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被公孙淳搭在肩上,耳边的风呼呼直响,眼睛的景物也快速到退着,人也是高时低,她被颠得七浑八素地,复中翻滚得厉害,阵阵恶心,哪里想着自己今儿是真搭了人力飞机了,没空体会轻功提到极致的感觉,加之她又正在气头上,垂在公孙淳背后的两手拼拿捶打着他,嘴里大叫道“放我下来,你这混蛋,你这只花心的沙文猪,我不要跟你在一起,放我下来。”
公孙淳哪里管她骂了什么,他只提着一口气抱起谨言就不管不顾地跑了起来,只想找一个地方去好好整治她,这个小女人越来越过份了,越来越不把他看在眼里了,前两天对他不理不睬,冷着他,就很他很无聊难过了,今天他竟然敢说出要离开她的话来,太过份了。
谨言一路大骂,只知道他抱着她早就越过了侯府的围墙,跑在后街的小巷子里,一下子又转了几道小弯,到了一个两进的小院后门处,门是关着的,他连门都懒得敲,直接纵身飞过了院墙,落在了地上。
院子里立即响起一声尖叫,但很快发出惊叫之人似乎看清了他,又惊呼一声:“少爷,你……”
公孙淳也不将谨言放下来,扛了她就往屋里走,边走边说:“去打盆热水来,给少奶奶洗脸。”
说着一脚踢开关着的正屋门,跑了进去,谨言自他前后抬起来,看见后面提着裙跟在他们身后跑的那个人,像是一个小丫头,十二三岁的样子,身量很小,有点面熟,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令她一时忘了要继续臭骂公孙淳,但只一会儿,公孙淳扛着她转了弯,就看不见那个丫头了,而她的人,也被他扔在了一张大木床上。
谨言终于感觉身子落到了实处,但人还是晕乎乎的,胸腔里还是一阵气血翻涌,很难受,但她却扬起脸来,恨恨地怒视着站在床边之人。
“王八蛋,花心的浪荡子,你把我弄到这里来做什么,不是娶了新人了吗?快去做你的新郎官去,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公孙淳原看她一张小脸被自己弄的惨白的,秀眉皱得老高,一副很难受的样子,心里隐隐地就有些后悔,不应该一气就扛着她,她没什么功夫,肯定受不了忽高忽低的颠簸,可如今听她又破口大骂,连王八蛋都出来了,怎么从不知道她也会如此暴粗口,看她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哪里像是个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分明就是个市井泼妇,偏生这样的她让他觉得活力十足,又新鲜。
以他的身份,平日里见到的全是正经的大家小姐,一副娇柔温婉的模样,连大声说话都不敢,规行矩步,行止有度,却又千篇一律,了无生趣,如今听她骂得凶,骂得怪,倒是越听越有意思,脑子里闪过一丝奇怪的念头,自己是不是在找虐呀,连她骂着也听得心怡自得……
“你这只大种马,花心在罗卜,混账的沙文猪,你娶啊,多娶几个在家里供着,姑奶奶不在乎,也不侍侯了,姑奶奶不爱看,走还不行吗?”越骂越伤心,偏生被骂的人还一付傻子样,动也不动,静静地看着她骂,也不回嘴,也没看到被她弄得气急白脸,还一副看稀奇动物的样子,真是气死她了。
一会子,那个小丫头打了水进来,听见床上那位骂得起劲,而被骂的这位也不见生气,惊得话都说不出来,又想着刚才少爷可是说,‘大少奶奶’的,那就是两口子吵架了?这是少爷的秘事,还是少听为妙,放下水盆,说了声:“少爷,水来了。”
公孙淳头也没回,说道:“你出去吧。”
那丫头就飞快地低头退了出去,像这屋里有瘟神一样,避之不及。
谨言正骂得起劲,有人进来了,也懒得看,她憋了好多天了,早就想出气,下了决心想要下堂,就再也不愿装什么贤淑了,前世的本性全都抖了出来,就是要让他受不了,好讨厌她,休了她。
“擦擦脸,看看,都哭成花脸猫了。”公孙淳洗了帕子过来,勾住她一脖子,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拿着帕子就帮她擦,鼻涕眼泪全擦了。
热乎乎的帕子盖住了脸,谨言呜呜着骂不出声,只好暂停片刻,一双原本清亮的大眼此时红红的,一脸的委屈和豁出去了的模样,小脸因为激动而红扑扑的,散乱的发丝贴了几缕在她的脸颊,更带出几份俏丽来,让公孙淳看着就想要笑。
谨言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骂得咙干舌燥的,这厮却一点也不气,嘴角竟然还挂上了笑意,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也不骂了,怒目视他:“你带我到这做什么?”
公孙淳听她喉咙有点干哑,想是刚才骂得太用力的缘故,没有理她的话,又去给她倒了杯茶,扶住她的肩道:“骂得口干了吧,喝一点,润润喉,一会子再骂,我听着呢。”
谨言也真是渴了,刚喝一口,就听他说后面那半句,一进没忍住,一口茶对着公孙淳就全喷了,喷得他一头一脸,清俊的脸上挂满了水珠,滴滴嗒嗒的,很狼狈,他也不在意,手里正好有给谨言擦了脸的帕子,随手一擦,又把茶递到她嘴边,谨言看得懵了,这厮是被骂傻了吧,怎么一点了不生气?还是,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不过,她还是把茶给喝光了,喝完后,怔怔地看着他,公孙淳过来帮她拿了个大迎枕,塞在她背后,“靠着舒服一些,刚才颠着了吧,躺着歇会气,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他有病么?才不是还气得要杀了自己的么?掳了她到这里来,难道不是要治自己的?忍不住就拿手去探他的额头。公孙淳快速地捉住了她的小手,笑道:“我没病,也清醒得很。”
谨言还是有点懵,眨巴眨巴眼睛看了他半晌,才确定他真的既没生气,也很清醒,气又来了,恶声恶气道:“你把我掳这来干嘛,我要回去收拾东西,你要不休了我,就跟我和离,我不过了。”
公孙淳一听休书和离两词,头就开始炸,她怎么动不动就提和离,这丫头是不是随时随地作好准备要离开自己?
他微眯了眼,脸上看不出喜怒,嘴里却慢悠悠地说道:“想都别想,你这辈子就是我公孙淳的妻子,永远也别想改变。”
明明是很生气的话,却用很悠远的声音说出来,谨言听在耳朵里,却能感到他强压的怒气,终于激怒了他,她却不再发脾气了,冷静地将身子往床里缩了缩,与他保持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看在公孙淳眼里,就像她在嫌弃他一样,心中怒气更甚,突然一把扯住她的手,将她往怀里一带,唇就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