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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野天鹅的一生

每当冬季来临的时候,燕子都会飞到离我们这里很远的南方去。在那遥远的地方,一个国王拥有一个女儿和11个儿子,伊丽莎便是他的爱女。每当这11个王子共同上学的时候,他们总是身上挂着宝剑,胸前戴着星形的徽章。他们常用钻石石笔,在写字板上写字,而且11个王子的学习成绩都很好。他们不但能背诵书籍,而且能领略其中的含义。所以人们已经听惯了王子的读书声,而他们漂亮的妹妹经常坐在一个镜子制成的小凳子上,看一本花了半个王国买来的画册。

孩子们在幸福中愉快地生活着,但并没有持续太久。

国王——他们的父亲娶了一位凶狠恶毒的王后,她看不起这些可怜的孩子。在婚礼的第一天孩子们便看出来了。那时盛大的庆祝活动在王宫里举行,许多异国他乡的客人接踵而至,但孩子们连宴会上剩下的苹果和点心也没有吃到,恶毒的王后给了他们一茶杯沙子,不怀好意地对他们说:“把沙子当成好吃的东西吃吧。”

七天过去了,小妹妹伊丽莎被送到了乡下让一位农民抚养。没多长时间国王听信了恶毒王后说的许多关于王子们的坏话,使国王不再喜欢他们。

恶毒的王后说:“你们赶快从这里滚出去,到别的地方自己生活吧!像那些无声的鸟一样悄悄地飞走吧!”但是,后来故事的发展并没有使王后的阴谋得逞。国王的儿子们变成了11只美丽的野天鹅,他们从宫殿的窗子里飞了出去,只留下一阵奇异的叫声在回响,他们飞过了树林和公园冲向了天空。

天空还很黑暗,他们已经来到妹妹伊丽莎寄居的人家。妹妹在农民的屋子里睡得正香,还没有起床。他们在这里的屋顶上空盘旋,拍打着翅膀,转动着颈项。但没有人听到也没有人看见。他们只有继续向前飞,冲进了云层,飞向广阔的天空。最后他们飞到了一个伸向海岸的黑黝黝的大森林里。

可怜的小伊丽莎没有什么玩具可玩,只有手中的一片绿叶与她为伴。小伊丽莎在叶子上戳了一个小窟窿,穿过它望向太阳,透过它好像能看到王子们那闪闪发亮的眼睛,当和煦的阳光洒在她脸上时,又像哥哥们吻着她的脸庞。

冷清的日子一天天过去,风儿来到屋外的玫瑰花圃,对花儿轻声说:“你们是世上最美丽的吗?”玫瑰花摇头说:“不,是公主伊丽莎!”周日,老农妇在门前阅读赞美诗集,风儿抱动书页拉着诗集说:“你是世上最虔诚的吗?”“不,是公主伊丽莎!”赞美诗集说,玫瑰花和赞美诗集说的话是从心底发出来的。

转眼间伊丽莎已经15岁了,她又回到了王宫。恶毒的王后见她长得这么漂亮,心中很不舒服,对她充满了恶毒之心。她真想把她也变成她的那些哥哥们一样的野天鹅,由于国王要见自己的女儿,所以她没有这样做。

一天早晨,王后来到了用白色大理石砌成的,摆设着软绵绵坐垫和美丽毯子的浴室。她分别吻了带来的三只癞蛤蟆,然后,对一只说:“如果伊丽莎走进浴盆,你便跳到她的头上使她和你一样懒散。”接着,对另一只说:“你爬到她脸上使她和你一样丑陋,国王也认不出来。”最后,对第三只小声说:“你爬到她心口上,使她变坏,使她以后倍受苦难吧!”

三只癞蛤蟆到了清清的水里,水顿时变成了绿色。然后,王后替伊丽莎脱掉了衣服,使她走进水里,刚一到水里,便有三只蛤蟆爬到了她的头上、脸上、胸口上去陷害她。但是,伊丽莎一点也没有在意它们。随着她从水里站起,水面飘起三朵罂粟花。假如这几只癞蛤蟆没有毒,或者并未被巫婆王后吻过,它们将变成几朵红玫瑰。尽管它们在她的身上爬过,但感染了它们使其都变成了花儿,她的虔诚和纯洁使魔力在她身上无从下手。

巫婆王后,见到这一切,气愤地在伊丽莎身上擦了许多核桃壳汁使她的皮肤变成难看的棕黑色。而且,又在她漂亮的脸蛋上涂了一片难闻的油膏,弄乱她满头的秀发,以至于现在谁也认不出以前美丽的伊丽莎了。

这样她并没有被父亲认出来,而且不被承认是国王的女儿。没有人能够认出她,只有那忠实的小狗和小燕子能认得出,但它们不会说话,多么可怜的伊丽莎啊!

小伊丽莎想起了在远方的11个哥哥,一阵阵的心酸,落下泪来。她怀着悲痛的心情偷偷走出王宫,穿过广阔的草地和田野,到达了一个漆黑的大森林里面。伊丽莎已经不知道自己将去向何方了,只不过是思念起她亲爱的哥哥们便感到非常忧伤。“我一定要找到被赶到这茫茫世界来的哥哥们。”伊丽莎坚定地说。

当黑夜来临的时候,她才走进那个大森林,伊丽莎已经找不到正确的方向。接着,她在地毯似的草地上躺下,默默地做完了晚祷,便把头靠在一个高处睡着了。四周是那样的宁静,几百只萤火虫像绿的星星一样在草地上奔跑,小伊丽莎用手轻微地摸了一下树枝,发着萤光的萤火虫便像飘落的星星一样向她身上飞来。

深夜里,她梦见11个王子在一起玩耍嬉戏,在写字板上用钻石石笔写字,翻看那本可买半个王国的画册。但是,这已不再是从前,因为金制的写字板上刻下了11个王子所见过的,亲身体验过的最惊险的事情,而不再在上面乱写乱画了。接着,那本画册里所有的生命都飞了出来,唱歌的鸟,在画册中走出来的人同11个王子和小公主聊着天,但是,刚刚一翻开书页,一切又回到原来的样子,所有的生命都回到了画册里,画册又恢复了原来的工整。

旭日已经高高地挂在天空上了,伊丽莎醒了。由于参天的树枝把初升的太阳遮得严严实实,所以她并没有立刻看见太阳,阳光像一朵朵金子做成的花一样在上面摇曳着,一阵阵浓郁的香气在这个世界上散发出来,连鸟儿也似乎醉了,停在她的肩头。一阵哗哗的流水声从远处传来,原来是几股很大的泉水冲向一座堤坝而发出的声音,堤底浮着一层五彩的沙石,四周灌木丛生。虽然这样,麋鹿仍然在一处地方打开了一个很宽的大道。伊丽莎沿着河岸一直走到了河边。水是多么的清澈啊!就像一幅田园山水画,风把树枝和灌木丛吹得来回摆动,打破了画中的静态。被太阳照着的、完全隐埋在荫处的每一片绿叶都在水面上倒映出来。

水中奇丑的面孔把伊丽莎吓了一跳,她竟然如此的黑,如此的丑。但当她打湿双手,擦干眼睛和面庞时,她那如雪的肌肤又露了出来。接着,她脱光了衣服走进清澈的水中。世界上根本没有比伊丽莎更漂亮的公主了。

伊丽莎扎起了长长的秀发,穿起了衣服,来到一股涌动着的泉水边,捧起甘甜的泉水喝着。然后,伊丽莎又迈向了森林的深处,她自己也不知自己该去向何方。伊丽莎非常思念亲爱的哥哥们,她相信公正的上帝是绝对不会把她丢弃的,上帝会给受苦受难的人送来野苹果充饥。果然,上帝指引给她一棵结满丰硕果子的大树,伊丽莎把果子当作午饭,吃完后,继续向森林深处走去。

森林里万籁俱寂,只有伊丽莎的脚步声和冉冉飘下的树叶落在脚边的沙沙声还能听得清楚。四周没有一只鸟,浓密的树枝中透出了一缕阳光。高高的大树紧密地挤在一起,伊丽莎极目远眺,觉得面前好像一座接一座的山峰,头尾紧紧地连在一起。啊!这使伊丽莎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孤独寂寞!

天色暗了下来,连萤火虫也歇息了。草地上已见不到它们的身影,伊丽莎忧伤地躺了下来。过了一段时间,她觉得头上的树枝分开了一片天,上帝那慈祥的目光射向了她,小天使们也翩翩地走了过来,藏在上帝的头上和手臂下偷偷地窥视着。

早晨,伊丽莎一觉醒来,她分辨不出是在梦里见到了他们还是真的见到了他们,她仍然向森林深处走去。刚走了不远,便看见一位老太婆,手里提着一篮浆果。伊丽莎得到了几个浆果,她询问老太婆,有没有看见11个王子骑马路过这片森林。

“没见到。”她回答说,但是,昨天有11只头戴金冠的天鹅沿着前面的小河游过去了。

老太婆领着伊丽莎沿河岸走了一段路来到一个大山坡上,山坡下面有一条小河静静地流过。两岸的古树都朝着对岸伸出,繁茂的枝叶在空中互相连接起来。一些树从来就没有让树枝互相叠在一起,以至于它的根茎钻出了土壤,把身体倒向水面,让树枝彼此交织在一起。

伊丽莎同老太婆说了再见,沿着河岸一直走到这条小河流入大海边的那片金黄的沙滩边。

此刻,一片汪洋,广阔的大海呈现在美丽动人的公主面前。但海上没有一只船也没有一片风贝帆。“我此刻应该向哪里去呢?”她自言自语道,伊丽莎看了一眼被海水冲下来的无数的小石子。它们已被海水冲成圆形。海水改变了所有东西的形状如石块铁片、玻璃,但海水比自己的手还柔软光滑。

“永远不顾劳累地流动着,把坚硬的东西磨得细腻柔和,这也是我应该具有的精神啊!小溪大海非常谢谢你们对我的提醒。我相信终于有一天你会带我去见我的哥哥们的。”

有11根白色天鹅绒毛在草丛里时隐时现,伊丽莎捡起了羽毛,看了起来。有几滴晶莹的水珠在羽毛上滚动,这不知是露水还是眼泪,没有人能看得出来,但伊丽莎并没有感觉,因为大海在不停地改变,而且大海短暂的变化甚至比宁静的湖泊长期的变化还要多得多。“如果有一大块乌云飘来,我将变得很阴暗。”大海自豪的说,大风乱了起来,把巨大的海浪拍打成白色。风平浪静以后,天边泛出一片红云,大海就像一大片红玫瑰的花瓣娇艳可爱,而且大海有时变成绿色,有时变成白色。即使在大海风平浪静的时候,也总会有一丝微风吹过海滩,吹着海水上下起伏,像一个睡梦中的婴儿的胸脯的伏动。

太阳快要落山了。伊丽莎发现有11只头戴金冠的野天鹅飞向了陆地。他们并列飞翔着远远看去像飘动的白白的长带,接着,她藏到山坡上一个灌木丛的后面。天鹅们挥舞他们白色的翅膀,缓缓落在灌木丛的旁边。

夕阳刚刚落下水面,天鹅的羽毛纷纷落下,在伊丽莎面前的是她的哥哥们——11位美丽的王子。伊丽莎高兴地叫了起来,虽然哥哥们和以前有些不同了,但还是被聪明的伊丽莎一眼认了出来,她是凭着直觉认出的。她扑到哥哥们的怀里叫着他们的名字,王子们也认出了自己心爱的小妹妹,他们很高兴看到她长高了长漂亮了。大家在一起喜怒交加,过了一会儿,他们互相倾诉了各自的遭遇,他们终于明白了,害他们的竟是继母。

大哥哥倾诉说:“我们11个人在太阳挂在天空上的时候就会变成一群野天鹅,必须不停地在天上飞,要想恢复原来的面貌就得等到太阳落山以后。所以每当太阳快要落山时我们必须马上找一个栖息的地方,如果找不到的话,我们便会坠入深深的大海,然而,我们住在海的对岸而不是这里。那边有一个和这里一样富饶的国家,但那需要走好长一段路,我们必须穿过广阔的大海,最困难的是在旅途中没有小岛供我们休息,而海水中间露出水面的礁石成了我们惟一的希望。而这块礁石并不算很大,我们只能紧挨着在一起休息,如果海上刮起风浪,海水会溅在我们的身上,但我们仍然要感谢上帝赐给我们的那块礁石。因为在那里我们可以脱掉羽毛变成人过夜,我们将在一年中最长的两天飞越大海,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将永远见不到伟大的祖国了。一年内我们只能回来一次而且只有短暂的11天可供停留,那我们便可以回到祖国了,这11天中我们在森林的上空盘旋,在那里我们看到了出生地,看到国王居住的王宫和那耸立的教堂钟塔,我们的母亲便埋葬在那里。我们已经把树林和灌木丛当作了亲人,原野上有野马在奔驰,就像小时候我们所见的。小时候跳舞时的古老的歌谣被烧炭老头传唱,那里才是我们亲爱的祖国,它好像尽力在呼喊着我们,没想到在这里我们找到了亲爱的小妹妹!我们再休息两天就要飞越大海了,飞到那个美丽的国家去,但却不是我们的祖国,我们没有船也没有小舟该如何才能把你也一同带去呢?”

伊丽莎问:“我用什么办法解救你们呢?”

他们不觉聊了一个晚上,只休息了一两个钟头。

天鹅翅膀的拍打声惊醒了伊丽莎,那是她的哥哥们。他们在空中绕圈盘旋着。最终他们飞走了,但是11个王子中最小的一个王子留了下来陪她。小王子把头紧紧地依偎在伊丽莎雪白的腿上,而她轻抚着那洁白的翅膀,两个人呆了整整一天。夜幕降临了,所有的天鹅都飞了回来,太阳落山了,他们又变成了人。

“再呆一天,我们就将离开这里,再过一年,我们才能回来看看,但是我们不忍心把你给丢下!你敢不敢和我们一起飞翔?我们可以用手臂抱着穿越森林,那么我们也可以用庞大的翅膀带你飘洋过海。”

“可以,带我去吧。”她说。

一个用坚韧的小草和柔软的细柳树皮制成的宽大柔软的网被他们用一整夜时间制成了。伊丽莎躺在里面,太阳升起来了,哥哥们再一次变成了野天鹅,他们嘴里叼着网叨着伊丽莎冲入云层里去了,伊丽莎还在熟睡,阳光洒在她的脸上,一个哥哥飞到她的头顶用翅膀给她遮挡阳光。

伊丽莎一觉醒来,他们已经远远地离开了陆地。自己好像在梦中一样,伊丽莎发现,能够让天鹅托着自己在天空中翱翔是一件多么兴奋的事啊!伊丽莎的旁边放着可口的浆汁和一捆味道甜美的草根,这是小哥哥预先给她采来放在网里的,她用笑意深深地感谢了小哥哥,她知道就是这位小哥哥给她遮住阳光的。

他们飞得越来越高,他们第一次看到了船像浮在海上的白色海鸥一样,在他们后面浮动的云层像一座山一样。伊丽莎和11个哥哥的影子倒映在上面,所有的影子在上面一起一伏,看上去飘飘然是那么的美丽,忽然眼前出现了伊丽莎从未见过的美丽的一片幻境,但是随着太阳的上升,后面的云块也已经渐渐远去,而上面浮动的影子也渐渐消失了。

他们速度真快像离弦的箭一样,在天空中飞了一整天,由于带着妹妹,他们的速度比起平时还相差很多。不知不觉黄昏来临了,天气不好了,伊丽莎忧虑地看着太阳慢慢落下,但是他们还没有发现那礁石的影子,她也能感觉到哥哥们努力扇动翅膀飞翔着,唉!都是因为自己托累哥哥们才飞得这么慢。如果太阳落下山去,那么他们会变成人而掉进深深的大海里淹死的。所以,她一心向上帝祈祷,但是还没有礁石出现。天色越来越阴沉,漆黑的乌云压了下来,狂风呼啸着,暴风雨就要来了,乌云像结成的一堆铅块又像汹涌的海浪向他们逼近,天空中闪电一个紧接一个。

转眼间,在海岸线上的太阳跳跃着,伊丽莎的心“嘣嘣”地跳个不停。忽然天鹅猛地向下飞去,速度极快,她以为会掉到海里,但是,哥哥们又重新飞了起来。太阳只留下一半脸在海面上,此刻她才真正看到大家盼望已久的礁石就在下面,远远望去,就象一个刚浮出水面的海豹头。太阳很快地下沉,最后只留下一点点余辉。当太阳收敛起它最后的一道光丝,她的脚也已站到了坚实的陆地上。这时太阳好像羞红了脸躲在了海岸线下面。她发现哥哥们手拉手绕了一圈,同时发现这块礁石只容给他们12个人站立的空间再没有其余的地方,海水一阵一阵地拍击过来,浪花也无情地不断地淋在他们的身上头上。天空中电光闪动,像蓝色的火焰,雷声也一个接一个的在天空中回响,但是伊丽莎和哥哥们一起唱起赞美诗为他们的成功而感到欣慰。天刚亮的时候,天空恢复了明亮,海面也恢复了以前的宁静,太阳刚刚升起,哥哥们带着伊丽莎又开始了下面的旅行,离开了小礁石。此刻,海面上又一次欢腾起来。他们在天空中飞翔向下俯视看见那墨绿色的海面上那翻腾的白色泡沫就像无数天鹅在上面浮动。

太阳越升越高,伊丽莎远远望见一个多山的国家,云儿浮在空中。有一些发亮的冰层覆盖在大山的上面。雄伟、宽广的宫殿在山峦中耸立着,让人惊奇的是,宫殿由一排排高大的圆柱支撑着,在柱子下面长着一片足有磨盘大小的艳丽的花朵,旁边有起伏不定的棕榈树林。伊丽莎问哥哥,这就是那个国家吗?天鹅们一齐摇摇头,原来这是莫甘娜仙女做的瞬息万变的华丽的空中景象,她看着那些宫殿,刹那间所有的森林、宫殿和山峦全部消失了,接着耸立起了12座宏伟的教堂,所有的教堂都有高耸的钟塔,和尖顶的窗子似乎一模一样。微风吹来,还可以听见教堂里管风琴的声音,而伊丽莎所听见的只不过是海水的呼啸,当她慢慢走近教堂的时候,突然教堂消失,出现了一大队帆船,漂行在她的下面。但当她注意到它的时候,海面上只留一层云烟,伊丽莎见识到了瞬息万变的杰作。

终于,她找到了自己要找的地方,青山秀丽,山上松杉参天、草木丛生,还有城市和宫殿,伊丽莎和天鹅们赶在太阳落下之前来到了一个山涧的洞口。洞口有许多娇嫩的绿色蔓,像绿色的绣花挂毯。

“一切都结束了,今夜祝你做个好梦吧!”伊丽莎最小的哥哥指着她的卧室说。

“如果我在梦中能够知道怎样才能解救你们那该多好啊!”她说。她心中的这种想法一直存在,她特别虔诚地祈求上帝的帮助。而且,甚至在梦里,她也不停地祈祷,以得到神的帮助。

在梦里,伊丽莎感觉高高地飞到了莫甘娜仙女的空中迷宫里,她受到了仙女热情的接待,多么漂亮的仙女啊!多姿多彩,俏丽佳人。但是,莫甘娜仙女又好像在森林中赠给她浆果,并告诉她哥哥们行踪的那个老太婆。

“你的天鹅哥哥们会获得解放的!”她说,但是,这要看你有没有足够的毅力和勇气去解救他们。比如纤嫩的海水比你的手还柔软,但它可以改变坚硬的石头的形状,虽然海水不知疼痛,但你的手会感到疼痛的。海水没有感情,所以不必去忍受苦难和恐惧,你看看我手中的这些毒荨麻,它们就生长在你休息的那个山洞边,很多很多。但请你一定要记住,只有那些在教堂的墓地里的毒荨麻才是你所需要的。你得不停地采集荨麻,虽然它们会把你纤细的手烧起大泡,你还得把荨麻踏碎,这样才可以得到你所需的麻。然后你把麻扭成麻线,用麻线编织出11件全身的披。当你把这些披甲披在你的哥哥们身上的时候,他们才会得救,但你也必须记住,当你把这件事做完之前不管有什么,多么长的时间,你都不能开口说一句话,因为你所说的一个字便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刺进你哥哥们的心窝。所以你一定要记住,你哥哥们的生命就在你的舌头上。

接着,她摸了一下荨麻,刚刚接触了一下就像被火烧了似的。天亮了,伊丽莎睡醒了,在离她睡觉不远的地方放着一根荨麻,和梦中见到的一模一样。伊丽莎高兴地跪在地上感谢上帝给她的这次机会。于是,伊丽莎走出山洞,开始了她紧张的工作。

她用她那双细嫩的手摘那些有毒的荨麻。伊丽莎的手臂和手上烧出了许多水泡,这可恶的荨麻简直比火还厉害,但为了解救她那些亲爱的哥哥们,她甘心承受这些苦楚。伊丽莎赤着脚踏碎了一根根荨麻,又编起来扭成一根根翠绿的麻线。

在太阳落山以后,天鹅们全部回来了,见到妹妹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声不响,全都非常惊奇,认为狠毒的王后又在妹妹身上下了什么新的毒手。当看见那双起满水泡的双手后,一切都明白了,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年纪最小的天鹅感动得哭了,点点泪珠滴到妹妹的手上。奇迹出现了,泪水润湿的地方那红肿的水泡不见了,连疼痛也消失了。

整个晚上,伊丽莎都在不停地忙碌着,在亲爱的哥哥被解救出来之前,她是不会休息的。次日,天鹅们又飞走了,伊丽莎又单独一个人在那里采集荨麻。时间即逝,第一件披甲转眼间织好了,伊丽莎又立刻开始编织下一件。

突然,大山之间有围猎的号角声传来,声音越来越近,伊丽莎非常恐惧,还有猎狗的叫声传来。她藏在山洞里,她把采集的荨麻和编好的麻线扎到一起,把它们放在自己的身下。

忽然,灌木丛中跳出了一只猎狗,接着第二只、第三只也窜了出来。它们大声叫着跳来跳去,刚过了一会儿,猎人们便全都来到了山洞边,这个国家的国王是猎手中长得最英俊的,国王向伊丽莎这边走过,他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如此漂亮的女人。

“可怜的姑娘,你从哪里来?”国王询问。

伊丽莎摆了摆头并没有说话,读者是知道的,她不敢讲话,因为她不想失去她每一位亲爱的哥哥。伊丽莎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所挨的苦楚所以把手藏在裙子下面。

国王说:“你跟我走吧!我不想再让你留在这里了。假如你既美丽又善良,那你将戴着金制的王冠,身穿丝绸和天鹅绒毛制成的衣服。我的国家的最华丽的宫殿就是你以后生活的地方!”

接着,伊丽莎被国王抱在了马上,她苦楚地扭动着双手哭了起来,但国王根本不理睬,他只是说:“我也是为了你好,终会有一天,你会感谢我带给你幸福的!”

这样一来,伊丽莎被英俊的国王放在马前,接着她被国王骑马带走了。其它的打猎的人跟在他们的后边。

当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伊丽莎被带到了一座雄伟的皇城里。在那里有圆顶建筑和许多教堂。伊丽莎被带进用大理石砌成的王宫里。有许多巨大的喷泉喷着水,墙壁上挂满了好看的画,但伊丽莎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东西。她只是悲伤地流着泪哭着。宫女们给她穿上了宫廷里的服装,头上被插上了很多珍珠,长满水泡的手被戴上别致的手套。

伊丽莎穿着美丽的衣服来到人们的面前,真是美丽绝伦,宫廷里所有的人都向她致敬、鞠躬,国王娶了伊丽莎为妻并给她戴上了王冠。尽管大主教极力反对,还小声说:这位娇媚的小姑娘肯定是个女巫,她骗了国王的心也蒙住了人们的眼睛,但是国王全然不理会这些。

国王传令端上最香的菜肴,而伴着音乐的演奏,一群年轻的小姑娘围着伊丽莎跳舞,她被带到一个芳香扑鼻的花园。走进一座美丽的大厅,伊丽莎始终没有露出一点美意,而且她的眼里毫无神采,国王禁锢了她多么令人悲伤啊!后来,国王在旁边为伊丽莎建了一个小屋,让她在里面休息,屋子里有稀有的绿色花毯,和以前山洞的那幅非常相似,她踩踏荨麻后得到的麻被放在地上。在屋顶上挂着那件已被织好的披甲。所有的这些都是被一位猎人无意中拿回来的。

“你可以在梦中回到从前!这些都是你在山洞里干的那些活,如今,你穿着漂亮的衣服,一回想起过去的那些生活也很有趣!”国王笑着说。伊丽莎见到了这些心情非常激动,脸上泛出了一片红晕,嘴角也终于露出微笑。但心里仍然总想着把哥哥们救出来,接着,伊丽莎吻了国王的手一下,她被国王抱在胸前,号令所有的教堂都齐声鸣响,国王的婚礼开始了。终于天使般的来自森林的哑女成了这个王国的王后。大主教偷偷地在国王的耳根讲了好多关于伊丽莎的坏话,但对这些话国王像没有听见一样。同时命令大主教给伊丽莎亲自戴上王冠,婚礼也继续进行。大主教不怀好意地使劲把窄小的王冠按在她的头上,一直推到脸上使伊丽莎感到非常的痛。但更令她头痛的是解救哥哥们的这副重担。伊丽莎已感觉不到肉体的痛苦。她坐在那里不吭声,因为大家也知道她只要吐露一个字,便会使亲爱的哥哥们丧命。但眼中也流露出对善解人意的国王的喜爱之情,国王尽一切力量使她快乐,伊丽莎一心爱他,感情与日俱增,唉!如果伊丽莎有一天能告诉国王她是多么的爱他,把自己的痛苦经历告诉他,有多好啊!但伊丽莎必须在沉默中完成她的工作,所以,伊丽莎深夜走出卧室,来到为她特制的小屋,继续织那一件件未完成的披,但当她完成到第七件时,荨麻已经没有了。

伊丽莎发现教堂的墓地有这种荨麻,但她必须自己采集,但她得想办法到那里去,很费心思。

“啊!我手上的这点疼痛怎么能和发自心里所受的痛苦相比呢?”伊丽莎下决心道,“不管怎样,我都要去冒险,我相信上帝的保佑!”

伊丽莎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好像做什么不正当的事似的,在深夜悄悄地跑出花园,穿过幽静的林荫小道和寂静的长街,直奔到墓地里。伊丽莎看见一些长着女人的头和身子、也长着蛇尾的吸血鬼围坐在很宽的墓石边。她们脱掉了破衣服,像去洗澡似的。接着,又用瘦长的手指挖掘那些刚堆起的坟,托出尸体吃死人肉。可怜的伊丽莎只有贴着魔鬼才能通过,吸血鬼们用凶狠的目光看着她。但伊丽莎一边祷告一边采集那些荨麻,直到把所有的荨麻带回了宫里。

当伊丽莎采集荨麻时,大主教发现了她的所作所为。当其他人已经安睡,他却在想事情,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得到证实,认为这个王后是一个女巫,欺骗了王国里所有的人。

在忏悔教堂里,大主教把见到的和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国王。当他恶毒的谎言讲出来时,连众神仙的雕像都表示反对,似乎说:“他说的是假话,伊丽莎是个好女王!”但大主教却极力解释这种现象。他说,这是神仙显灵,看到伊丽莎的罪恶的证据,众神们摇头代表对他的所作所为不满。两行伤心的泪水从国王的脸颊流了出来,他怀着一肚子的疑惑回到了宫中。

深夜,国王假装睡着了,但他根本毫无睡意。他眼睁睁地看着小伊丽莎从身边离开,天天夜里都是如此,他经常跟在她后面,发现她离开赏赐的那间小屋。

他的心情一天天变坏,这引起了伊丽莎的注意。但她却找不到原因,这使她心里非常地不安,而且,她还时时牵挂着苦难中的哥哥们,那件天鹅绒的长袍上留下了伊丽莎伤心的泪珠,在上面象晶莹闪亮的钻石。每个见到荣华富贵的人都想成为王后,而此时,伊丽莎的工作几乎要完成了,只剩最小的哥哥的那件还没有织出来。但,她的荨麻也一根都没有了。所以,她必须再去教堂的墓地里冒险摘一些荨麻织衣,但那段恐怖的小街和可怕的吸血鬼让她心惊胆战,但伊丽莎凭着坚定的意志,毫不动摇地相信上帝的安排。

伊丽莎真的去采集荨麻了,但却没发现国王和可恶的大主教跟踪着她。他们见伊丽莎消失在教堂墓地的铁格子大门。他们清楚地看见伊丽莎通过墓地时的那些吸血鬼,国王立刻匆匆离开了。他以为伊丽莎也是吸血鬼,今天晚上,她还在国王的怀抱里躺着呢。

“让百姓来审判她吧!”国王气愤地说。

这样,便由百姓作出了不公正的判决:“用烈火烧死她!”

伊丽莎被人带到了一个阴暗潮湿不见天日的地牢,破旧的窗子吹来一股凉风,伊丽莎脱掉了漂亮的绒衣、丝袍。庆幸的是他们把所采集的荨麻还给了她,于是她便用头枕着那捆荨麻。

伊丽莎的被子和褥子是她亲手编织的,那些既粗硬又有毒的披甲。但这已经是使她感到最亲切的东西了。她又在地牢里继续工作,默默地祈求上帝的祝福。伊丽莎听见牢外大街上的孩童们唱着咒骂她的歌,没有一个人可怜她。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在破旧的格子窗外传来天鹅扇动翅膀的声响,原来是她最小的哥哥。天呀!他的妹妹终于找到了!伊丽莎高兴地哭了起来,尽管她知道这也许是她生存在世间的最后一个晚上了,但她尽量赶在哥哥们来到这里之前把最后一件衣服织好。

不一会儿,大主教来到牢里,他答应国王,在最后的几个小时里他负责看守伊丽莎。但可怜的伊丽莎向他摆了摆头,用恳求的目光和痛苦的表情示意大主教走开,因为在最后一夜她一定得完成她的工作,不然的话她所受的艰辛、流过的眼泪、忍受的痛苦和那多少个不眠之夜将全部白费。大主教恶毒地对她讲了许多话走开了,而可怜的伊丽莎明白自己是对的,所以继续做完她最后的一件麻衣。

小耗子在牢里跑来跑去忙碌着,把一根根荨麻衔到她的身边,为伊丽莎省些力气,而漂亮的画眉鸟大展歌喉整夜在窗子的铁栏杆上唱歌,为伊丽莎做最后的冲刺鼓舞勇气。天空就要亮了,还有一个小时太阳就要出来了。伊丽莎的哥哥们在王宫门口要求参见国王,但遭到了看宫门卫兵的拒绝,理由是夜间国王正在休息,不能轻易打扰国王。王子们想尽办法威胁恳求,惊动了大臣,同时也惊动了国王,他询问事情的究竟,但这个时候,太阳跳了出来,11个兄弟突然不见了,而王宫的上空有11只白天鹅在盘旋。

皇城的外面,所有人蜂拥到那里,都要观看女巫王后怎样被烧死,一匹瘦弱的老马拉着一辆囚车慢慢地走了出来。伊丽莎坐在里面,她穿着一件粗布长袍,美丽的头发蓬松着,脸色显得很苍白,嘴唇轻轻地蠕动。而且她纤细的手还在为编织荨麻而忙碌着,一直到死的尽头,伊丽莎也丝毫没有放弃她的工作,在她旁边有十件披甲而她手里织的是第11件,观众们辱骂着她。

“看看这个女巫手里连赞美诗都没有拿还念个不停,旁边还堆着一些破衣服脏死了,夺过女巫手中的衣服,剪成碎片!”

人们一起跑到了伊丽莎的眼前转眼就要夺她手中的荨麻,突然,她眼前出现了11只白天鹅,纷纷落在囚车上紧紧地围住了她,扇动巨大的翅膀,把坚硬的嘴伸向了人们,接着围观的人一下子退到了旁边。

“她没有罪,这是上帝的旨意!”很多人窃窃私语,但他们不敢用太大声音说。

此刻,刀斧手已经抓住了伊丽莎,她急忙把11件荨麻披甲抛向11位哥哥,顿时出现了11位王子,但可惜的是她最小的哥哥只有一只手臂变了回来,另一只还是翅膀,因为那件披甲还没有织完,差一只袖子。“我终于可以说话了,我是个好人,没有罪!”伊丽莎大声呼叫。

人们目睹了这一切,像对待女神一样向她致敬鞠躬,但由于过度的恐惧、紧张和沉重的痛苦折磨使她晕了过去倒在了哥哥们的怀中。

“你们的女王无罪!”年纪最大的哥哥说,他又把所有发生的故事都讲了出来,在这期间一阵阵芳香弥漫开来,像亿万朵玫瑰花开了一样,柴火堆的木块生出了根,转眼长成了一棵高大的玫瑰树,树上开满了火红的玫瑰花,在树顶一朵晶莹透亮的花闪耀出夺目的光芒,像一颗亮晶晶的星星。花儿飘到了伊丽莎身边,接着,伊丽莎睁开了眼睛,洋溢着幸福和欢乐。

此刻,王国里所有教堂的钟声不约而同地响了起来,鸟儿也来凑热闹。人们成了婚礼的见证人,浩浩荡荡地回到了王宫,这种盛大的场面真是世间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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