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潇对杨晓静的退让并不领情,反而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想,怎么样,默认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拿别人当傻子!小叔叔真可怜,他对小婶婶那么好,小婶婶却喜欢上了别人。这种事情在豪门里并不罕见,人的社会地位到了肖子峰这种程度,就已经不再是一个单纯的人了,而是变成了一个符号,需要在各种场合表演一个成功人士。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社交活动多了,对家人的关照也就少了,就算肖子峰在圈是公认的最顾家的男人,但仍然不可避免每天坐着飞机飞来飞去,往返于东半球和西半球谈生意,就像去超市打酱油那么容易。在豪门里,那些贵妇独守空房的私生活都特别糜烂,打开那扇代表着荣华富贵的大门,里面的种种丑恶让人作呕,其道德沦丧程度,绝不是普通老百姓所能够想象的。
生在这样的贵族环境里,肖潇对各种各样的丑恶行为都产生了免疫力,就算小婶婶偷偷包养一个情人,她也会抱着包容的态度,要怪就怪小叔叔平时太忙了。然而这个情人绝不可以是刘岩,不管什么理由都不行,那是自己选好的,这事所有人都知道!
肖潇自幼就是一个不肯服输的人,以前不肯主动追求刘岩,是因为不想破坏刘岩和陈飘雪纯美的爱情,后来陈飘雪移情别恋,她也与刘岩的关系更近了一步,但还是不肯突破从朋友到恋人的门槛,则是因为女人与生俱来的矜持。如今情况有了新的变化,一股让她愤怒的力量从半路杀了进来,这就打破了肖潇心里的微妙平衡,一瞬间明白了什么才是自己想要的,是自己必须去争取的。这就像小孩子吃饭,如果一个人坐在那里吃,就算是山珍海味也没有什么胃口,如果两个人抢着吃,就算是白菜豆腐也能吃得津津有味。肖潇此刻的心态就是这样的,下定决心要捍卫自己的利益,同时也可以维护家庭的和谐稳定。
肖潇没有穿警服,而是去女人街买了一套很性感的衣服,又在厨房里搜刮了一番,然后从肖子峰的酒柜里拿出两瓶茅台,临走时一本正经地说晚上不回来住了,要住在刘岩家里。当时肖冬雨正在卧室里跟自己的大叔网友腻歪着,内容无非是让对方先下线,每次这个问题都要推来推去一个钟头,大有梁山伯祝英台十八相送的意思。客厅里只有肖子峰和杨晓静夫妇二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故作嚣张的大侄女,不知道她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肖潇挑衅地瞟了杨晓静一眼,很郑重地重复了一遍:“小婶婶,我今晚要住在刘岩那里,你过去说得很对,我们的年龄都不小了,应该要一个孩子了,今晚我们就去办这件事。”说完不理会呆若木鸡的小叔叔和小婶婶,扬长而去。
肖子峰和杨晓静面面相觑,足足有五分钟之久,肖子峰才诧异地问道:“老婆?你掐我一下,我刚才没听错吧?肖潇这是怎么了?这种事很光彩?”
杨晓静下意识地狠狠掐了丈夫一把,疼得肖子峰连连怪叫,看来他们没有在做梦,那些话果然是肖潇亲口说的。
杨晓静忍不住摇头叹息道:“老肖,大侄女可真豪放,想当年咱们两个结婚之前,一直是偷偷摸摸的,生怕被人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可真厉害,就差用喇叭喊了。如果到了咱们宝贝女儿的时候,是不是还得去电视台做广告啊……”
“去去去!不许胡说八道编排女儿,为老不尊!”肖子峰可不许任何人说自己的宝贝女儿不好,就算是妻子也不行。
杨晓静也觉得自己的言论有些过分了,笑着说道:“我就是打个比方,小东西当然不会那样了,她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样,矜持着呢……”
就在肖子峰夫妇回忆当年如何矜持的时候,肖潇带着大无畏的豪迈,昂首阔步走进刘家。
刚刚和小东西结束聊天的刘岩,正扎着围裙在厨房里炒菜,小屋里飘香四溢。
西湖醋鱼!
楼外楼就是这个味儿!
一阵香味儿吸引了肖潇,让她瞬间忘记了心中怒气,或许在她的心里,正需要一个平息怒火的借口。
刘岩专心致志地控制着火候,头也不回地说道:“去准备餐具,这道菜出锅就吃饭。”
横行霸道的肖潇很自觉地变成了乖乖的小猫咪,手脚麻利地准备好碗筷,然后围在刘岩的身旁,屏住呼吸看他的厨艺表演,真帅!这个男人烧菜的时候怎么就这么帅呢!肖潇暗暗在心里赞美着刘岩,下意识地掏出纸巾帮刘岩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然后很讨好地端着盘子站在一边,等着西湖醋鱼出锅,活像饭店大厨的小徒弟。
刘岩自始至终都没有搭理她,全神贯注地摆弄着锅铲,直到把最后一道菜端上了餐桌,才有些歉意地说道:“真是把我给忙糊涂了,竟然忘记了买酒,可惜一条大鱼。”
肖潇连忙像猴子献宝一样捧出了贵州茅台:“上次吃饭是最后一瓶红酒,这种事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记它做什么,我们女人才管家里的这些小事,看,我都带来了,我小叔叔那里有很多好酒,不拿白不拿。”
不等刘岩说话,肖潇已经麻利地打开瓶盖,给刘岩满满斟上了一杯,然后又给自己把杯子倒满,这才抬头看了看刘岩,突然脸上一红,小声说道:“你……你喝了酒可不许想坏事……”
刘岩没有听懂肖潇话里的意思,不禁一愣:“什么?什么坏事?”
肖潇很女人地扭了一下:“讨厌!就是你们男人总想的那种坏事,你可真能装傻。”
“男人总想的坏事?”刘岩还是没往男女那方面想,诧异地看着肖潇。
肖潇滴酒未沾,脸却已经红透了:“真讨厌!你一个结过婚的男人,还装作没经验……”
提起结婚的事情,刘岩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飘雪那张脸又开始在脑海间晃荡。
肖潇也意识到这种时候不应该提这件事,暗骂自己真是糊涂,怎么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陈飘雪单方面离婚是刘岩心底最大的痛苦,却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自己真是不折不扣的蠢货!都是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自己面前这层纱怎么就这么厚呢!
“刘……刘岩……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肖潇赶紧道歉。
刘岩故作洒脱地笑了笑:“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再说你也没说错。今天挺高兴的,就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对了,你刚才说到哪儿了?”
“说到你喝了酒会想些坏事……”肖潇见刘岩并没有生气,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心里的话没经考虑脱口而出,说了一半才收了口,暗暗责怪自己太不矜持了。
“坏事?什么坏事?”刘岩脱口问道,随即想了想肖潇刚才的话,恍然明白了这个女人在指什么,很尴尬地笑了笑,样子古怪。
屋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暧昧起来,两个人都低着头不讲话。
肖潇在心里恨死了刘岩,她可不认为刘岩听不懂,而是觉得刘岩在逼着自己先表白,听单位的同事们闲聊时说过,这种事僵持住的时候,谁先开口就表示谁屈服了,看来刘岩是吃定了自己想要嫁给他,故意来逼自己。他凭什么就那么自信啊!他凭什么就认为堂堂肖大小姐离不开他啊!
肖潇心潮起伏,无数次想站起来离开,再也不来了!不行,至少一个月不来!也不行,得给他改正错误的机会,就一个星期不再来好了!算了算了,只要他现在开口相求,就不计较了……
又过了大约五六分钟,肖潇如坐针毡,终于横下一条心,暗暗骂道:贼老天!老娘就下贱了!能怎么样吧!老娘今天就先开口了!谁又敢把老娘怎么样!天不怕地不怕的肖大小姐,难道还能怕别人笑话?再说这种两口子之间的事情,外人谁也不知道!刘岩总不会讲出来四处显摆吧!他要是真的敢到处乱讲,老娘就……就装没听见!谁又能把老娘怎么样!
一番纠结以后,肖潇两眼一闭,装作大咧咧地说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点儿事情嘛,你把我灌醉了,然后抱上床,不信你没想过,男人哪有那么老实的。”肖潇把话讲完,把满满一杯贵州茅台一饮而尽,借着上涌的酒气掩饰绯红的脸颊,又补充了一句:“我可不怕你,当刑警这么多年,身体素质比你都好,可不像安然那么脆弱,不信你试试。”
肖潇的剽悍让刘岩目瞪口呆,虽然他刚才也想到了这种可能,但万万想不到堂堂肖大小姐会这样口无遮拦。在刘岩的想法中,肖潇这种天之骄女是不会嫁给自己这种落魄文人的,所以根本就没想过两个人会发展成恋人关系,莫非肖潇想找自己当情人?据说豪门里的女人都有这种嗜好,并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想到这里,刘岩不禁有些气愤,冷冷地说道:“你……我可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虽然穷,却不想沦为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肖潇一怔,暗暗分析着刘岩话里的意思,原来这个家伙迟迟不向自己表白,不是因为心里没有自己,而是觉得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了。想到这里,肖潇的心情好了许多,柔声说道:“我可不在乎什么有钱没钱,谁也不能选择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男人的志气比财富地位更重要,朱元璋起家前不过是一个游方和尚,打下新中国江山的无非是一群泥腿子,我们肖家最早闯关东来到滨南的时候穷得满街讨饭。男人只要不沉沦、不屈服、不抛弃、不放弃,早晚能成就一番事业。”
刘岩的眼前一亮,诧异地问道:“这些话是你说的?”在刘岩的眼里,肖潇的形象更接近于武夫,断然讲不出这样有道理的话来。
肖潇的脸上一红,期期艾艾地说坦白道:“不是我说的,是我小叔叔和小婶婶谈起你的时候说的。”
刘岩的眉头一皱:“你小叔叔?肖子峰?他谈论我干什么?我们又不认识。”
肖潇的脸色又红润了几分,嗔怪道:“傻样儿,我小叔叔和小婶婶当然关注你了,他们还想请你去清风集团当经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