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个。”有人甩着手里的另一张纸,“没想到族长你手里还有别的药行,我说这两年怎么各地多了好几家原木药行,我们查他们的货源来路,卖的东西又是极便宜,害的我们不得不压了价格,亏损的不计其数。前段时间太原的原木药行因卖假药被关了,我们还拍手称快,没有想到居然你就是背后的东家。”
自家人开铺子,和自家人打擂台,还卖假药压价格恶性竞争,实在是太令人不齿了。
顾若离静静喝着茶,黄章没有办法查到药场和顾氏内部的帐,但是在官府登记和走税的地方,只要他有心就没有查不到的。
不用多,单这两样,就足够他顾宏山吃一壶的。
还有这原木药行,当初在太原时她还买到了假药,可并没有多想,只当只有太原这一家,没有想到不但在别处也有,而且这东家,还是顾家的人。
大约,是药材的这圈子太窄,转来转去私底下大家总有些交集。
“胡说。”顾宏山怒道,“这丫头说的话你们也信,再说,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怎么回事,他开祠堂是要说将小丫头逐出顾府的,怎么反倒都在说他的事。
质疑起他来了。
他目光一转落在顾若离身上,都是这丫头,都是她挑的事情。
这是官府的文契,不是他空口无凭说没有就没有的,连顾解兴都丢开了顾若离的事情,瞪着他道:“这事儿你要说清楚。”
一个未到手的利益,和当下手里的利益相比,当然是已经在手中的利益更加重要。
群情激愤,众人围着顾宏山,让他解释清楚:“此事不说清楚,我们就没完。”他们信任他,推举他做族长,又把药场交给他,没想到他却在背后使阴招害他们,“这么多年,你在后面搂了多少的银子,我们就说,你们父子也没有多少能耐,怎么就一年年发了起来。”
顾若离出声附和道:“是啊,这事要是别人做也就算了,堂堂族长做这种损人利己的事,就更该罪加一等。”
“是!”大家也不再管顾若离的事情,指着顾宏山道,“说清楚,不说清楚我们就上衙门去,这个族长你也没有资格再做。”
顾若离看着顾宏山投来的阴冷的视线,报之一笑。
这件事,足以让这里所有人的纠葛到朝廷的圣旨到了吧。
至于圣上能不能答应,她相信没有问题,就算方朝阳和太后这边走不通,她还有赵勋呢!
原来,这就是古人说的,朝中有人好办事的便利,她不禁失笑,想到赵勋走前她戏说的话:“……我也仗势欺人一回。”
如今,她真的仗势压人了。
“大家慢慢说。”顾若离起身告辞,根本没有人去看他,都义愤填膺的围着顾宏山,突然肖氏一摔茶盅,喝道,“都反了天了,被几张破纸,就搅了你们的阵脚了?!”
平日,肖氏虽是女子,可因为她行事果断,有男子之风,所以在族里很有威信。
可今日她话一落,就立刻有人回道:“老祖宗,我们怎么就被扰乱了,这白纸黑字盖着大印,您这分明就是维护族长。”
肖氏气了个倒仰。
顾若离带着陈顺昌和雪盏几人,脚步轻松的出了顾氏的宗祠。
“这下他们要很久才能腾出手来找县主的麻烦了。”欢颜咯咯笑着,“看他们的样子,实在太解气了。”
周铮没说话,觉得太麻烦了,还要动脑筋,和这种人就算不杀几个人,砸了他几间铺子,也够他吃一壶吓破了胆。
“县主。”陈顺昌问道,“那迁坟的事情怎么办?”
顾若离沉默下来,虽说另开宗祠她是下了决心,可她单方面的替顾解庆他们做了决定……还是有点自私了。她和他们不同,她虽姓顾,可到底没有宗族的概念,对顾氏没有留恋,可顾解庆和顾清源他们却不同。
抛开祖宗,这件事她做的到底对不对。
“陈伯。”顾若离停下来看着陈顺昌,“您觉得呢。”是另选址迁坟,还是依旧葬在祖坟里?
陈顺昌想了想,道:“您既然要另立门户,那就另选址吧,往后大家就没有关系了。”
顾若离沉默下来,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径直去了顾解庆和顾清源的坟前。
晚上回去,普照寺那边的消息传来,肖氏没什么事,但顾宏山却实实在在的气的晕了过去,由顾清海带着人背上了马车,仓皇回了家。
顾宏山躺在床上,头上搭着湿帕子,望着自己的老母亲,道:“娘,事情恐怕瞒不住了,您看怎么办。”
“无妨。”肖氏沉声道,“他们闹的不就是一个银子,让人做本帐出来,我们拿银子摆在族里,大家均分,就当我们做善事了。”
这事儿他们既然遮掩不住了,那就拿钱出来堵住大家的嘴。
有了钱,那些人也就没有吵闹的理由了。
“都是那个小丫头。”顾宏山气怒道,“在她和黄大人走动时,我就该想到的。”官府想要查他,哪怕胡乱盖个罪名,他也辩解不了。
肖氏摆了摆手,道:“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们自责也没有用。先将眼前的事情解决了。”
顾宏山点了点头。
“找那个女人的事,你要加派人手。”肖氏顿了顿,又道,“她要开同安堂,你让人去打听一下,哪天开业,你先弄清楚了。”
顾宏山一愣,问道:“娘,您打算做什么?”
“她会釜底抽薪,我们难道就不能以牙还牙。”肖氏拧着眉,“这个爵位,我们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