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有很多青色的蔓藤,天辰随意的扯了一根,掳去了草叶,用力拽了一下,手心之上肋出了红痕,火辣辣的疼。
他用这腾绳将矮、胖得两人并挨着绑到了树上,里里外外的绕了好多圈,看上去好像是被青囊包裹的两人,只有脑袋漏在外面,如此折腾了半天,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啪啦、啪啦!”一阵的轻拍,虽是不重,但次数多了,一样能让脸上鼓得红肿,这般扇了多次,才让那二人稍微的转醒。
眼睛依稀的磕闭,瘦子晃着脑袋看着眼前的金发少年,正自恍惚间,发现身子无法动弹,由此,一下子便清醒了下来,待理清了局势,张口便骂。
“好小子,你是谁,敢绑军爷,快把我放了,不然待会有你好看的。”他身子扭动的厉害,扯动了藤绳,把身边的胖子肋的更紧了”。
“哎呦,慢点!”胖子瞅着他,嘴里也没甚好气,不过看着天辰,脸上却是笑出了花“喂,小哥,有事好说,是不是我兄弟二人扰了小哥清净,我先陪罪了,还麻烦小哥把我们放了吧,我们都是为国为民的好兵啊!”
“为国为民?”天辰也笑了起来,凑到胖子脸前,伸手捏了他的胖脸使劲的摇晃,“那你倒是说说为了哪个国?为了哪个民啊?”
“这……呵呵,为了……”胖子吱唔了半天,倒是也答不出个所以然。
德罗暴乱后,一国三分,落焰大公自立为王,更是吞并了帝国西北一带的丘陵,一举成了南烨的大国之一;驻兵北江的南宫?烈将军以勤王为名,入主帝比斯都,统辖德罗军政;而本就难得太平的南川蒙纳,数十公国一同揭竿而立,混战了数载,而后又以联盟自封。
如今南烨正是群雄并立,军阀混战的乱世……
胖子额上觅下了汗珠,心中不停的揣测,小国公侯太多,这一个说不好,搞不好就的让金发的小子给宰了,所以还是先探探气吧。
“呵……呵……其实我们也是逃难的混兵啊,根本不在任何的编制,没为任何的公国效力。”胖子嘴上瞎编着,乱世之中,还是中立为上吧。
“哦,是吗?也从帝比斯都逃到了这里?千里迢迢的。”天辰抓起地上的长枪,再不废话,枪尖挑起了胖子的下巴,面色也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啊,你是……?”胖子心有所悟,神色黯淡,这些就是自己所要追踪的人,现在却落在他们手中……
“所以,把你知道的乖乖说出来吧,对于你们,我可是没什么好印象的,手上很容易拿捏不稳!”枪刃顺着胖子下巴慢慢的往上滑动,白色的寒光恍在胖子眼里,身子不住地往下缩动,喉头蠕颤,唾沫吞咽的声音很是清晰……
“那又怎样?你们这些老鼠,缩头乌龟,就只会逃……”
瘦子喊叫了起来,只听“嘭!”的一声,那话还未说完,粗棒便砸到了他的头,瘦子又一次昏了过去。
“好吧,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乖乖的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吧!”
胖子点着脑袋,很是剧烈。
“我们一共来了500多人,两个军官,一个叫莫宇,很少见面,另一个叫“啊疤”,我们都听他的”。
“就这些?我要知道全部。”
“对,对,还有,一个叫腾格尔的,很厉害,伤了我们好多兄弟,“啊疤”还被射了一箭,莫宇逮住了他,把他关在路边的屋子里,还把那只鸟给看了下来。”
“看了下来?”
“恩,是看了下来,莫宇可是宗天级的灵者,会一种古怪的灵瞳术,那鸟飞到半空就直接掉了下来,被我们绑了脚,本来要宰了给大人炖烫喝的,哪知道它还能飞走,所以,所以我们便追了过来。”
“哦,这样啊!”辰摸着下巴,来回得踱着步子,“那你们知道村子的方向?”
“村子?哦,知道,刚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不过莫宇下了命令,不让我们暴露,说要等两个月,现在马上就到了”
“等两个月?为什么?”天辰心中没来由的一寒,好似有着莫大的阴影罩在了自己身上,脑中依稀的浮出了几字:“两月之内,阁下带回斩辰,内阁之位,虚位以待!”
那是总管盒子里被烧烂的信上所写,难道,总管已经知道我们被围了?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恰恰在两月前,总管独自跑到洛伦德拍买天朗的荐信……
天辰心中猛然一惊,更是不敢去想,他焕然觉得,整个村庄都在一场阴谋的边缘。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好像是头上的头头给下的命令,只要两个月一过,你们的村庄便随便我们……”说到这里,胖子的脸上显出了古怪的笑容。
“烧杀抢掠!!”天辰替他补充着,声音透着寒气。
“我,我可没说,不……不要……啊!!!!!!!!!!”
林子里响起了凄厉的声音,天辰拄起了枪柄,砸上了胖子脑袋,力道却是不大,不过那胖子倒很配合,声音骇的惊人。
“有那么疼吗?”天辰拧了下眉,转头看着鵼,长长得舒了口气,“你看,我也紧张的要死。”他将紧攥的拳头伸了开来,上面湿漉漉的,清澈的汗迹在掌纹中满满的斑驳。
“不过,当个坏人还真是不错,和书里写得一样,狮心王战绩中就有审讯人的一幕……我有点喜欢上这种感觉了,怎么办啊鵼,会上瘾的,说不定哪天,我会成为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的”。
鵼黑石色的眼睛极是灵动,鸟喙梳着他的金发,翅膀张开,抚拍在他的背上,轻盈、温暖;静谧的林,氤氲的光,天辰焕然间又看见了那个红发的女孩,在冲着自己招手、微笑。
鵼拍着翅膀飞到了空中,唰唰的声音让天辰一下子觉醒。
“呃?若菲……”他伸手用力拍了拍脑袋,“就知道瞎想,现在可不是时候”。
如此,身上仿佛充满了力道,他笑兮兮的走向正自昏迷的两人,给他们松了绑,然后却……将他们身上的衣服扒了个精光,又如法炮制地再将二人紧紧地绑上。
两件衣服没一件合身的,胖子的太宽,瘦子的太长,很是无奈,只能将瘦子的那件套上,不过或许还有个好处,多少的遮了半边的脸,他这般自我安慰地笑笑。
“怎么样鵼,不错吧,我穿军服可是很威武的,要知道,在我身上有着狮心王大帝的血统……”
这话刚出,自己也跟着错愕了起来,像这样的话,以前完全是不敢去想的,无论是在帝都,还是逃到了村子里,不过现在却有了股无名的情愫在心中躁动着,似星,如火,娆在他的脸上,颓去了不少稚气……
“来吧,鵼,让我们去看看这些家伙到底有什么阴谋!”
黑色的鸟儿从天俯落,紧紧的抓在他的肩上,清澈的鸟鸣在林间响起,似激励,如赞歌。
……
林间杂草一阵的晃动,天辰伸手将那矮丛扒开,蔽了林阴,窥探着前方。
那里原本也是绿草丛生的,小屋便隐在一片绿青当中,很难被发现,不过现在,眼前全然成了灰秃秃的一片,地上裸露着土黄色的石头,半矮的木桩凄惨的孤立在一起,有数十个大小不等的帐篷搭建了起来,烈阳高照,在地上留下了短簇的影子,更显落寞萧索。
“啾啾、啾啾!”鵼欢腾的扑腾起来,斜着翅膀,如同指手一般晃在前方。
“喂,安静。”天辰伸手堵在唇上,做着禁音的动作,“我看见了,你想让我们全被逮了吗?”
眼前,北角处,孤立着的木屋一别他处,上面青绿的爬山虎成了天然的衣装,很是显眼。
这是腾格尔大叔的小屋,而它的主人就被关在里面,现在,在门前的矮梯上,更是蹲睡了胖头的兵士。
天辰左右巡望着,屋子与西面的帐篷明显地被一排栅栏隔了开来,军营的守卫很少注视到这里,不过,在屋外绿地的树荫中,四名光着膀子的兵士,坐在地上,喧嚷着比划着溟印牌,那种很是流行的桌面牌。
天辰小心的缩回了草丛,一直矮着身子,转了很大的圈,藏到离小屋最近的那片草丛中,这里能够清晰的听到兵士们的叫嚷声。
“哈哈,老家伙,你又输了,想一想这是第几把了,可不能总是这样,你的军饷都欠到下下个月了,要是没钱的话就守门去,把大胖头换下来,最好精神着点,看好啊疤有没有过来。”
“喂,下把我准赢,不就是那一点钱嘛?要知道德罗的那些老爷就在村里,我可是知道谁才是真真的土豪,谁又是跟着逃难的瘪三,只要后天一到……”
那音未讲完,便被直接断了下来。
“好了,好了,这话你讲了无数次了,去吧,把门看好,要是猎户跑了,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再、再一把!”
“不行……”
而后,那声音更是冲着小屋的方向喊了起来,胖头的士兵被一下子惊醒。
“喂,胖头,快醒醒,让老头子换你,你过来吧!”
“好哎!”他跳着脚,极快地冲了过来。
老头子嘴里抱怨着,踱着步子,向屋子走去,“看,看个屁啊,啊疤练兵还没回来,让我看谁?那个猎户?笑死人了,大白天的,怕鬼把他给放了”?
“哼,一群强盗。”天辰探着头,看着前面吵闹的几人,直到听到几声“蹬、蹬、蹬。”的踏步声,那老头子垂着脑袋,不安心的踏上了屋前的矮梯。
那几人距离小屋不过数十步远,两地呼应,老头子只要一喊,其他人便会有所动作,想要救出大叔,倒是有不小的困难……
这般盯着他们看了很久,更是想不到好的办法,由此,蹲的时久,腿上更是麻木了起来,身上的汗水渍透了衣裳,紧紧的贴在身上,很是难受。
阳高正烈,光芒透过隙缝打在了脸上,有浓密的灰尘在光簇中飘荡,天辰抬起了脑袋,日头高悬顶上,刺痛了眼睛,不觉间,快至正午,而此刻,那眼中,更有着一抹青烟随云而上,如同黑纱一般,让烈阳的光辉依稀的晦暗了不少。
是炊烟吧,军营里生火做饭了?这般想着,肚子里更是“咕咕”的叫了起来,想来自己也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好吧,如果做,就大做……”这般说着,紧紧的攥了下拳头,跳起了脚,向着栅栏那头的兵营潜去。
地上,全是孤零零帐篷影子,正如老头子说的那样,“啊疤”应该带着兵士们去锻炼,还没回来,如此,显的这营地更是清冷。
他依着帐篷,慢慢的行进,随着天上的炊烟,很容易找到支着大铁锅的灶头,以及三位忙绿着的伙夫。
他小心的退了下步,打量了下自己的军装,努力让紧攥着的手伸张开来,由此长舒了口气,一下子便越了出来,一步步朝着看锅的大汉走去。
伙夫晃着大勺在锅里使劲的搅拌,嘴上更是不停地骂咧。
“大瘦、二胖,两个混小子,捉鸡跑了半天,还没回来!还没回来!误了开饭的时间,看我怎么修理你们……”他冲着身后的两人不住的嚷嚷,直到看见身前那异常古怪的身影。
“喂,小子,你来的太早了,今天估计要迟些时候开饭了……”而后又有些诧异地看着天辰,“啊疤大人回来了吗?怎么就你一个?”
“恩……我肚子疼,所以就先回来了。”天辰揉了下肚子,辩解着,不过那大汉的神情却没有得到丝毫的舒解。
“你……这个……”伙夫拖了长音,从上到下看着天辰,那一身的装扮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哦,是、是这样,我衣服训练的时候给扯烂了,所以,先穿了、先穿了啊、恩?是借了啊疤大人的衣服。”天辰一下子编过了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脑中却只有“啊疤”这个名字还记得比较清晰,所以也只能这样将错就错了。
“咕咕……”与此同时,肚子更是不合适宜的响了起来。
“啊哈,是这样啊!”伙夫一下子便笑了起来,身子往前走了几步,盯着天辰的脸使劲的瞧,脸上透出了一种古怪的笑;“恩,不错,怪不得,怪不得啊,是个俊小子,这就是啊疤大人的衣服啊,恩,确实大了点,不过不要紧,那个啥?饿了吧,你等下啊……”说完,转身,向那灶房跑去。
天辰不知所措,伙夫的热情让他傻了眼,而后又低头看着自己的装扮,是哪里出了问题?“是个俊小子?”废话,还用你说嘛?
他这般想着,伙夫已经一下子扎了出来,手中捧了冒着热气的卷饼,喷香扑鼻,惹的辰的肚子又是一阵的响动。
“诺,刚出来的,先垫垫肚子……”大汉笑嘻嘻吧饼的塞到天辰的手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很是灿烂。
“哦,这个?”天辰焕然,估计伙夫认为自己和那个啊疤大人走得较近,所以要讨好自己吧,他当下会意,直接在那饼上咬了两口,细细的嚼着,“恩,味道真不错,我会在大人面前替你说几句好话的”。
“哦?真的吗?太谢谢了,你知道,其实我一直都想做一名将军的,而且,我曾经上过真正的战场,跟随过南宫?烈将军,对抗过楼兰的那些土著,我还亲手斩杀了……。”
伙夫一时激动,竟然说个没完,倒是天辰及时的伸手阻止。
“哦,我明白,你先忙吧,我自己在这里等着就行,应该快开饭了吧!”
“哦,对哦……。”伙夫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今天缺了人手,还有很多事做,所以他又扭回了身子,向着灶房跑去。
“呵呵,有意思的人……。”天辰笑了起来,转身,伸手探向了那燃着的篝火,将烧的最为炽烈的木材攥在了手里,向着前方一排排的帐篷走去。
而此时,身后的灶房中,有刻意压低的嬉笑声传了出来,让的天辰站身不稳,险些栽倒……
“喂,刚才那小子是谁啊,你们聊的那么投机。”
“嘘……小声点,我告诉你啊,那是啊疤的小情郎。”
“啊!又换了,这些大人们一个比一个古怪,话说,这个穿得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