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我一个人百无聊赖地走在寂寞的校园内。无意回头时,我看见孙亚龙在自己后面。他当时正把两手放在裤袋里面,佝偻着身子,潇洒地走着。我看他身穿瘦小的黑色西装和皱巴巴的黑色裤子,脚穿一双黑色人字拖,头发蓬松,面色晦暗。他整个人看上去脏兮兮的,精神状态很差。好不容易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我顿时高兴起来。我笑着说:“你怎么来那么早啊?不在家好好呆着?”
“在家觉得无聊!你不也来得挺早?”或许因为自己吊儿郎当的样子被别人撞上,见我时,孙亚龙有些慌张。
“我没有回家,在这里打工的,你去上网回来了吗?”我问。
“没有,到外面随便走走的。”孙亚龙说。
“哦,我听说你跟杨启晨都很喜欢上网,但是我一点也不会。我电脑很差,我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了。”我笑着说。
“很多人都不会的。其实上网很容易,也很无聊,网吧都是无聊的人才去的地方。”孙亚龙笑着说。我对他的话很不理解,只是不吭声。
孙亚龙高高的个儿,瘦瘦的,人长得倒是有几分清秀。他跟我是同班。跟班上的其他男生不一样,他待我很有礼貌,也显得很有修养。在我印象中能像他那么友善的对待我的,算是好的了。
“你跟杨启晨很熟?”我问。
“不熟,但是认识。他跟我一样是个网虫,整天泡在网吧里。”孙亚龙笑着说。
“我见他人挺好的。”我说。我跟杨启晨确实有很多话题。“我们班就你一个人来?麦文峰呢?他也来了吗?”
“我们班也有一两个来了,麦文峰还没有来,也许过些天吧。”孙亚龙说。
新的学年,我没再去上牛奶公司的班。偶尔上街的时候,我看见牛奶公司的老板开着小车在城里兜风。我才想起那个老板算个大款儿,看上去像是体面人。而不是工作的时候动不动就叼着牙签,发火骂人的主儿。和我一样穷困潦倒的秦香梅,她听说我不上班,便想接我的班,求我帮忙找工作。我不敢当面问那老板,于是请曹德文帮忙传话。过了两周,那老板才答复说不需要招人。我也明白那老板本来就不想要我们去上班。他只是碍于与曹德文的交情,才接纳了我和钟玉茗。所以我早就对那份工作没有什么期盼。
我没有工作,日子过的缓慢而令人煎熬。而在寂寞难耐之余,秦香梅看上了班上一个叫“花花”的男生。那男生令秦香梅如痴如醉,使她独自坠入爱河。但她是女生,碍于面子,她没好意思主动和对方表白。秦香梅只内心沮丧,她常常拉我去新饭堂喝酒,排遣内心的苦闷。新饭堂新建成,欧式建筑风格,外表看上去高贵典雅。里面的桌椅都是欧式的,时尚而别致。它的装修得也富丽堂皇,豪华无比,里面还有包房供政府官员和来校参观访问人员使用。由于环境优美,外表高贵典雅,新饭堂被评为省里最好的学生饭堂。而我平时也比较喜欢到新饭堂吃饭。
“没钱还喝酒?”我这般埋怨。
“我心烦,你就让我放纵一下吧。我知道你是好学生,我是烂货!”秦香梅沮丧道。
“你怎么这么说?还烂货?”我反驳。
“你是本科生,你当然没有那种感觉了。你看我,补习了一年,最后只落了个专科。”秦香梅悲观道。
“在这里,本科生和专科生有什么区别?你不要想那么多了。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而拉我来喝酒的吧?”我问。
“没有,专科就专科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也来喝一下啊。”秦香梅于是给我倒酒。我从来没有喝过酒,所以喝了一小口就感觉很苦。
“开水,开水,这种便宜的酒就跟开水一样,没有度数,你还说苦。像你这样的本科生,连喝点酒都不可以,有什么用?将来出到社会,还不得要会喝酒?”秦香梅为自己愤愤不平。
听了那话我感觉惭愧,又信以为真,于是皱着眉头硬是把酒喝到嘴里面。
“这就对了嘛,一杯酒可以让你认识很多人。来啦,来啦,你看那个男生长得帅不帅?”秦香梅看见一伙人进了饭堂,就指一个方向问我。
“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个,你指着人家就不感觉害臊?”我说。
“这有什么?有一个是我们班的,就是我说的那个小帅哥。我来这里喝酒就是故意让他看见的。”秦香梅得意道。
待那伙人找了位置坐好之后,秦香梅就兴致勃勃主动去跟他们打招呼。她在那边喝了两杯酒,之后就跑回来,兴高采烈地拉我去跟他们见面。他们个个是烟鬼酒鬼,所以席间是乌烟瘴气的。我刚入座就被烟味,酒味呛住,于是不停地咳嗽。他们主张自我介绍。轮到我自我介绍时,我只沉默着不说话,笑了笑。我并不打算在酒后跟他们有往来,所以不打算认识他们,也不打算让他们认识自己。
“你们叫她佐儿就可以了。”秦香梅满脸堆笑说。
“佐儿”,“佐儿”他们都应着叫我“佐儿”。
“以后我就叫你大哥,你叫我小妹,我来敬大哥一杯。”秦香梅把手搭在那分着中分头,满脸流氓相,黑皮肤,外翻厚嘴唇的男生的肩膀上说。
“来,小妹,干一杯。”那家伙吐了一口烟,往喉咙里面灌酒。
这样他们七八个人围着一张桌子,脏话,流氓话说了一大堆。我呢,只望着门口,希望快点结束。
“佐儿,是不是在等男友?看你老看着门口。”有人那么说。
“没有啊。”我低着头说,内心却骂着秦香梅一天到晚跟这些老不正经,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还把自己拉下水。那帮人劝我喝酒,我不好推迟,于是喝了点,没想立马满脸通红。
“她喝不了酒。”秦香梅见我给她使眼色,急忙那么说。
“哦,没关系,第一次,以后常和我们在一起保证养出你的好酒量。”那大哥说。
“好啊,以后我就多带她出来。”秦香梅嬉皮笑脸地说。听了那话,我表面上陪着笑脸,暗地里我却恨不得咬秦香梅一口。
席间,那“花花”花言巧语,惹得秦香梅心花怒放,神魂颠倒。看秦香梅被那花花肠子在大庭广众之下乱摸大腿却态度暧昧、心醉神迷,我呛了一下。我只装着没看见,安安静静地坐着,低着头,沉默不语。
“佐儿,你害羞啊?有没有男朋友?我追你怎么样?”这话是一个带黑框眼镜,高额头的男生说的。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我束手无策。我只低着头,不知道如何作答。秦香梅把手搭在我的大腿上使劲捏,害我疼得要命。她还给我使眼色,示意我答应那个男生。我只苦笑不作答。
“同意吧。”、“同意吧。”有人起哄。
“我这个人虽然长得丑,但人还是不错的。”黑框眼镜笑着说。
“是啊,你就答应了他吧。”有人说。
“呵呵。”我只低着头,笑着不说话。
“没关系。哈哈。如果你看上我们这帮兄弟中哪个,我们就帮他做月老。”黑框眼镜红着脸说。
“就是,就是。”有人说。
我红着脸,环视了一周,果真见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男子,这使我吓了一大跳。但是我故作镇定的样子,只低头不说话。
“没关系,来我敬你一杯酒。”黑框眼镜说。
喝完酒,秦香梅已经语无伦次。她的身子摇摇晃晃,东倒西歪。我只好搀扶她回宿舍。
“我都说了我是个坏人,跟我你会学坏的,你还不相信。我是不是很坏?跟那些坏蛋混在一起。”在回宿舍的路上秦香梅问我。原来她的醉酒都是装给那些男人看的,实际上她的酒量不是一般的好。我只沉默着,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那个男生,在我左手边的,帅吗?”秦香梅继续问。
“不帅,薄嘴唇的男人很薄情。”我这般说。
“哦,我也认为他们很坏的,但一个人很无聊。你为什么不答应那个阿川呢?那些人当中他最有钱了。不过,他也是很坏的。你可以利用他来养你啊,你现在没了工作,家里又没钱。”秦香梅说。
“你怎么那么说话啊?”我没想到秦香梅竟然有这样的提议,这让我无地自容。
“他不是说要是你觉得闷就找他吗?你可以去找他,只要你不投入感情,跟他玩玩就是了。”秦香梅说。
“流氓,他们个个长得像流氓,一点修养也没有,你让我跟这些人混在一起?”我气愤道。
“这有什么?我们只是逢场作戏嘛。如果你跟他,会有很多好处:有钱花,又不怕被人欺负,又可以解闷。你们宿舍那些人不是挺高傲的吗?你有这样的男朋友,她们还敢把你看扁了吗?”秦香梅说得津津有味,还把手指伸到嘴里,心里盘算着什么。我只在一旁,沉默着不说话。的确,要是有黑帮一般的人替我撑腰,就没有人来欺负我了。秦香梅的话倒是说到我心坎上了。但是,我却玩不起那样的游戏。我脑海里面都是些正义的教材模板,心里依然坚持走正道。
“不过,那些人很聪明的,他们不会被别人随便利用的。”秦香梅想了想说。
“我觉得你说的那个小白脸才不像样,笑起来很奸诈的样子。我劝你以后不要跟他往来了。”我说。
我只觉得秦香梅跟那花花肠子坐到一块儿看起来有些别扭。秦香梅看上去很黑,比那小白脸仓老多了。我不相信他们在一起真能擦出火花来,我害怕自己的朋友被人欺骗。
“奸诈?我们班的女生都说他长得斯斯文文的呢。魏月萍,梅佐儿说甄成文长的奸诈。”秦香梅说。
“奸诈?他那么帅气,那么文质彬彬,那么幽默。梅佐儿你是不是眼睛有问题?”秦香梅的舍友,我的老乡魏月萍说。
我喜欢高大帅气,干净利落的男孩。至于像甄成文那样,笑起来色眯眯,样子奸诈的男孩,我有些反感。
“今天他去吗?秦香梅。”魏月萍问。魏月萍所说的“他”就是我在酒桌上一眼相中的男孩。他确实清秀,就是个子小了些。
“去啦。刚才我叫你去,你干嘛不去?早不跟我去,现在后悔了吧?你现在可以打电话给他啊。”秦香梅笑着说。
“我有些不好意思。他什么都好,就是矮了些。”魏月萍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美滋滋的,面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也觉得矮了点。你要是喜欢,就直接打电话给他吧。”宋汶霏笑着说。
“你说这样好吗?”魏月萍问。
“想打就打了,这有什么?”宝贝宋汶霏说。
“要是被他拒绝,那多没面子。”魏月萍说。
“你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宋汶霏说。
“就是啊,喜欢就直接和他说啊,干嘛藏着掖着?”秦香梅说。
最后,魏月萍还是打电话给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