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到花景言暂时冷静下来后,才又说道:“小的姓巫名朕,虽然从小生长在美利坚,却仍然心系大陆……知道了,主题!我和范裕辰范大姐是波士顿的大学校友,也是一直以来受她奴役、受她使唤的可怜之人。绝对、从来不敢染指英雄的爱妻范裕辰小姐……哦不,是太太!请英雄务必要相信小的,小的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大人呐!”说着,还不忘戏剧性的一个劲儿朝花景言作揖……
“范裕辰呢!”看着他还算谦卑的样子,花景言冷冷开口。
“我也是好几天没看见她了。这不,担心她逃了,砸了我的饭碗,所以前来打探一二!”谄媚的笑了笑,一小步一小步的试图接近花景言,却遭到怒视。
“英雄难道不想见到范大姐吗?我问管理员要了公寓钥匙,给……"双手呈上范裕辰的房间钥匙,乖乖的又退回原处。
看着他那奴颜婢现的样子,花景言冷冷从鼻子中哼了一声,才迅速打开房间的门。
但是,面对空无一人的小室,他大失所望的颓然靠在门边。花景言的心中难掩追悔的感觉。仔细想想,当初因为头脑一时发热竟然不计后果的伤害了她,现在她远远的躲开自己实在是他的报应!
大大的"咦"了一声,巫朕在门边扒头儿。尴尬的冲花景言笑笑,然后伸手指了指屋里的吊灯。
花景言这才顺势发现那亮晶晶的一串项链和他给她的公寓钥匙。到这一瞬间,他才真正感觉到范裕辰言出必行的个性。对自己不信邪的非要恣意挑战她的耐心感到无比悔恨。
将项链握在手中,背对着巫朕说道:“如果你能帮我找到她,我就让你把花源这几年发生的事写成剧本,并且我还会投资把它拍成电影。成交吗!”
“成交。”
第一次的,巫朕简单明快的吐出了一句话。然后,他莫测高深的笑了笑说:“我现在就能带你去见她!”
对于巫朕的行事效率,花景言微微感到惊讶。他竟然真的带他找到了范裕辰。
但是,花景言有一点闷闷不乐。就是因为这家伙太了解她了,仿佛对她的一举一动都尽在掌握一般。因此让花景言感到自己对于他们所共同经历的那段过去的岁月来说,是个外人!
巫朕则觉得这没什么。他拍着花景言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放心吧,我们有的只能是过去,你们拥有的才是无尽的将来。你可得好好把握,范大姐是个大轴人!她一旦犯起轴来,什么轴都比不上她!”
淡淡的瞥了眼巫朕放在自己肩上的手,马上看到他生怕手被剁掉一样的缩了回去。花景言渐渐开始明白,为什么范裕辰会对这个人敞开心扉了。
因为,这个人……根本就是一个傻子!
范裕辰静静的跪在"范尾春纪念祠堂"大厅的供桌前,想要在临走之前跟母亲道别。她对着自己母亲的牌位默默祈祷,希望可以脱离人生的束缚,从新开始生活;希望可以忘记过去,从新面对未来的每一天。
当她慢慢站起转过身,身体就像被钉在了地上。她脆弱却又倔强的瞪着一双不敢相信的眼睛,看着眼前略显疲惫也憔悴了许多的花景言。
条件反射一般,她撒腿就跑,拼命想要挣脱开花景言出手飞快的牵制。
“放开我!”
她嘶声大吼,第一次不惜在母亲的面前展露懦弱的心。
“不放!”
花景言立刻严厉的回绝她。
“放开!”
“除非给我一个可以接受的理由!”
花景言急中生智的说。他没有忘记眼前的固执女人同时还是一个绝顶聪明的女人,稍有不慎很可能就不能挽回了。
“理由?你竟然让我给你理由!”
范裕辰突然好笑的看着他,被他任性又蛮不讲理的态度气得发抖。
“对!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离开,为什么我一定要放你走!”花景言坚定不移的耍赖,丝毫不觉得脸红。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凭什么认为我能给你理由?你凭什么在决定了一切之后,还认为我有说的出理由的能力?你给你自己的理由还不够多吗?还需要我再给你一个自欺欺人又可笑不自量力的理由!”
范裕辰大喊着一口气说完,两只手仍然被牢牢固定在花景言铁钳一般的大手里。突然,她愤怒的嚷道:“花景言你太过分了!”
说完,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猛地挣脱开一只手"啪"的一声掴了他一掌。花景言任由她打了一掌,然后看着她狂乱而无助的拳头一下又一下地落在自己身上,可另一只手却仍然紧紧地被握在他的手里。
等到她终于打的累了,打的烦了,花景言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狠狠地抱住。就像很久以前,在范尾春简陋的墓地里牢牢抱住她一样,害怕她从此便无声无息的融化,害怕她毫无怨言的永远离去。他宁愿她对自己狠狠的发通脾气,然后扑进他怀里放声痛哭,也不希望像现在一样满心满腹都是彻骨透心的害怕。
他害怕失去她!
在他怀里快要透不过气,可范裕辰却觉得这都不是真的。她对他已经没有可利用的价值了不是吗?忽然感到心灰意冷的她,在他怀里渐渐安静下来,又释放出那种虽然近在咫尺却还是让人觉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强大气场。
花景言敏锐地感觉到,她马上就要永远对他关闭心扉,将他永远的驱逐出境。不由得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隔着她柔软的头发大喊道:“我爱你!看不出来吗?我爱你!所以才会在这里无理取闹,让你看尽了笑话!”
听到他突兀的告白,让正在进行自闭过程的范裕辰被雷击中似的停止了心中的某项"不健康活动",仿佛血液瞬间凝固住一样,呆愣愣的听着花景言从未有过的真情流露。
“如果你现在还要关上心房,那我也要关上,永远对别人关上,只为你打开!你也不希望看到我变成一个被情所困的大魔头吧?我告诉你,那样会非常危险!因为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那个好朋友巫朕。因为是他害我丧失理智,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在你面前挑战我的自尊和自信!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可以对着那个大傻瓜开心的笑,却不能对我敞开你那吝啬的心!”
门外,听着花景言将一切责任推给自己的巫朕,欲哭无泪的仰望天空,喃喃的絮叨着:“这又关我的事了?你们夫妻俩不带老这样欺负人的!我的诺贝尔文学奖,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何至于忍受他们这对变态夫妻至此啊!!!”
范裕辰听着花景言已经开始逐渐丧失语言逻辑的胡乱责难,心里竟然非常不合时宜的涌现出一种想要捉弄巫朕的顽皮的心情。
随即,她说道:“巫朕才不是我的好朋友呢。你想让他倒霉尽管去做吧,不要以为用他可以要挟得了我。”
听见她开口,花景言有点迟疑、有点担心、又有点紧张的让两个人分开一些距离,好看清楚她现在的表情。没想到,她正用一种他从来不曾熟悉过的顽皮笑眼看着他。
花景言懵了,是彻底懵了!他已经不能理解这个女人的思维逻辑了。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用一个莫名其妙而又微不足道的理由,控制了他的妻子的那种有些怪异的思考方式,并且在千钧一发之际阻止了她擅自走入自闭的绝望境地。
其实,他因该感谢巫朕,甚至该请他喝一杯的。
放心以后,花景言终于慢慢的而又有些犹豫的放开她,从怀里掏出那条险些让他痛到灵魂出壳的“费城之春”,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范裕辰的面部表情,将声音放的轻的不能再轻、柔的不能再柔的,仿佛大声一点都会吓跑她一样,无限温情的说:“你要是再敢把这条项链轻易舍掉,我就一定会弄死巫朕!”
同时,在门外的巫朕终于忍受不下去的顺着背靠着的墙壁缓缓滑倒在墙根之下,悲情的想象着日后他们两口子一旦吵架,自己就会陷入无限悲惨的未来之日,不由得悲凉的叹了口气,认命去也。
然而,毫无责任感的便将巫朕当作"人质"的花景言,果然看到了他心爱妻子的脸上,洋溢着幸福而又满足到诡异的笑容。
最后,他们终于以“费城之春”为约,以牺牲掉巫朕的”人身自由”为戒,互相约束了穷其一生的诺言。
以吻封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