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上前一步,恭敬地答道:“回母后,公孙将军已经救起文小姐了,儿臣正着人请了太医来施求。”
皇后便点了点头,对公孙淳道:“公孙将军辛苦了。”
公孙淳忙说不敢,这时,文大小姐嘤咛一声,似是才发现自己一身衣服紧贴于身,在场很多双眼睛正看向自己,不由脸腾地红了,柔弱地双臂抱紧自己。
皇后娘娘见了便皱了皱眉,说道:“来人啊,给文小姐披件衣服。”却没说让她回去休养。
文小姐却脸色苍白的突然站了起来,疯一般地又往湖边跑去。
皇后大惊,“快,快去拦住她,她这是又要做什么?”
两个年纪大一点的宫女立即跑过去抓住了文小姐,文小姐却不断地挣扎着:“让我死,让我死吧,贞娴已经被人碰过,身子不洁,没脸活在这世上了。”
谨言听得心里像压了块大石一样沉,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头向公孙淳看去,只见他脸上惯常的微笑早已消失,沉着的脸就如锅底一般黑,一双俊目狠狠地瞪着一旁看戏的二皇子。
二皇子像没看见一般,懒散地摇着手里的扇子,眼里那片戏谑之色掩都掩不住。
“文小姐,不要闹了,公孙将军好不容易才将你救起,你怎么又要寻死觅活?”皇后貌似很生气地喝斥道。
这边顾慎言也劝道:“贞娴妹妹,母后说的是,公孙将军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救你上来的,你不思报答,怎么还要去做傻事呢?”
文贞娴听了顾慎言的话,倒是安静了下来,脸上却仍是泪如泉涌,哽噎道:“臣女也知道公孙将军一片好心救了臣女,若不是公孙将军在水下给臣女渡气,臣女早就溺死了,哪里还能活在人间,臣女这就给公孙将军磕头。”
说着便走到公孙淳身边跪了下来。
在场的一听,脸色都有了变化,公孙淳竟然在水里给文小姐渡气救命?那岂不是……
唉,怪不得文小姐说自己清白已毁,无脸再活于人世,若公孙将军不娶她,只怕她还真的会再次寻死呢,听说文大人家规甚严,可容不得女儿有如此失贞之事,只怕……
正想着,皇后也像大家一样叹息了一声,看向公孙淳:“公孙将军,哀家也知道这不能怪你,你是一片好意救人,是心怀坦荡的君子,只是这人既是你救了,那就救人救到底吧,文小姐如今这个样子,也不好再许人家,她也是京里有名的才女,又是大家闺秀,也还算配得上你,不如……”
“娘娘!臣有话说。”公孙淳一听急了,忙上前一步单膝跪下。
“哎呀呀,阿淳,你的心肠可不能太硬了,你今天若是不答应,文小姐明日就又会去寻死,你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啊。”二皇子却截口道。
那边顾慎言正在劝慰文贞娴,听了二皇子这话,便看向了谨言,眼里带着微微的歉意。
谨言越发觉得这就是一场闹剧,一场有预谋的闹剧,只是文小姐想进北靖侯府的门,可真是煞费了苦心,不但搭上了名誉,甚至差点连命也搭上了。
皇后听了二皇子的话果然道:“公孙将军,哀家也知道你与顾三小姐夫妻情深,只是,这文大学士可是本朝文学泰斗,又是清流之首,官声名声都堪比顾相,文大小姐又是嫡出长女,你们又有了肌肤之亲,哀家这样也是保全公孙家与文家的声名啊。”
公孙淳听了还想要说话,太子在一旁便道:“母后,公孙夫人可是三品诰命,这文小姐嘛,就算要赐婚,也只能是平妻,位份旦不能越了顾三小姐去。”
皇后听了忙点头,笑道:“哀家省得,顾三小姐贤娘淑德,急公好义,才哀家可是听说,真真救醒文小姐的还是顾三小姐呢。”
谨言听皇后夸她,不由笑了:“谢谢娘娘夸奖,不过,早知如此,谨言还真不如不救,有的人,救了会知道要知恩图报,有的人,却像牛皮糖,一粘上,就会扯不开了。”
此言一出,包括皇后在内的所有人全都变了脸色,谁也没想到默默无闻的世子夫人会如此直白地说出自己心里的感受,一时,大家全都看向了那个“牛皮糖”文小姐。
文小姐一时连死的心都有,她羞得满脸通红,一双似水美目幽怨地看着谨言,泪水如珠,楚楚可怜。
皇后也被谨言这话说得有些下不来台,这顾家三小姐也太过放肆了,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如此排宣文小姐,她以为她是谁?
“三妹,说话注意点。”顾慎言看出皇后的不豫,轻声喝斥谨言道。
谨言也是气急才会口不择言的,可她不后悔,傻子才看不出这是个局,还特地让自己来,让自己不得不接受,让自己打落牙往肚里吞的局。
她看向公孙淳,只见他也正看了过来,谨言读懂了公孙淳眼里的无奈,对她的歉意,还有一丝被愚弄的愤恨。
顾默言一直默默地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幕,她很讨厌文小姐,从小就讨厌,自己没有嫁成公孙淳后,她就更不愿意文小姐能嫁给公孙淳,凭什么,现在公孙淳已经与三妹情投意合,夫妻恩爱了,那该死的文贞娴要来搅进去,哼,自己没嫁成,她文贞娴也就别妄想,她微微吸一口气,大方地早到皇后面前说道:
“娘娘请息怒,臣妇家三妹妹年轻气盛不太懂事,请您不要见怪,不过,三妹嫁入公孙家后,一直孝敬公婆,疼爱子女,并没有犯过任何错误,公孙将军若要再娶,就必须经得我三妹同意,不然便是停妻再娶,与大锦礼法不合。”
顾默言的话音刚落,二皇子的眼光便清冷冷地看了过来,默言微微垂下眼帘,不与他对视,但红唇却倔强地抿起,静静地站立着,身姿笔挺,一如她清冷的个性,宁折不弯。
谨言听了一怔,没想到最关键的时候竟是二姐顾默言帮自己说话,不由感激地看了眼默言,但默言一如既往的清冷孤傲,并没有因为帮了谨言而对她改以颜色。
皇后也被顾默言的话给震住,大锦礼法里却有条文,正妻并无过错时,不能停妻再娶,但娶妾就不一样了,妾是无需正妻同意的,可是文大学士的长女要给人作妾?这要将文家的脸搁在哪里啊?
皇后一时犹豫了起来,有点举棋不定。
太子见了便道:“母后,儿臣有话说。”
皇后秀眉微皱了皱,点头示意太子。
太子道:“今天此事纯属意外,公孙淳将军原只是一心救人,却没想到因救人而影响了文小姐的闺誉,实非得已,而文小姐也因意外落水,能被救起,已是上苍恩典,既然生命都差点失去,又何必在乎这点身份差别,如今公孙夫人也是一片善心对文小姐施救,若要因此给她的丈夫增加一位平妻,她的心里自然是不愿意的,将心比心,她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因此,请母后作主,就将文小姐赐于公孙将军为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