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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午夜鸡鸣 (1)

林长治小的时候非常贫困,因为他父母每个月只给他几块钱零花,虽然不愁吃喝,但是口袋里总是没什么钱,就好像结婚多年的老男人那样。虽然自己也不富裕,热情豪爽又富有同情心的玉宝却总是乐意把钱送给那些更需要它的人,例如卖冰棍的老奶奶,租漫画书的阿姨,摆地摊的大叔……有时候在地下通道里看到那些流浪的老人,玉宝也会掏出五分钱以下的硬币轻轻放入他们面前的搪瓷碗中,假如对方是一位盲人,他就拿着硬币在碗底敲一下,然后再放回口袋里。因为具有了这样乐善好施的精神,所以林长治的零用钱永远不够花,更别提存钱了。但是在林长治小小的心中,一直埋藏着一个伟大的理想,那就是用自己的钱买一本《Q版语文教材》!为什么他会有如此无稽的想法呢?这又是他的侠义心肠在作怪了,自从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见过《Q版语文教材》的作者之后,林长治就想:这样秀逗的人也能写书,真是身残志坚呀!应该买本书鼓励一下!

于是乎,林长治开始了艰苦卓绝的买书过程。每个月刚拿到零花钱的时候,林长治就从中抽出两块钱来,作为买书基金;但是几天之后,他就强忍着良心的谴责,默默地把这两块钱花掉了。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存钱买书仍旧是一个遥远的梦想。有时林长治几乎想放弃这个impossible mission,干脆写信去跟作者要一本算了,但是他又想:我这么做,跟从小孩手里抢糖果,从老爷爷手里抢拐棍,从乞丐碗里掏钢镚儿这样的事情有什么区别呢?可耻啊!可耻啊!他痛苦地捶着自己的脑袋,心想:我咋就这么无耻呢?我咋就这么没出息呢?我咋就不知道作者的地址呢……于是他只好放弃了这样的念头,无望地继续着存钱的历程。

有一天,林长治无所事事地在街上走,忽然看到路边“卖当劳”的门口贴出了这样的告示:“招聘兼职服务员 待遇优厚 欢迎在校学生前来应聘”。于是林长治走进门去,先去了趟洗手间,然后找了个经理模样的中年人问道:“叔叔,你是经理吗?”那位叔叔说:“是呀!我是经理!请问你有什么事呀?”林长治说:“你店里招人是吗?”“没有啊?你听谁说的?”“这儿门口不是写着吗?”“哦!你弄错了,我是隔壁酱油店的经理!”“卖酱油的还敢自称经理?你少来唬我了!浪费我时间!”林长治怒气冲冲地撇下中年男人,找了一位年轻阿姨问道:“阿姨,你是这儿的经理吗?”阿姨说:“我不是这儿的经理,我是马路对面小卖部的经理。

”林长治又找了一位老伯伯问道:“老伯伯,你是这儿的经理吗?”老伯伯说:“我不是这儿的经理,我是路口书报亭的经理。”林长治心想,现在的经理还真是贼他老木地多啊!到底谁才是这儿的经理呢?正在这时,他看见迎面走来了一位漂亮MM,穿着卖当劳的制服,胸口挂着门板大的一块牌子,上书“值班经理”四个大字。林长治一下子高兴起来,扑上去叫道:“好姐姐,你是这儿的经理吗?”漂亮MM道:“没错!我就是这儿的值班经理。不过我马上就要下班了,所以要换别人值班。”说着她把脖子上挂着的大牌子摘下来,挂到旁边站着的猥琐男的脖子上,脱下制服,露出里面的清凉装束,款款走出店去。林长治望着她的背影流了半天的口水,心想:难怪经理会这么多,原来还是轮流做的呀!这可比当班长容易多了……

出了一会儿神,林长治想起来还有正事没办,于是问猥琐男:“现在你是经理了吧?你们这儿在招人是吧?”猥琐男说:“没错!不过招人的事儿得问咱们总经理!”“你们总经理是哪个啊?”“我们的总经理叫周扒皮,Look,He's over there!”林长治往那边一看,只见一个穿白西装的糟老头子,满头白发,戴一副黑框眼镜,身上挂着一块两扇门板大的牌子,上边写着“总经理”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林长治跑过去将老头上下打量一番,问道:“大叔,你们店的名字跟麦当当这么像,为什么你不学麦当当叔叔,反而学啃得得爷爷呢?”周扒皮擦擦汗说:“一三五学麦当当,二四六学啃得得,星期天学穿西服的麦当当叔叔或者穿小丑服的啃得得爷爷,今天星期六,刚好轮到啃得得爷爷哪!”“哇,这么专业?”“这算什么,端午节我要扮屈原,七夕节要扮牛郎织女,圣诞节扮圣诞老人,复活节扮火鸡,这样才能给顾客以节日的气氛!”林长治听了好生佩服,拍着胸脯说:“老大,你放心!只要你招我当小工,我保证一三五扮动感超人,二四六扮铁甲万能侠,到星期天还可以反串魔法美少女,你说正点不正点呢?”周扒皮扶了扶黑框眼镜,把林长治从头到脚看了一看,问道:“小朋友,你今年几岁了?”林长治骄傲地回答说:“我今年小学五年级,我从来都没有留过级!”周扒皮呵呵笑了,拍拍他的头说:“真是有志不在年糕呀!八过要是把你这样的未成年人招进来的话,劳动局的叔叔会请我去喝茶的!到时候我这家店可就哗啦一下倒了,你说可悲不可悲呢?”林长治说:“你的店倒了,关我Q事?”周扒皮又拍拍他的头说:“小同学,我的店要是倒了,那还怎么给你发工资?要是不幸倒在你手上,我还要请道上的兄弟来特别关照你呢!”于是林长治拼命点头道:“可悲呀!真是极其的可悲!”周扒皮说:“小同学,你想来打工赚点零花钱,这个想法是很好的,八过还是请你长大成人了再来吧!”“要到什么时候才算长大成人捏?”“就你这小锉样儿,等你上了高中再说吧!”“什么?高——中?”

从此往后,林长治又多了一个人生的目标,那就是考上高中,去卖当劳打工!聪明好学的他毅然走上了修练的道路,除了学校里的课程之外,他还自学端盘子、数钞票、拖地板、拉门、鞠躬等多项实用技术,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在卖当劳里大展身手。日子一天天过去,林长治渐渐长大了,他练成了千手观音端盘术,天女散花数钱法,可以拉开半吨重的卷闸门,鞠二百七十六度的瑜伽躬,同时在老师和家长的督促下,他终于以微弱的优势战胜了高中录取分数线,成为本年度最低分数录取的高中生!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此时此刻,林长治想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感谢老师的教导,同学的帮助,社会各界的关心与支持,不过他最想感谢的还是卖当劳的总经理扒皮周先生,是他给了林长治上进的决心和无穷的动力,谢谢,谢谢,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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