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枚,你是在流云河上那花船上的小枚?”谨言终于想起这个小丫头是谁了。
小枚一听这话,脸上便有些不自在,她疑惑地看着谨言:“少奶奶看着也面善,只是……”
“哈哈,小枚,当初还是本公子救你下船的呢,你忘了?”谨言手负于身后,装出一派俏公子的样子,小枚眼睛一亮。
“你……你就是救我下船的那个公子?呃,不对,你是……”
谨言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这时,冲出门去的公孙淳又走了回来,看见谨言姿意放纵的大笑,哪里还有一点生气郁闷的样子,不由怔住了,她笑时,眼睛很亮,灿若星辰,笑容如娇花般一样明艳照人,一时令他错不开眼,忘了刚才被她气得肝胆欲裂而暴走的事了。
谨言一看到突然回来的公孙淳,立即收了笑意,悠闲地走到桌边,端起小枚才泡好的茶喝了起来,根本无视公孙淳的存在。
看得公孙淳又火星直冒,真想抱起她痛打一顿屁股就好,偏生又舍不得,只好忍了气,装作两人根本没有闹过一样,坐到桌子的另一边,小枚立即很乖巧地去给他也泡了杯茶。
“你把送回家后,第二天,那二十两银子就被债主收了去了,她弟弟又病着,正好我买了这个院子,要人看管,就让她们娘仨住进来了。”公孙淳不紧不慢地说道,神情里看不出半点不豫。
这是在解释小枚为什么在这里吗?不过,没想到他倒是个有心的,想起小枚,当初自己救过以后就忘了,并没有后续的关心,若不是他,保不齐小枚又被弄到花船上去了吧,想到这,谨言对他的看法又有了小小的改观,看来,他也不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纨绔大少爷啊。
小枚泡过茶来了,给公孙淳呈上后,就静静地站在一边,两只大眼却是不停地朝公孙淳和谨言两人身上扫,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初两个在船上争夺自己的恩人竟然成了夫妻,如今还是像当初那样闹着,偏看他们,男的清俊女的娇美,明明就是那天生地设的一对啊,为什么要闹,少奶奶还嚷嚷着要休离,这也太大胆了吧。
不过,这位少奶奶原本是大胆啊,哪有未出阁的女子竟然游戏花船之上的,当初她还要买自己的初夜……
“天色不早了,回府吧,娘还等着咱们回去用饭呢。”几杯茶都喝完了,谨言一直看都没看公孙淳一眼,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小枚聊着天,公孙淳一说话,她就闭了嘴,不再搭言,摆明了他就是空气来的。
这句话谨言不得不回了:“可不是,天不早了,文氏还等着跟你洞房呢,春宵苦短,可别让人家久等才是。”
公孙淳这会子也不气了,知道就算把自己气得五牢七伤她只会更变本加利,站起身,也不管她应不应,也没看他怎么动,就到了谨言身前,长臂一勾,就把谨言带了起来,
谨言吓和跳,这厮又要像来时一样杠着自己回去吗?刚被他抱起,谨言立马从善如流:“我自己走,你放我下来。”
公孙淳一听,嘴角便勾起一抹笑来,轻轻地将她入下,故意斜眼看她,这个小女人从来都不做硬硬的事情,总是在最差的情况下找到最利于自己的条件,尽量让自己多些成算,就像,在顾府她被太子档在书房那次……
谨言见他眼里露出危险的光芒,很老实地自动移步,向小院外走去。
院外,丽娘正站在一辆精致的马车前,见谨言出来,她的眼圈立即就红了,迎上前来扶谨言:“再怎么闹也别说休离啊,你以为那是能说着好玩的吗?都多大的人呢,说话一点都不顾及后果,五姨娘如今还等着你好了照应她呢……”
谨言听着鼻子也酸了,知道休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不仅是公孙家,就是顾府,哪一家也丢不起这个人,自己行事也是太鲁莽了些,可是,难道自己老公出轨,自己就不能表达下怒意么?
丽娘还在碎碎念,看谨言老实地听着,并没反驳,心里算是松了口气,总算这位气平了,回家应该不会闹了吧,刚才世子爷气冲冲地回府,特意叫了她来请少奶奶回去,原本揪着的心才落了地,当初爷是气急眼了吧,竟然当着太子王爷的面把少奶奶给掳走了,她还真怕少爷真的会打少奶奶一顿呢。
爷的功夫比自己都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就少奶奶那点子微末技俩,在爷手下是半招也走不过去,爷真要发怒,少奶奶是只有挨的份,不过还好,爷看来是真心疼着少奶奶的,掳她出来,怕也是找个没人的地儿哄她吧。
一想到这,丽娘又很想笑,自家三姑娘总是古灵精怪,爷就是再有谋算,再机智怕也抵不住她层出不穷的把戏吧。
有谁像她那样,一会温婉贤淑,一会泼辣得就像个悍妇,啥话都敢骂,爷要真是个厉害的,休了她也是可以的。
谨言坐上车,丽娘跟着也上去了,公孙淳并没上来,丽娘在上面,他上来不合适,正好刚才也是骑了马来的,便骑上马走在车旁,车子七弯八扭地就回了北靖侯府。
刚一下车,竟然看到夫人正等在门外,谨言这下吓着了,封建家长啊,自己可是连逼老公写休书都闹出来了,谁知道夫人会怎么骂自己?立即低眉顺眼地低着头,慢慢往里走。
夫人正拿眼瞪着她,见她一副老实知错的样子,气又顺了些,倒是眼圈跟着红了,等她走上台阶,一把就拖了她的手,直拽着往府里去。
谨言提了裙跟着,夫人平日里看着养尊处优的,没想到走起路来却很快,她也不敢做声,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
公孙淳也在后面跟着,过了二门,公孙淳还想跟上,眼里露出焦急担忧之色,夫人就沉了脸,嗔他一眼道:“怎么?这会子怕我吃了你媳妇了?先前纵容新进府的小妾跟你媳妇闹腾时,你咋不怕了?如今闹得收不了场了,才知道怕啊。”
公孙淳被夫人说得不敢在跟,涎着脸对夫人笑:“娘你也说了,这都是不是谨言的错,她只是一时使小性子,闹闹脾气……”
“行了啊,你去前边吧,都多大的人了,突然抱着媳妇跑了,丢着一屋子的客人也不管,我看是你在使小性子才是。”夫人看儿子这会子又帮媳妇说话,真是又气又欣慰,气的是,自家原本外柔内刚的儿子如今是被媳妇吃得死死的,在媳妇面前没点气势,欣慰的是,儿子终是和自己眼光一样,只看重谨言,并没有被那文氏迷花了眼。
公孙淳又看了谨言一眼,谨言对他撇了撇嘴,没有做声,她在夫人面前一直是很乖巧的,夫人怕是从没看见过她撒泼凶悍的样子吧,可谁让他就是喜欢这样多变的她呢,对谨言使了个安抚的眼神,公孙淳转身去了前院,侯爷定是要骂他一顿的,他得先去认个错,顺便在侯爷面前把错都担了,只别让侯爷对谨言生了膈应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