高的人,只可惜,生错了人家。
“你的字写得怎么样?一会子写几个给我看看?”谨言心里便有了主意,既然是要帮着琴儿,那就帮倒底吧,若是这个路长青真是读者的料,那她就给他脱了籍,送他读几年书,让他去考科举去,保不齐他高中了,琴儿也能做个正经的官家奶奶。
一时丽娘让人送了纸墨来,路长青当场挥毫,谨言拿来一看,下笔有力,字体规正,虽算不得上好,却也不错,便笑道:“如此看来,你也是个有才的,今儿你既然了,我把琴儿和你的婚事办了,二呢,再送你一个好,那就是给你脱籍,让你有了自由身,再好好念几年书,自乡试考起,以后能不能考取功名,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路长青一听错愕了半天,两重大喜压得他回不过神,自小他便喜欢读书,但却只是个家生的奴才,没资格念书,后来爹爹想尽了法子才托人让他去了二少爷身边做了书僮,他才有了机会念书。但终归只是奴才,只有服侍人的命,永远也别想着昂起头,直起腰来,堂堂正正的去读书,就算他做的文章与二少爷好又怎么样,就算他有志向有抱负又怎么样,奴才就是奴才,不可能出头的。
可今天,今天少奶奶竟然说还他自由身,还许他去读书,去考科举,一时间,路长青以为自己听错了,十九岁的青年,眼里激动地泛起了泪光,可怜巴巴地看向路友贵,路友贵可没听错,他也激动,不过儿子傻子一样,竟然还不快些给少奶奶磕头谢恩,他可真急了,骂道:“死小子,天大的好事呢,快磕头。”自己眼泪也出来了。
路长青才总算信了,毫不犹豫纳头就拜,那头磕得都冬冬响了。
琴儿也是他自小就喜欢的,那个女子贤慧温良,本以为还要等几天的,没想到,少奶奶这会子就要让他娶回去,路长青真有些喜晕呼了,一时快找不到了北。
丽娘看他那傻磕,怕一会子琴儿见了心疼,忙上了前去拉他:“小路子,快别磕了,少奶奶这里也不作兴这个,你啊,好好念书用功是正经,将来出息了,再来报答少奶奶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