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家人来得快,去得也快,留下一片狼藉。
卢老汉被气得不轻,好不容易身体有点起色,咳疾又犯了,崔氏本来还打算说胡氏几句,这下也顾不上了,赶忙将老头子搀进屋里。
卢老汉咳得太厉害,崔氏在屋里叫端热水,卢明川看都没看胡氏一眼,便去灶房里端水了。
“都看什么看,还是赶紧散了吧。”卢广仁一面说着,一面就要赶人。
在场有许多人年纪和辈分都比卢广仁大,自然没人吃他这一套。
有那好打不平的村民,唾骂道:“当然是看稀奇了,敢做还怕人看?”
又有人道:“当人稀奇看哟。走走走,都别杵在这儿,别都有学有样了,小心回家男人揍你们!”这话自然是对在场看热闹的婆娘们说的。
有些婆娘还嘴道:“切,咱们乡下人可学不会这一套!”
“就是,祸害自家人,也就只有那些脑袋被门夹了的人才会干。”
屋里的卢老汉咳得更加厉害了,撕心裂肺地咳,大抵也听到了外面这些议论声。
有些上了年纪的人,心善也厚道,便站了出来,“好了好了,都散了吧,杵在人家家里作甚!”
这一众看热闹的村民,才嘻嘻哈哈地都走了出去。可以想见,日后这胡氏也算是臭大街了。
卢老汉喝了水,又被崔氏扶着顺了会儿气,才停住咳声。
停下咳声后,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家门不幸!”
卢明川羞愧难当地站在那里,简直无地自容。他深吸了一口气,便往门外走去。走过去就拉起胡氏的胳膊往外面拽,“你给我滚!”
若说之前胡氏是气急之后心中忐忑,此时完全是怕了。
男人从来没有这么对待过她,哪怕是上次大姑子当众捅破她做的那事,他也仅仅是避在屋里和自己吵。
“他爹……”
“你给我滚!赶紧滚!”
见卢明川真是怒了,卢广仁也不敢上前去劝阻,他一把将胡氏拉到一旁去,低声道:“娘,你就先回外公家住两天,等爹消气了,我就劝他过去接你。”
“仁儿……”
此时的胡氏,看起来可悲又可怜,哪里还能见到往日的从容不迫,脸上又青又紫,肿得像猪头,还沾满了眼泪。
胡氏十五岁的儿子卢广礼走了过来,说道:“大哥,你说什么呢,娘都这样了,你让她回娘家,她怎么走出去见人!”
卢广仁倒没想到这个,不禁呐呐道:“那你说怎么办?没看爹生这么大的气!”
卢广礼也没理大哥,便走到卢明川面前:“爹,娘都伤成这样,你让她咋出门?回去后外公他们会怎么想?”
卢明川一愣,瞟了一眼站在那里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胡氏,跺脚道:“她既然敢使坏,难道还怕人知道?”
卢广仁满脸不愉道:“让我说还是二叔一家子太过分了,不过就是点儿小事,用得着如此大张旗鼓,还把咱娘还打了。咱家丢了脸,难道他家就痛快了?”
“你还说!”卢明川被儿子气得到处找扫帚要打他,卢广仁一脸不耐烦:“好好好,我不说了,这破事我不管了还不成。”
说着,人就进了屋,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你看你教的好儿子!”卢明川气急败坏对胡氏喊。
卢广礼赶忙上前推了胡氏一把,“娘,你快进屋吧,让嫂子给你找点儿水洗洗脸,上次用剩下的伤药拿出来擦擦。”
胡氏赶忙进了屋。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自然只能不了了之,不过自那以后,胡氏的日子便不好过了。先是连门都不敢出了,只要出门,就有人指着她脊梁骨骂。另外卢明川将她管家的权利收了上来,又交回崔氏手里。胡氏在卢家的地方直线下降,据说,卢明川现在都不跟她睡一个被窝了。
这个据说,自然是据乔氏说。
梅家人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梅氏自然让小儿子出去拦了的。
不过梅家人却没有留下来,梅老汉说了,这当头儿留下来吃什么饭,免得落在有心人眼里,还当是女儿窜通自己娘家合伙演得一场戏。
确实是演戏,大抵许多人心里也有数,卢家二房是被欺负狠了,梅氏的娘家人才看不过眼来闹这么一场。但清楚归清楚,若是前面刚闹完,后面就梅家人大明大白去二房那边吃饭,一大家子坐在一起乐乐呵呵的,被人知道该有人议论了。
毕竟许多人还是惯于同情弱者,尤其让卢老汉知道了该怎么想?上了年纪的人,总是考虑得要周全一些。
梅氏只能作罢。
虽然二房人狠狠地出了一口气,到底流言还是传了出去,虽然本村人没几个信的,可还是在卢娇月清誉上留下了一层阴霾。
从媒婆那边的动静都能看出,年前梅氏就找了媒婆,想为卢娇月寻摸一门亲事。媒婆本说年后来给信儿,可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本来梅氏心里就惦记着这事,出了这事以后,梅氏心里更加着急了。在家里呆了几日,实在坐不住,便自己去找那媒婆了。
那媒婆姓马,在附近几个村子也算是个有名望的人,为人实在本分,不像那有的黑心媒婆为了得说媒钱,便东家骗西家瞒的瞎撮合。梅氏也是信得过她,当初才找她为女儿说媒的。
马媒婆一见梅氏来家了,脸上就闪过一抹阴影。
她一直扯东扯西,不愿进入正题,无奈梅氏性格直接,开门见山就问上了。
马媒婆犹豫半响,才道出实情。
原来之前确实有好几户人家看中了卢娇月,虽说卢娇月不下地干活,在家里也是娇惯惯了,但赖不住人家长得好,性格又是出了名的温柔贤惠,所以还是有许多人家中意的。可自打那件事出了以后,那几家有意的人家便改了口风。
一问才知道,还是因为之前那事。
马媒婆也解释过,无奈人家虽心中有数,可架不住外面人不知道啊。能娶一个不下地干活的媳妇,家境都不会太差,人家也不可能为了娶一个这样的媳妇进门,天天跟在别人背后面解释。
尤其很多人笃信无风不起浪之说,那胡氏也不是个傻人,没道理红口白牙这么说自家侄女。而梅家人打上门去,也被有些人曲解为色厉内荏欲盖弥彰。所以说,影响还是有的,事情毕竟发生过,不可能会船过便水无痕。
梅氏被气得不轻,可气也没用,只能扭头回家。
回家后,也不敢当着卢娇月的面表现出来,只能偷偷的和男人唉声叹气着。也幸亏这事当初是梅氏背着女儿办的,若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对女儿解释。
按下不提。
这日,梅庄毅来家里了,梅氏心中实在愁苦,便将这事与他说了。
听了大姐说的话,梅庄毅有些恼怒道:“那是那些人没福分,既然为那些流言所困扰,咱们也不屑将月儿嫁入那样的人家。”
梅氏叹了一口气:“说是这么说,可月儿的年纪也不小了,这么耽误下去,可什么是个头儿。”
梅庄毅目光闪了闪,安慰道:“大姐,你就别想多了,以月儿的人品,还怕嫁不到好人家?说不定前面便有好姻缘在等着她!”
“我巴不得是这样。”梅氏苦笑。
“且,大姐你未免也太心急了,之前才发生了这样的事,外面流言蜚语还没淡下来,你就火急火燎地想给月儿说亲,落在有心人眼里,会怎么想,你就没认真想过?!”梅庄毅有些不满道。
听到这话,梅氏竟出了一身冷汗,之后才苦笑着说:“也是我太心急了,到底出了那样的事,咱们自己还是有些心虚的。”
梅庄毅不赞同道:“有什么好心虚的?本就是捕风捉影之事,不过是因为人言可畏,咱们为了降临对月儿的影响,才合伙演了那处戏。大姐不是我说你,你自己都心虚了,你在外面怎么直得起腰杆!?难道你也认为月儿被坏人掳了去,就失去了以后嫁一个好人家的资格?你这种心态可是要不得!”
梅氏想了一会儿,才郑重道:“这件事是我不对,也是关心则乱。”
梅庄毅点点头:“好了,这事你也别太操心,一些有钱人家将女儿留到十七八岁嫁的也不在少数。咱月儿性格好,人也好,我这个做舅舅的才舍不得将她随便给嫁了。”顿了顿,他又道:“我在县里也有不少朋友,月儿的婚事我留意着呢,大姐先说好了,月儿以后嫁人的对象,得经过我同意了,你们才能答应,若不然我可是不依。”
梅氏有些失笑:“好好好,得经过你的同意才行。知道的,晓得你俩是舅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父女呢。你不过只比月儿大几岁,成日里操的心倒是挺多。”
梅庄毅一脸理所当然:“月儿是我从小看大的,我自然要为她把关。”
回去后,梅庄毅就将此事对韩进说了。
问他后悔否,本来他可以很轻易便娶到卢娇月的,有他在中间说合,成的可能性是十成十。失去了这次机会,等这事淡了,他想要再娶卢娇月,就没有像现在这么容易了。
韩进摇了摇头。
他若是后悔,也不会因为担心,便让好友去卢家二房那里探探风声,还说了些稳住那边的话。从始至终,他一直打算的就是,等自己堂堂正正赚到一笔钱,再上她家提亲,而不是趁人之危。
虽说这件事与韩进没什么关系,他依旧觉得这时候去提亲,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梅庄毅大笑着,拍了拍韩进的肩膀:“幸亏你小子够清醒,若不然你这辈子别想娶到我家月儿。”
韩进望了好友一眼,这才心有余悸地发现,原来至始至终好友表现出对自己和娇月之间乐见其成的样子,都是幌子,都是做给他看的,他竟然还在考验自己。他简直不敢想,若是自己一时急躁,被冲昏了头脑,以后还能不能娶到娇月。
梅庄毅睇了他一眼,道:“你以为就凭咱俩的关系,我就能放心把月儿交给你?!兄弟是兄弟,外甥女婿是外甥女婿。我知道你适合做一个好兄弟,但我不知道你适不适合做一个外甥女婿。”
韩进苦笑半响,才道:“你说的有理。”
梅庄毅得意地点点头:“那是自然。”他拍了拍韩进的肩膀,道:“不过现在你过关了,等咱们回来以后,我就亲自上门去我姐家替你俩说合。”
“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
韩进没想到自己无意之间竟然能促成好友亲自为自己说项,以前他总是觉得也许好友不反对,但绝不会看自己如此容易抱得美人归的,此时看来也算是阴错阳差。
定了定有些激动的心情,韩进道:“那你是打定主意要走这趟了?”
梅庄毅听了这话,整了整脸上表情,点头道:“你查了这么久,也没查出什么端倪。我想着咱们不能只是因为自己的一点猜疑,就把到手的好机会给放掉了。走在大街上,还有被牌匾掉下来砸死的,难道大家都不出门了?”
韩进懂得好友的意思,其实这段时间他也在想此事,总不能因噎废食。
“那行。我看河上已经解冻了,杨青山那边准备什么时候走?咱们呃好提前做准备。”
说起正事,梅庄毅就显得很郑重:“差不多还得数十日吧,我去年离开之前,请人帮忙收了些皮子,咱们这次顺道带过去卖了。南方那边缺这东西,价钱不会卖的低。至于过去做不做这个生意,咱们路上再看看,若是他真有问题,我就不信能瞒得滴水不漏。”
韩进点了点头:“我将胡三他们都带上,这样一来路上也有个照应,出门在外,自己的人多点也放心。”
“这个可以,不过赌坊那边你打算怎么办?我一直忘记问了,县里这边你真打算彻底丢手?”
韩进沉吟道:“赌坊这边我打算先交给狗大,至于以后等回来再说。若是没发生之前这事,我本是打算将县里这边彻底丢手的,此时来看,手里还是捏着点东西,才能心里安稳,以后就算有什么事,也不怕没人帮手。”
梅庄毅笑道:“也算你小子还聪明,我早就想说了,这世道还真不看什么好人坏人,有势力的那就是好人。等出去以后,你就知道了,人想要畅行无阻,那得有势撑着才行。虽然你手里那点势算不上什么,但咱们这一片也能吃得开,丢掉那就是傻子了,也是全然否定你之前六七年的努力。”
韩进其实懂这个道理,只是走出去总被人用嫌弃厌恶的眼神看着,心里总会不舒服。且在他以前的想法中,他从没有想过要走这一行,吃这一道的饭,之所以如今会这样,不过是被这世道逼得罢了。如今既然面前有另一条路可走,他自然就想全然放弃这条让自己厌恶不已的路。
人的心总是会对抵触的东西,产生一种厌恶感,可这次发生卢娇月被掳,韩进靠着手里这些所谓的地痞流氓,把自己心爱的姑娘找回来,才彻底醒悟过来。
黑猫也好,白猫也好,能逮住耗子的就是好猫。
梅庄毅站了起来,“好了,不跟你多说了,我得去准备准备,你这边的事也要都处理好才能走。”
韩进点了点头,梅庄毅便走了。
自那日后,卢娇月便再没见过韩进。
她倒也想找机会见见他,可惜她娘现在管着不让她出门。连桂丫家都不让她去了,说要是想找桂丫玩,就让她大哥去桂丫家看看,若是桂丫没事,就叫她来家里玩。
卢娇月知道她娘是怕她出门,有什么不好听的话传进自己耳里。其实她并不在乎,不过她得顾虑到家里人的情绪,只能成日呆在家里。
尤其桂丫这阵子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来家里的次数也少了,卢娇月知道桂丫还担着一家人的生计,也不好和大哥说想找桂丫来家里说话。
这日,桂丫主动来找卢娇月。
两人进了屋,桂丫便道:“娇月,我打算去镇上摆个小吃摊,这事我和我娘已经说了,明天便开始干。”
卢娇月一愣,问道:“你咋有这种想法的?”
桂丫苦笑:“我本打算和我娘等开春了开些荒地,可我娘这些年在陈家受了这么多亏待,身体早就有些不好了,哪能去开荒。重活儿做不得,我就想找些轻省的,那日去县里看到有那么多人靠着一个小摊子养家糊口的,我就想说不定咱家也可以。我和我娘做饭的手艺都不差,我就不信不能养活这一家人!”
说到这里,桂丫露出一抹坚毅的神色。
卢娇月点点头,“这个办法倒也是可行,只是你们打算卖什么?”
桂丫道:“我这几天去镇上看过了,也选了一个比较合适的地方,那地方卖吃食的不少,什么都有卖的。你也知道我家现在情况,这个年若不是我大舅舅偷偷来塞了些钱给我娘,恐怕都过不去。如今家里虽还剩了些钱,但本钱太大也做不了,我就想先卖包子馒头试试,这东西平常,就算卖不掉,自己吃也是可行的。”
见好友说得有条有理,一看就是深思熟虑过了,卢娇月也来了兴致,便帮着想主意。
“我觉得你这个办法可行,不过你要看看那地方卖包子的多不多,他们的生意如何?卖得是什么馅儿?我觉得不能太随大众,总要做出点自己的特色来,比方说人家都卖白菜馅儿的,你就换一种馅儿卖,包子这东西要想好吃,还得在馅儿上下功夫,把馅儿做出彩了,就能好卖……”
见好友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卢娇月有些不好意思,渐渐噤了声。“桂丫,你看着我干嘛?”
“我还没发现你竟然还懂这。”
卢娇月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随便说说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怎么不能成,我之前就没想到这,只想着人家卖包子,咱家也就卖包子,能糊口就行了。你这说法倒是给我了提醒,看来我得再去看看人家都是卖什么馅儿的,到底好不好吃,好好在包子馅儿上下些功夫。”
受到夸奖的卢娇月,露出一抹笑容,又建议道:“你不光可以卖包子,光吃包子太干难以下咽,你可以再顺道卖些别的,这样也能拉些客人过来。对了,你看我家的豆浆咋样?若不然你从我家拿些豆浆去卖,这样一来你家也不用出太多本钱,若是煮粥的话,米放少了,显得太稀,米放多了,米价贵本钱大。”
越说越觉得可以,卢娇月又道:“豆浆就没有这个顾虑了,咱家自己喝的,都比较香醇。若是卖给别人喝,你可以根据卖价,酌量加些水进去,顶多就是没那么香醇,不会太影响口感。就算只是卖一文钱,也有的赚,只要你能琢磨着兑水的分量就行了。”
桂丫想了一会儿,道:“这个办法倒是可行,只是你家还要卖豆腐呢,再给我家一些豆浆,会影响你家卖豆腐吗?”
卢娇月笑着道:“这马上就要春耕了,我大哥暂时也不去打零工,每天都帮着我爹磨豆子,没啥影响的,就是费点力气的事儿。”
“那行,到时候我给你家买豆浆的钱。”桂丫道。
“说钱就太见外了,这事儿还不知道成不成呢,你先拿一些去卖,若是能卖出去再说。”
桂丫知道好友是想给自家省本钱,才会这么说。自家现在确实没什么钱,一文钱都要掰成两瓣用,不过她并没有打算就白要卢家的豆浆,虽说娇月只说是费点力气的事儿,可她还没忘记做豆浆还得豆子呢,豆子也是要钱的。
不过她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知道说出来娇月该怪她了,她打算东西卖掉了再说,若是卖不掉,豆子也是要还的。
按下不提。
桂丫回去后,便又往镇上去了一趟。
连着在镇上蹲了两天,又每家卖了两个包子拿回去尝,之后才开始自己捣鼓起来。
桂丫娘虽有些不同意女儿做什么小买卖,到底还是拗不过她,看女儿辛辛苦苦每天忙进忙出,便跟在后面帮忙。
如是过了两日,桂丫家的小摊子终于在镇上摆了起来。
因为桂丫家在镇上没地方,所以每天她和她娘她妹妹都是来回于镇上的。至于小摊上用的东西,她和镇上一家小店的老板说了,每月付上一些钱,东西寄存在别人那里。桂丫娘因此埋怨女儿又乱花钱,自是不提。
到了去摆摊的这一日,一大早天还没亮,桂丫便来卢娇月家拿豆浆了。
因为是事先说好的,所以卢广义并未诧异桂丫怎么这时候来家里了。他将锅里煮沸的豆浆舀了一大盆子出来,倒进桂丫提来的木桶里。
“我试过了的,这些豆浆你可以兑上同样多的水,这样既不用放糖,也不影响口感,还可以多卖些钱。”
桂丫没料到卢广义会和自己说话,有些诧异地望了他一眼。
一直以来,卢广义在她面前都很少说话,大抵是因为顾忌她是个姑娘家,不想惹来人的非议。
卢广义被桂丫看得有些窘迫,耳根子隐隐有些泛红,幸好这会儿外面天还没亮,灶房里点着灯,在灯光的照耀下,倒是不显。
“呃,这个给你。有些重,若不然我帮你提回去吧。”
桂丫没有多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谢谢你了,卢大哥。不用帮我送了,我能拎动。”
知道时间紧迫,桂丫也没多留,便告辞了。
镇上离村里有些距离,用脚走的话得大半个时辰,她还赶着早些过去好出发,这样也能赶上镇上不想在家做饭,去外面吃早饭的那波人。
卢广义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在心里想着,希望她家的生意能好,这样她脸上也能多些笑容。
明明跟妹妹不过同样大的年纪,却负担着不该自己负担的责任。
怜惜早已悄悄的萌芽,只可惜卢广义并未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