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心身子对着车门外,脑袋已经转过来看着他了。谢小北扳回了她的身子,两人面对面,四目相对。他又顿了顿,想好了,这才开口,“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你说。”
简心睁着大眼睛看他。胳膊被他修长的大手捏着,感受着他的体温,心里,竟然是那样安心。原来,无论遇见比他好多少倍的男人,她能习惯的,也只能是他的碰触。
谢小北舔了一下唇,然后便艰涩的开了口,“简心,其实我和曾嘉敏……”
正要说到重点,他裤兜里的电话响了。他皱着眉将手机拿出来,一看是杨勖打来的,骂了句“哎呀我cao”就不耐烦的挂掉了不理他,然后接着说,“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是怎么样?”简心怔怔的问他。
谢小北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闭了下眼,又说,“这件事一开始就是我做错了,我不该瞒着你。其实……”
电话又响了,谢小北万分懊恼的说“大晚上的那家伙要干嘛啊”,说着就又要挂电话。简心却平静的说,“你先接吧,搞不好他真有要紧事找你呢。”
谢小北看着简心,点点头,听话的按了接听键。还没来得及喂一声,那边的人就嚷嚷开了,问他有没见着小西。
他皱了下眉,问,小西怎么了?
简心本来埋着头看自己掌心的纹理,听他问了这么一句,抬起头来看他。
不知道杨勖在电话那边说了些什么,只见谢小北那张脸越来越沉,手指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末了,缩回了手放在腿上。他扯了扯裤腿,末了,说,“你哪儿也别去,在家等着……我大概知道她去了哪儿……行了我自有分寸,就这样。”
谢小北挂了电话,顿了顿,转头看简心,“这会儿我有点事,要不……咱们明天再说?明天,我没有航班。”
简心看他的眉心拧得那么紧,大致也猜到估计是小西闯了什么祸,便问,“是不是小西出事了?”
他点头,“嗯。”
“谢小北……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她问。
谢小北没吱声,抿着唇默了半晌,拍拍她的肩膀,说,“这都快凌晨了,你赶紧上楼休息去,明天还要上班呢。”
“谢小北。”
“好了,那混蛋不让人省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一回两回了,你见我真骂过她几回?”
说着他弯了唇浅浅的笑了笑。多久不曾见他这么笑过了,还是以前每次她坐他腿上晃荡着小腿儿、恃宠而骄一会儿要他这样一会儿要他那样的时候他露出过这样的笑了,过了这么久再次看到,简心也不自禁跟着弯了唇角。
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他,想要抱他,亲他。可是,她还能吗?
正想着,谢小北身子突然就凑了过来,简心心口一颤,短暂缺氧之后已经被他轻轻拉到了怀里,跟着,全身都被他的气息包裹住了。面对他的柔情,她从来也都毫无抵抗力,哪怕是在局面如此尴尬的时候。
她闭了眼,感受着他给予的温存的同时,贪婪的汲取着他的味道。就差了那么一点她就说出了卡在喉咙里的那句“我好爱你”,可是跃跃欲试的时候,谢小北缓缓的欠开身子。
她睁开了眼,谢小北的手移到了她的肩上,她见他抿了抿唇——这是他想吻她之前的预兆,以前就是这样。她有点紧张。
“谢小北……”她叫他。谢小北应了一声,简心说,“你还不走吗,不是说很急?”
闻言,谢小北终于放开了她。他说,我明天找你。简心点了下头,然后开门下车。
谢小北看着她走进了大门,这才开车离开。简心躲在那棵大树后面,直到那辆车子疾驰而去才转身进了楼道。
今晚,她注定了难以入眠。因为谢小北说,他和曾嘉敏,不是她想的那样,他还说,明天要来找她……他的解释一定很长很长,不然,也不会专程腾出时间来跟她说。
谢小北一边开车一边打小西的手机,反复打了无数次没人接,他将电话扔在了一边。
……
小西在学校篮球架下坐着,脑子里一片空白,稍微有了一点思维的时候,是重复回放着刚才曾嘉敏说的那几句话。
下午她送旅行团的人去了酒店之后,想起杨勖他爹妈又不在家,开着车在街上兜了一圈之后决定去他家搞突袭。
到他家的时候,管家正在做晚饭。见她来了,管家叔叔笑得一脸灿烂,告诉她说少爷今天不舒服一整天都没出门。她说她知道。管家要上楼叫杨勖,她说不用了,自己上去就好。
她轻手轻脚的上了楼,不想被他发现,到了他房间门口见房门虚掩着,也就要伸手去推开。
哪知道,手刚放在门上,就听里面的男人大声的说着:“你们这些人干什么吃的,连猪都不如,这案子拖了这么长时间了一点进展都没有,我给你最后一星期时间,要是还搞不定你们那群人都给我等着收拾铺盖卷儿走人!”
小西讷讷的站在那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杨勖这人众所周知的笑面虎,难得的有暴怒的时候,这样的气急败坏,倒还是第一次。所以她有些愕然。
她推开门进去,想走到他身后去抱他,却又听他说,“跟我是什么关系?哈,跟我睡一张床你说跟我什么关系?我告诉你,要是她真出了什么事你们别想……”大概是感觉到了身后有人,杨勖转了个身,这就看见小西一脸惊愕的站在面前。
他脸色一变,立即压低了声音跟电话里那人说,“先这样了,稍后再找你。”说完便挂了电话,然后又换了一张脸朝小西走过去,笑嘻嘻的,跟往常一样的吊儿郎当。
谢小北还沉浸在他说的那堆话里,在他走到面前要将她揽进怀里的时候,一手推着他的胸膛,沉沉的问,“刚才,你说谁跟你睡一张床?”
“……”杨勖心里一紧,没有说话。
“杨勖,你外面又有人了?”她平静的说,却是很严肃的语气。
杨勖舔了舔下唇,说,“哪能呢,你看我像是在外面有人的人吗?那些早都处理干净了。”
“那你刚才说什么……什么跟你睡一张床……”
“哦,那个、那个其实是……你知道我以前混蛋嘛,欠了好多笔糊涂债……”
他想插科打诨过去,可谢小西毕竟跟谢小北有着相同的遗传基因,哪能被他骗?在他再次伸手要抱她的时候,小西冷冷的说,“杨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
“案子?刚才你在跟律师行的人通电话?”
“小西……”
“你说的跟你睡一张床的那个人……该不会是我吧?”
小西皱着眉双目逼视着他,让他难以遁逃。
“杨勖,你说过的,咱们之间的相处必须坦诚相对。你还说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得第一时间告诉对方,这是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前提,所以,你最好不要骗我——你知道的,我讨厌被人骗。”
“小西,你能不能别逼我。”杨勖走到一旁,在茶几上踹了一脚,然后往沙发上一坐,转开了头。
小西忐忑不安的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然后咽了咽唾沫,怯怯的问他,“告诉我,是不是我出了什么问题?”
杨勖看着她,过了很久,才艰难的开口,“你给曾嘉敏的车子动了手脚,被监控录像录下来了。录音带,在曾庆良手里。”
从他说第一句话开始,小西的心就在一点一点的变凉,最后,背心里浸出了密密的一层汗。她微微的颤抖着唇,声音,分明弱了下去,“所以,我有可能会坐牢?”
“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小西,我们会保护你。”
“你们?”小西拧眉看着他,见他眼神闪躲,良久,她恍然大悟,“我二哥也知道,而且,是我二哥告诉你的?”
他闭上眼,点了头。
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睛眯了一下,又恢复先前,她笑了一下,又说,“所以你所谓的保护,就是我二哥……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杨勖双肘撑在膝盖上,一手捂着额头,一言不发。
“所以,我哥跟简心分手,然后要和曾嘉敏结婚,只是为了要救我?”她双眼通红的望着杨勖,见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疯了似的扯他的袖子,“杨勖你说话,到底是不是这样的?一开始这就是一个骗局对不对,是他们逼我二哥娶曾嘉敏,逼他离开自己爱的女人……就是拿那盒录影带、拿我的犯罪证据作为筹码?是不是!”
“小西你冷静一点,我们还在想办法,这事儿不一定是死局。”
“你们还能想什么办法啊,简心都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我二哥会痛苦一辈子的……坐牢嘛,我不怕,大不了就是三五年,出来以后我还是谢小西……可我不能让我哥不幸福,我哥那么疼我,我怎么可以害了他……”
她双手死死的抓着杨勖的衣服,再也控制不了的大哭出来。杨勖紧紧的抱住她,满心慌乱,“小西,不可以,我不会让你坐牢,不会……”
“可我也不会让我二哥娶自己不爱的女人。”
哭了好久,她累了,窝在杨勖怀里一动不动,末了,平静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这样的平静,让杨勖害怕。他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脸,小心翼翼的叫她的名字,“小西?”
她冲着他笑笑,身后去摸他的脸,然后像小时候那样,娇气的叫他,“杨大哥,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最笨了,每次你们去哪儿都不愿意带着我。”
闻言,杨勖突然就笑了,刮她的鼻子,“还说呢,你这个麻烦精,让你哥头疼死了,来回骂一路,却从没真的扔下过你。”
小西嘿嘿的笑了两声,然后从他怀里撑起身子,腿一跨,坐在了他的腿上。双手圈着他的脖子,对他说,“你不知道吧,其实那时候,我只想跟着你一个人,可你每次都跟我哥穿连裆裤,去哪儿都要拉上他,所以搞得别人都以为我是我哥的跟屁虫。”
“我就说嘛,怎么从来就不见你跟你大哥后边儿屁颠颠的。”
“可不是,我大哥比二哥还疼我呢。”说到这里,小西吐了下舌头,“其实不是大哥更疼我,是大哥不像二哥那么臭拽,动不动就骂我……我知道的,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很爱我。”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小了下去,垂着眼看着杨勖挺拔的鼻梁上那个褐色的痣。她抬手去抚了抚那颗痣,问他,“你呢,你爱我吗?”
“我对你,跟他们是不一样的。”他环住了她的腰,凑过去,跟她鼻尖对鼻尖,咧开嘴笑起来,露出了白亮整齐的一排牙齿,“小西,我这一辈子啊,喜欢过两个女人,但是真正爱的,只有一个。”
她咬紧了下唇,有些用力,咬得鲜红像是起了血丝,杨勖吻上去,扣紧了她的腰身,这个吻极尽缠绵,缠绵到了足以把她从女孩研磨成了女人……情到浓时,他舔着她的唇,嗓音沙哑,“咬那么用力,也不怕人心疼。”话落,更加深了那个吻。
管家在外面看着二人难舍难分的贴在一起,会意的笑了笑,将门拉上了。他转身往楼下走,心想,看来那些饭菜等下要热一热了……
杨勖听见了锁扣的响声,离开小西的唇看向门口。他知道管家上来过,心有余悸,看着小西对她说,“咱们下去吃饭?”
小西拉着他的衣襟,随即慢慢的去解开他的扣子,暧昧的在他耳边说,“今晚,给你吃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