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蜂拥退却,从过道两旁,汹涌出一队身着军服的乱兵,兵士们互相推嚷,嘻说有笑,秩序全无,比着半月前天辰所见的德罗军痞还燥闹了几分,饶是如此,紧挨的民众见了他们无不鞠身脱帽,以示友好;然而,这堆军卫更像是来看热闹一般,毫不专业,便是这般行进了许久,才整队的踱了过来。
当先有一精瘦的老者从高头的马上跳了下来,只不过,他的神情却与身侧嘻哈说笑的城卫大不相同,初望之下,便见他一面的忧伤,下马时,更是跌落于地,单膝狠狠的砸在了地上,饶是如此,仍旧将搀扶的人一把推开,步履阑珊着攀了马鞍站了起来,嘶哑着喉咙,冲了围观的人群大声喊道:“人呢?他在呢?”
人群中带头的壮汉走了出来,伸手冲着胡同深处,谄着媚笑,报禀道:“贾大人,就在里面,被我们围上了。”
“呸!”的一口,这贾老头用力的折了马鞭,忽又现了力道一般,精瘦的大手一挥,满是恨言冲着身后的城卫军的大喊:“好、好,走,都跟我进去,我要拔了那小子的皮。”
由此,暴民乱后,老痞子带了一堆小痞子赶了过来,而这带头的赫然便是方方被斩辰砍杀的“假大牙”生父——洛伦德的城卫官,贾大人。
由他命令一下,城卫们也不含糊,大腿一迈,哗啦!哗啦的,一众的城卫吵吵闹闹涌进了胡同,剑击、摆步乱的荒唐,甚显平日里荒于训练、治教无方。
胡同深处,天辰紧拥着若菲缩在胡同墙角,见的有人前来,两人便互相一视,慢慢的萎立了身了,循着暗巷当中的吵闹望去。如此,那人还未现身,暴戾的声音当先传了过来。
“是谁?是谁,哪个杀了我儿子?”声音粗犷,与他的长相更不相衬,那精瘦的脸上仿若无肉,竟是皮包骨头一般的小老头,不知这粗厉的声音打哪来,此刻,这贾大人蹬了马靴,甩着长鞭颇为悠闲的走了过来。虽语出狠辣,不过就这晃悠的神态来看,哪里是来为子寻仇的,倒多了几分赏月观景的悠闲了,只看的墙脚立身的二人一脸的疑惑。
如此,待贾大人看清是两个年轻少年后,眉目上也是见了猜疑,伸手勾着身侧亲兵,轻声问道:“是他们?”
亲兵循声望去,依着自己听闻,点了点头,伸手指向天辰,汇报道:“就这这小子杀了“大牙”少爷?……不,杀了贾大爷”,他嘴上一时说漏,如若换了平日,定要挨他的耳光,如此有了反射一遍,紧闭双眼正要讨打,奈何,这一向准时的耳光却是迟迟未至。
“女的呢?”贾大人又是问道。
亲兵抬头,更是见他一脸色像的盯着眼前女子,如此也是了然而笑了。
当时云过月明,若菲低头轻靠在天辰身侧,稀薄的月色打在她的脸上,更是让这众人一呆,亲卫说话的声音也不由一慢,心中暗道:“大人好眼力,竟然能够暗中窥美。”
于此片刻,这亲兵负手在贾老头耳旁,小声的回禀:“少爷看上了这小女子……,……由此才被这小子砍死。”
他将自己的所听所闻添油加醋的汇报一通,贾大人面上才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他挨着两人面前来回的巡视,眼睛时不时的望着若菲,立身踌躇间,竟不知在想些什么。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父必有其子。”这老家伙与那“假大牙”是一般的德行,他年轻时也是这洛伦德城有名的祸害,而后却不知交了什么好运,凭着面上几分的俊俏,倒也勾搭到一处颇有名望家的小姐,得以入赘官家,慢慢的竟也混上了一城的卫长;
只是,那小姐在嫁他之前便有了身孕,又因着父子长的一高一瘦、一矮一胖,极不相像,所以这邻里乡亲的都传“假大牙”不是他的亲子,听的多了,他也就有了心眼,只是妻子娘家家大业大,他也得罪不起,不过这表面的文章却是要做做的,所日平日里倒对这“假大牙”宠爱有加,惯着、养着,更让他的性子无法无天,比着自己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希望有着一日,这“儿子”能撞着钢板、碰了驴蹄,惹上不该惹的人,不想苦苦等了二十多年,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今晚方方入夜,贾老头正在小老婆的温柔乡里快活不已,不想刚刚躺下,便被哭闹欲死的正妻给拽出了被窝,更是报知了这么一个“喜讯。”所以这老头子衣服也顾不上穿好,老婆也顾不上安慰,便唤了城卫满城的寻找“大英雄”了。
这贾老头城府极深,一路上哭伤欲绝,却骑着慢马满城的溜达,只期望于暴民将那“英雄”给收拾了,自己便落得个清静,那知这堆百姓全然是一堆纸老虎,自己走了大半个城,他们仍旧毫无作为,还是需要自己亲自解决,只不过这少年也算是替自己了却一事,他又怎么能下的去手呢?
然而,此刻,见了若菲这貌美的容貌,色由胆边生,踌躇间,居然有了主意。
“哼哼……呸。”他请了下沙哑的喉咙,将口中浑浊的浓痰吐在了地上。张口,厉声问道:“小子,你可知罪。”
方才见的他晃了好久,忽愁忽笑,好似疯了一般,天辰心中有了些许不忍,想要安慰,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难不成说:“对不起,我宰了你儿子,您老人家一定要保重身体,节哀顺变啊!”
不能!显然不能。
正自愁眉间,不想这贾大人竟然猛然发问,招呼都不打,这般突然,倒是将天辰口中琢磨好的话语全然的喝退,让他立身当场,脑中混沌一片,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唯有呆张了口,喏喏称是。
“呃……哦!”
“呃,哦?”老头子听不真切,复有诘问了一遍:“我是问你认不认罪。”
“认罪,认什么罪?”清清丽丽的女音响起,若菲牙尖嘴厉,更是直接开辩:“难道我们不还手,傻乎乎的让人杀了不成。”
“呃?”老头子平日里极少与人理论,也算的上是口齿呆笨,此刻见若菲辩言,一时间倒也变得颇为慌乱,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稍稍转身,求助于一旁站身的亲兵了。
那亲兵跟他日久,怎能不知他心中所想,由此,又一次攀上的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大人,我们平日里都是仗了人多一拥而上的,哪里还会于人说理,你只管将这男的抓了投牢,至于这小美女……。”
亲兵狡猾一笑,更是点到即止,也不说透,只不过,这点子全然的说到老头子心坎上,由此,老眼火辣辣的看着若菲,将她视做垂手而得了一般,哼哼淫笑着,伸手向着若菲的俏脸摸去。
“哼!”二人话语更是分毫不拉的听到她的耳中,女子薄嗔,手弯若蛇,红柔绕指盘旋而上,如同老鹰抓兔一般,将这老东西缚背拿下,堪堪然,天辰提剑杀到,刀锋紧紧的贴在老头子的脖颈之下。
情况突变,一众的军卫立马暴动,人们提刀前冲,眼看就要将几人砍成肉泥,奈何这贾老头吓的立时便尿了裤子,惶恐出声,长气喘喘,再也没了那般粗暴之态,骤然的痿去了不少,“停……都给我停下,都想要我的命不成?”
而后,他勉力转头,向着天哗、若菲求饶道:“小爷、小奶奶,绕过我这一次吧,我保证二位安全离开,……我上有八十多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儿,身边还有半残的妻子,还有……。”
天辰见他越说越离谱,斩辰剑上微微用力,立马便在老头子的脖子上豁开了小口,吓的他赶忙收声,一时间巷子里便也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