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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故土难离,六年之约

8月7号这天,农历刚好是七月初七,七夕节,也就是中国情人节。

今天凤凰山上除了夏雨尘,并无第二个人,许是都去过情人节了吧。

她独自靠在凤凰树下,望着山脚下的农场发呆。出国的日子开始进入倒计时,想想突然有种莫名的感伤。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很潇洒的离开,可是毕竟在这里生活了19年,这山上山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曾经有她的脚印和汗水,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曾经跟她一起呼吸。因此越是临近出国,心情越是沉重。

一阵山风吹过,凤凰花瓣纷纷飘落,犹如下起一场美丽的花瓣雨。

夏雨尘伸出手去,接住几片花瓣,放在手心里把玩着,自言自语道:“凤凰树呀凤凰树,难道你也懂我的离愁么?你是想以这种方式来向我告别吗?”

回答她的却是更为壮观的花落。

她走到画架前,决定把眼前熟悉的风景画下来,将来在异国他乡时,或许能略解乡愁。

黄昏时分,一幅绚丽的水彩画大功告成,巍峨的凤凰山峰,曲折蜿蜒的山间小路,山坡上的两棵热情如火的凤凰树,山脚下硕果累累的农场,以及远处如血的落日,跃然纸上。

夏雨尘在水彩画的右上方题名:故土难离,然后又在下面写下两行小字:凤凰花落夕阳红,忘了忧伤忘了痛。这才露出满意的微笑。

突然眼前一道闪光略过,原来这一瞬间被江梓陌的镜头捕捉了下来。

“是你啊?你,什么时候来的?”夏雨尘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她还记得上次欠他一幅素描。

“就一会,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我叫江梓陌,22岁,刚本科毕业。”其实江梓陌已经站在一旁拍照好一会了,只是她作画太投入,并没有留意到他的出现,可是她竟然还记得自己,这一点让他感到很意外。

“哦,我叫夏雨尘,19岁,刚高考完。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来的?”

“我那哥们李帅,今天陪女朋友过情人节去了。”江梓陌一脸无奈的样子。

“你为什么不陪女朋友呀?”

“我是特意来拍落日黄昏的,你知道,对于摄影爱好者来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美丽的瞬间。”江梓陌狡黠一笑,“所以对于我来说,女朋友远不及摄影重要。”

“难道你们男生都是这么没心没肺的吗?”夏雨尘白了他一眼,“你可以带她一起来的呀,你看啊,凤凰花落夕阳红,此情此景,多浪漫呀!”

“你呢?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今天怎么不摆茶水摊了?”江梓陌巧妙的岔开话题。

“你都说了就我一个人了,摆茶水摊给谁喝啊?根据我往年的经验,今天是不会有游客来的,都过节去了呗!”

“那我现在不是来了吗?我要是想喝茶水怎么办?”

“给你,上次答应你的素描,你看看画的像不像?”夏雨尘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把素描递给他。

“画的没有我本人帅气,但还是挺传神的,尤其是我的眼睛够酷,嗯,打个80分给你吧。”江梓陌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蛮高兴的,终于得偿所愿了!省的李帅天天在他面前显摆他那幅破素描。

天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拍落日黄昏?还是为了这一幅素描?也许两者都有吧?

“哎,我真的口渴了!”他耍起无赖来。

“你可别忽悠我啊,真渴了?”夏雨尘不相信的盯着他。

“真渴了!本来以为你这里有茶水摊的,我今天连水都没带呢!”

“那好吧,你跟我来吧。”夏雨尘往山脚下走去。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江梓陌紧走两步跟上去。

“带你去吃好吃的,放心吧,不会把你给卖了!”

山脚下的一大片瓜田里,躺了满满一地的苹果瓜,此时已几近成熟,一阵微风吹过,散发出诱人的清香。

夏雨尘蹲下来,随手摘下两个苹果瓜,跑到旁边的小溪里一洗,递给江梓陌一个,“来,一人一个,吃吧,这可比茶水好多了!”

“夏雨尘同学,你怎么可以偷吃别人的瓜呢?你要知道,农民伯伯种地好辛苦的!看不出来你斯斯文文的,竟然也干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来!”江梓陌气急败坏的说。

“江梓陌同学,你叫完了吗?告诉你,我这是光明正大的摘,因为这瓜田就是我们家的,还有那边的花田、菜地、果园,都是我们家的!”她看着他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额,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江梓陌尴尬起来,看着手中的苹果瓜,“这溪水干净吗?”

“这是山上流下来的泉水,没有污染的,比自来水干净多了!”夏雨尘把苹果瓜放到嘴里吃起来。

江梓陌走近小溪边一看,果然,溪水清澈见底,这才放心的咬了一口苹果瓜,“嗯,好吃,真香甜!”

“那你就慢慢吃哈,画架还在山上,我得回头拿。”

“我陪你去吧。”

“你刚才那么全神贯注地在画什么呀?”江梓陌瞄了一眼她的画架,看到了那一幅水彩画,“故土难离?你准备到哪里去?”

“我不是刚高考完么?”

“哦,是要去外地上大学对吧?那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呀!难道你们女生都是这么多愁善感的吗?”江梓陌有点摸不着头脑。

“如果只是去外地,我还真没这么矫情呢!我要去的是法国。”夏雨尘淡淡的说。

“啊?想不到你这么厉害啊!”

“也许是我运气比较好吧,前段时间因为本市的一场书画艺术大赛,我很幸运得了第一名,很荣幸得到法国巴黎时装艺术学院陈教授的青睐,她说我的美术天赋不错,功底也扎实,大力推荐我去读时装设计,刚好我对这方面也很感兴趣,然后高考成绩也还不错,所以被破格录取到他们学校去。”她依然是淡淡的语气。

“这不是好事吗?应该高兴才对!又不是不回来。”

“嗯,只是突然间要离开,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离愁吧!”夏雨尘低头望着满地的落花。

“这些风景你为什么不直接用相机拍下来呢?拍照多快啊,一按快门就OK了,而且照片还方便保存。而你作画既费时间又费精力!”江梓陌晃了一下手中的单反相机。

“这你就不懂了!每个人表达感情的方式都不一样的,正如你爱好摄影,喜欢用镜头记录瞬间。而我呢,喜欢画画,当眼前的花花草草、高山流水,一点一点的出现在我的画笔下时,那种满足感无法言喻!”

夏雨尘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不是刚大学毕业吗?怎么有空来这里游山玩水呢?不用去找工作吗?”

“其实我也即将出国留学去了,到美国读硕士。”准确的说,他是去美国读MBA,早在上大二的时候,他就开始在家族企业里服务了,但他没有细说。

“那我们就一起为梦想而努力奋斗吧!”

江梓陌微微一笑,同样是要出国留学,不同的是,夏雨尘是为梦想而奋斗,而他呢,只是背负了与生俱来的责任罢了。

“夏雨尘同学,跟你商量一件事好吗?”

“什么事啊?江梓陌同学。”

“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你这是开什么国际玩笑啊?”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江梓陌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

“我们才第二次见面呀,而且你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吗?警告你,我可是不做小三的!”夏雨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女朋友,我一直单身呢,刚才那是忽悠你的!至于第几次见面并不重要,你没听说过一见钟情吗?你相信缘分吗?”他急着解释。

“但我现在并不想谈恋爱,我只想以学业为重!而且我们一个在法国,一个在美国的,我不认为异地恋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夏雨尘的态度依然很决绝,她才不相信什么所谓的一见钟情呢,男生的话有几个可信的?

“我可以等你,等到你毕业归来,只要你愿意!”江梓陌仍然不放弃。

“等我?你能等的了几年呀?一年?两年?还是三年?告诉你吧,预科一年,本科三年,然后再实习两年,一切顺利的话,我最快也得六年后才能回来。”哈哈,六年时间,看你还敢大言不惭吗?

江梓陌不屑的说,“不就是六年么?有什么大不了的?那就以凤凰树作证好了,我们约定,六年后,你就是我江梓陌的女朋友!”

“等等,请允许我更正一下,在此六年间,为了不影响彼此的学业,我们不作任何的联系,如果六年后,我们仍然都是单身,而又愿意接受彼此的话,那就在七夕节这天,回到凤凰树下!你能答应吗?”夏雨尘终于松口了。

“好,一言为定!夏雨尘同学,我会以时间来证明我对你的真心!请你拭目以待吧!”江梓陌信誓旦旦的说。

此刻,夜空上繁星点点,凤凰花又扬扬洒洒的落了一地,仿佛是在见证他们的约定。

C市机场里,人山人海。

夏雨尘已经换好了登机牌,夏母眼眶红红的,“闺女,以后你一个人在国外,要好好照顾自己,记得要准时吃饭,冷了要多穿衣服,千万不要亏待了自己哈!”

“行了,行了,咱闺女已经长大了,你别把她当三岁小孩了!”夏父打断了她。

“爸,妈,时间到了,我要走了。你们要是想我了,咱们就视频,现在通讯可发达了!”夏雨尘向父母道别,然后走进安检口。

一个小时之后,通往法国巴黎的航班起飞了。

马上就要走出国门,开始全新的生活了,一切都充满着未知,夏雨尘强忍着的泪水,终于还是滑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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