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不再是孤城
人山人海的市区中心车站，杨凡下了车，即便是在夜间，他也对周围的环境了如指掌。只要周末一有空，他便会来到市里走走，一来可以散散心，二来这里有最大的书店，许多的高考复习用书都要到这里买。
他下车后，首先想起了叶嘉儿说的那家店。
这家小饭店的装潢采用暖色系风格，在黄色的灯光照耀下显得格外温暖。座椅整洁有序地摆放在两边，两边的墙上画着漫画，是一个馒头和一个饭团的对话。
“您好，需要吃点什么吗？”门口柜台的服务员礼貌地招呼着进门的杨凡。
杨凡点了点头，告诉她自己是来找人的，服务员也不便再说什么。
饭店虽小，但是杨凡依然仔细地挨着座一个个找过去。
此时已经黄昏6点左右了，看着可口的饭菜，杨凡肚子开始不安分起来。
他意识到自己没有吃饭的功夫，在这里找不到人，他便马上离开了。
当他走出饭店时，电话响起。来电显示：妈妈。
他犹豫了半响，还是接了电话。
“喂，杨凡，还回来吃饭不？”
“不了，妈，我在外面吃过了，晚一点会回去。”
“那你自己小心点，晚上没公交车了，实在不行就搭出租车回家吧！”
“妈，放心，我知道了，很快就会回去。”
挂完电话后，杨凡心里一阵莫名失落，已经做好了被妈妈责备的准备了，可是妈妈却没有骂他。眼下正是肚子饿的时间，她会去哪里呢？
他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林梦霜的手机：到家了给我发条信息，好吗？我们不分手了，我只求你快点回家。
几分钟后，依然没有回复。
正当他准备发起第二条短信时，他突然想起那天分手前的一个早上。那天早上她说过星期六要去登山，接着要去电影院。可是他由于考试成绩的关系，不得不在家里复习准备迎接下一次考试。
虽然当时他不愿意去，但是他一直把这事记在心里，只要过了下一次的考试，他就会答应她，一起登山，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吃饭。
然而他没等到这一天，便接到了分手通知。
想到这里，不禁伤感起来。心里明白，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赶快找到她，当他有了目标后，他再度燃起了希望，他连走带跑地赶往虎山。
一路上，他看到许多穿校服的学生，他都会忍不住转头看几眼，即使他心里明白她不可能在星期六穿校服，他也不愿错过这夜色中一点点的希望之光。
杨凡走过山脚下外墙的铁门，往山上看了一眼。山上的石阶路两旁没有路灯，他只能借助着月光和闹市房屋中投来的微光前进。这时的天色已经完全黑暗下来，山上运动的老人小孩早已回家，没有谁会在这夜里往漆黑的山上走。
一路上杨凡沿着石阶小路奔跑着，好在他对这里的山路了如指掌。再加上他没有一款好手机和电脑，他的视力已经算班里数一数二的了。这一路跑来，到了什么地方，哪里有小溪流，哪里有休息亭。他都能清楚地找到。
长时间的奔跑让他难以坚持，他不停地喘息着。此时只觉得口干舌燥，在冬季的夜里奔跑着，已经全然不觉得冷了，只是这干燥的冷空气让他感觉咽喉发干，想咽口水都咽不下。在一开始时，肚子还会咕咕叫两声，跑起来后，竟然也不觉得饿了。
离山顶不远时，他脚步缓慢了下来，他在心里不停地暗示自己，努力地提醒着自己：等等见面了要好好说，不能发脾气。
他就这么一路想着，一路走着。
爬得越高，离山底越远，光线也越来越暗。此时他已经完全是依靠月光在行进了。
由于本身过度劳累，他盘算着找一个凉亭歇息会儿。
当他靠近凉亭时，眼前的一幕让他表情瞬间石化。
一路上的确是有许多情侣在山上搂搂抱抱，杨凡跑得太快也无暇管那么多。
可是凉亭凳子上，杨凡看到的一幕，足以让他紧张起来。这黑灯瞎火的，居然还有男女在山上进行着男欢女爱的事，女的坐在男人腿上，随着男人的抖动而抖动着，发出享受的呻吟声。
杨凡自然不想再看下去，他扭头就走，也顾不得休息了。毕竟在晚上，这山上已经没一个能休息的地方了。
他走着走着，心里突然不安起来。
夜晚的山，他也是第一次来。和白天的感觉完全不同，少了些来山上运动的人，多的是来山上偷情的人。
他莫名地紧张起来。
心里一顿胡思乱想后，他加快了脚步。
登上山顶后，他喘息着，寻找着。若不是山顶平地也坐着一对对情侣，他早就放声喊了起来。
绕着山顶走了一圈后，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了，不知不觉来山上找了半个小时了。
他感觉口唇干燥，咽喉疼痛。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可是已经口干地连口水都咽不下了，眼下在山上，也找不到水喝，而身体已经坚持不住，对水源极度渴望使他有了下山的念头。
掏出手机，准备再发一条短信：我在山上，你在哪里？……
打好字后，他准备发送。
信息正在发送。
突然他猛地点退出的按钮。
最终，信息被存在草稿箱，没有发送出去。这条信息，他决然不能发送出去。
杨凡躺在地上，仰望星空，那半轮弯月时明时暗，如此淘气，时而躲进云里，怎么寻找也找不到，时而照耀山顶，明亮刺眼。就像她的身影，琢磨不定。
晚饭吹来，渐显凉意，情侣们互相拥抱。而他呢，独自坐在平地上，盯着手机发呆。
已经7点半了，杨凡下了山。他没有吃饭，因为到这个时间点，已经不觉得饿了，只是买了一瓶水，一口气喝完，继续跑着。
电影院就快到了，然而他肚子开始疼痛，他以为喝完大瓶水后慢慢的跑步应该没事，可是人总是在关键时候感到那么无能为力。明明只是慢跑，却让肚子疼得不得了。
当他走到门口看了两眼后，他就明白林梦霜不可能在这里了。
下午那场电影早已经放完，而下一场电影是八点半放映，以她执着的性格，认定好的一部电影就一定只看那一部，其他的电影都不愿意看。
他呆呆地看着大荧幕上播报的电影播放时间，站在原地，傻傻地笑了，没人知道他在笑什么。
他默默地退出了电影院，毕竟，这里不是“一个人”该来的地方呀！
已经8点半了。
时间越来越晚，他心情也变得越来越急切。
每次满怀希望的到达一个地方，最后，总是满身伤痕的离开。每一次破损了希望，他都要自己一人一点一点的拼凑起来。
他抚了抚凌乱的头发，迎着晚风，他感觉格外舒服。
这一次，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了。
他逆着风，漫无目的地走在马路两旁的人行道上。路上车辆川流不息，不时传来几声尖锐的鸣笛，接着便是几声司机的叫骂声，也不知道是哪个失魂落魄的人横穿马路中央。只是已经麻木的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当一个人疲惫不堪时，外界的事情仿佛都与他无关，即使想要干涉，恐怕也只是有心无力，徒增烦恼罢了。只是他内心深处还挣扎着：一定要找到你，可是，你在哪呢？
他想起了她以前说过的一句话：“你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就跟着心走吧！”
他总是生气教育着她：“怎么可以，你就是这样乱来数学才那么差的。”
那时，他笑她，多么不理智，跟着心走，跟着感觉走，这样没有计划，不经过大脑仔细思考就去做的行为让他觉得可笑。
然而，现在他才发现大脑有时候一点都不听使唤，明明理性地告诉自己这样是找不到的，却还是不愿意停下脚步，一步一步地在黑夜里摸索着。
他的影子在路灯下逐渐被拉长，直到渐渐淡去，消失，又在另一个路灯下出现，恍恍惚惚，反反复复。
他跟着心走，跟着晚风走。
风从哪边吹来，心就往哪边走，一路上迎着风，竟然感觉衣服透风，刚刚流过了汗经过冷风一吹，凉飕飕地。他受不住这凉意，双手交叉着，裹紧了上衣。
道路渐渐地窄了。
前方是一座桥，马路接着桥延伸到对面。桥下是波光粼粼的河水，时不时还能看见几只运货的船只游过。
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相互交错着，走近后，桥上两端的行人渐渐散开。
他的眼前一亮，他无数次的幻想着在下一个路口将与她相遇，每一次燃起的希望，一瞬间熄灭，这一次，他擦亮了双眼，好让这幻影不至于消散得太快。
他怔怔地站在远处，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却没有往前走，此时百感交集，又与何人说？
她身穿一件粉红色棉袄，披散着头发，双手撑着护栏，扶在桥两边的靠在两个桥墩的中间，眼睛紧紧盯着湖面。
“林梦霜，你爸妈在找你，回去吧！”杨凡慢慢靠近她，离她保持着一段距离平静地道。
她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似乎是被惊吓到了。半响，她转头，眼眸里流露出无尽的悲伤：“怎么是你？”
杨凡勉强着挤出微笑，他紧紧盯着她那闪躲的双眼：“林梦霜，跟我回去吧！”
林梦霜把头转向河面，看不清她那半遮的面容，只听得她虚弱的声音：“不了，你看看这美景，以前晚上都呆在家里，从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原来那么美好。你看，这不就是那一首《枫桥夜泊》吗？
那一抹寒月，那一盏渔船灯火，还有，呵呵，还有这一座孤城。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林梦霜说完后，回头看着他违心地笑了笑，这笑意里的悲凉能刺透他的心。
杨凡快步向前，一把将她抱在怀中，林梦霜拼命抵抗：“你走开，我们已经分……”
突然，一个吻堵住了她的话。
她放弃了反抗，心也一点一点的被他吞噬。她相信他会来的，她知道他会来找她的，如果他不来呢？这样的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去想。心里的波澜也随着他舌尖的挑逗一点一点地抚平，原本推开他的双手渐渐放松，随后，抱紧了他。
两人在桥上拥吻，即使桥上的车快速开过，也不免有人回过神后，回头看看桥上这对热情的情侣，莫若说他们不知羞，只是情到深处自然浓，这不是谁能左右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无论你在哪，我都马上找到你。因为我们心灵相通！”
多么简单的一句心灵相通，却道出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