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德见自己这方占了便宜,心情大好,眉毛一扬笑道:“怎么啦这是,刚刚还要单挑,现在看自己实力不济要人多欺负人少是不是?”实际上杰德这一句话也不是为了激对方一对一,只是故意逗弄他们而已。试想龙特,司徒宇和杰德都是大陆上年轻一代中的顶尖好手,对付十几个不入流的龙族青年根本不在话下,即使有了奥特尔的天生神力,对方仍然是难求一胜。刚刚龙特之所以吃亏实在是自信太过,如果稍加小心此时倒霉的就是奥特尔了。
想不到奥特尔倒是十分吃杰德这一套“激将法”,当即转头吩咐手下退到身后,自己提着板斧上前两步,指着龙特道:“小子,我不倚多为胜,有种的你出来,我们再打过!”
此举倒是很和龙特心意,他正愁没有找回面子的机会,当下也让同伴们退后几步,反握着子切,一言不发地向奥特尔走去。
奥特尔不知道龙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见对方面无表情地木然走向自己,心中竟然不自觉地生出一股毛骨悚然之感。一念至此,奥特尔为了壮胆,扬起手中的斧头喝道:“喂,你再往前走别怪我的斧头不认人啊!”原以为一句话说出就能唬住刚才“败”在自己手下的龙特,谁知他却像是耳聋了一般让然径直往前走着。
奥特尔看着龙特冷如冰川的面色,心底不自主地生出一股寒意,为了缓解心中的恐惧,他再也忍耐不住,暴喝一声,用尽全力双手挥出板斧。锋利的斧刃寒光闪动,朝着龙特的脖颈砍去。
水灵笑看在眼里,不禁惊叫一声,虽然意识到了自己感情的幼稚,但她心中对龙特仍然是存着情意的。此刻一见龙特处在危险之中,才忍不住真情流露。旁边的几个伙伴都是冷静异常,他们都比水灵笑和龙特相处的时间长,也更了解龙特,粗粗一看之下,已经知道龙特此战必定是稳胜不败。
龙特自然也不会让朋友们失望,就在斧头即将解除到自己血肉的一刹那,他竟然忽地从奥特尔的视线中消失了。本来见自己就要得手,面有得色地奥特尔见状脸色大变,赶忙回身寻找对手的踪影,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龙特早已经凭着迅捷的身手绕到了他的身后。只待奥特尔一回头,龙特的拳头就闪电般地击了出来,正中奥特尔的面门。
只听“咔”的一声脆响,想必是奥特尔的鼻梁骨被龙特的雷霆一击打碎。奥特尔只觉得自己的面上又算又麻又疼,当即“当啷”一声让下板斧,双手捂脸仰面倒在地上。面上传来的剧烈疼痛使得他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看到头目吃亏,龙族的青年们躁动起来,纷纷挥舞着手中的家伙攻向龙特。龙特闪动身形,在人群之中潇洒地穿梭,如同暗夜中的魅影,这些武学根基粗浅的村汉耳中只能听到“嗖嗖”的风声,却根本看不见龙特的身法和出手。龙特左出一拳,右踢一脚,不多时已经将十几个人尽数放倒!
看着十几个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龙族青年倒在地上不住地呻吟喊疼,龙特这才仿佛满意地一笑,迈开步子走到捂着鼻子的奥特尔身前。
望着奥特尔因为痛苦而扭曲的面部表情,龙特不禁心中大爽:自己只用一招就击倒了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虽然实力是菜了一点,不过讨厌程度比起杨铜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龙特心里这样想着,面上不禁露出了几分开心的表情,他低下头似笑非笑地对奥特尔道:“怎么样,这回你服是不服?”
奥特尔一边擦着鼻子中汩汩的鲜血一边狠狠地道:“不服,你用不光彩的手段赢了我!有种的和我比力气!”
龙特不禁哑然失笑道:“笨蛋,在真正的战斗中谁会只和你比力气啊?人家不论用什么手段只要能干掉你就可以了!”
奥特尔依然不服气地道:“那都是卑鄙小人的作法,只有像我这样真正的勇士才敢和别人比真正的力气。”
龙特气得几乎要一剑杀了眼前这个不可救药的蠢材。站在不远处的杰德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怪不得龙族人如此勇武也从未在任何一个历史时期压制过人族,原来都是一些头脑简单的家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杰德无意间的一句话又招来了莱蒂的白眼。
龙特蹲下身,将子切放在奥特尔的喉咙上道:“你真是个笨蛋啊,就算你真的是勇士又怎么样?到最后还不是被我一招就打败了?不管怎么样,我已经战胜了你,现在是不是可以放我们进去了!”
奥特尔羞愧难当,但是自己说过的话也不好当放屁,只能转过脸去,对着空气“哼”了一声。
龙特淡然一笑,懒得猜搭理这头不可理喻的蛮牛。其实说起来,龙特还是很喜欢对方这种最原始野蛮的交流方式的。他本来是个不善言谈的人,既然对方认为靠拳头说话最有效,那么他倒是乐得接受。因为这种方法虽然粗暴,但却是世界上解决一切分歧最直接最简单的方法。在龙特看来,靠打架解决问题虽然有千般不对,但是却又他自己最看中的一个好处,就是省心,不用多说废话。
“好啦,”龙特站起身,掸掸身上的灰尘,“这位奥特尔阁下已经输给我了,我想咱们可以进村子了吧!”他扬起眉毛,招呼着身后的伙伴们。
司徒宇等人见龙特得胜,也都是喜笑颜开,尤其是水灵笑,总算是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不过她似乎总是在顾忌着什么,不像先前对龙特那样亲近了。龙特也是摸不着头脑,不过眼下事情还很复杂,容不得他多想,关于水灵笑的态度,他也就暂时放在一边了。
龙特为自己一方人出了一口恶气,莱蒂和杰德自然都是心情大爽,簇拥着龙特向前走去。经过那些讨厌的龙族青年时,泼辣的莱蒂还不忘踢上几脚,以泄自己的心头之恨。
正在众人自以为已经得胜,迈着昂扬的步伐准备进村子时,前面又突然出现了拦路虎。数量是刚才那群人的几倍,领头的是一个看上去虽然面容苍老却十分精神的老人。东倒西歪地倒在地上的奥特尔等人一看见这个老人出现,纷纷捡起掉在地上的武器,仿佛看见救星靠山一般连滚带爬地向他聚拢了过去。
一时之间,对方的人数俨然已经近百。反观龙特一行,依然只有可怜的五个人,和一只近百人的队伍对峙起来,面上难免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领头的老人不等龙特等人说话,已经当先开口了:“几位,打了我们村子的人,难道还好意思再进来?”众人这才开始细细打量这个气度不凡的老翁,他大约六十上下的年纪,衣着极为朴素,但是由于剪裁合身又洗得非常干净,使得这个老人看上去十分精神,丝毫没有风烛残年之感。头发已经花白,但仍然梳理得一丝不苟,一双鹰隼一样的眼睛中射出威严的光芒,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居住在偏远西北村落中的落魄老人。
这样出色的人物,在这种地方肯定是村子的村长或长老一类的人吧!龙特在心中做着这样的猜想,摄于老人的威严,他一时之间竟然忘了答话。
司徒宇看到龙特有些失神,从后面暗中捅了他腰际一下,示意不要失了体面。龙特这才恍然,开口道:“您好,敢问您是……”
老人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答道:“我是这个村子的村长西佩恩,你们又是干什么的?”
司徒宇上前一步答道:“我们是来自大陆中部的冒险者,想来贵村寻找一样东西,本来想找贵村的人帮帮忙,可是这位奥特尔兄弟竟然屡屡出言侮辱,还说只要胜过他就可以进村。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手的!”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而且在不知不觉之中将冲突的责任全部推给了对方。实际上事实也与司徒宇所言相差不多,龙特一方没有喜好惹是生非之辈,倒是奥特尔刚才的咄咄逼人的确让人反感。
西佩恩村长冷笑道:“这么说来,是奥特尔他们先冒犯了阁下一行人,这次事件全是我们的错了?就算我们再不对,也不用下这样的狠手吧?”说着一指身后,身后的几个村民自动闪出一个空当,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刚刚那个因为出言不逊而被莱蒂用火球术烧伤的龙族青年。
莱蒂柳眉一竖,厉声道:“你只看见他被烧伤,却没问问为什么人家要用火球术烧他吗?”
西佩恩略一沉吟,回头看了一眼被烧伤的青年。莱蒂这才冷笑道:“村长尽可以问问他刚刚对我们说了什么混账话,才被烧成这样的!”
西佩恩身为村长,对于村中青年的一些习惯倒也略知一二,当下便猜出准是他口中不干不净惹恼了对方。不过西佩恩终究还是护短,当下圆睁虎目道:“就算是我们的人在嘴上讨了些便宜,各位也不至下如此狠手吧!敢问是哪一位出手相伤,老朽倒想领教一下!”
莱蒂见西佩恩护短,争气之心顿起,樱唇一撅,满不在乎地道:“就是本姑娘干的,怎么样?”
西佩恩奇道:“你会魔法?你不是龙族人吗?”
莱蒂面有得色地一笑道:“谁说龙族人不可以会魔法的?你们这群井底之蛙,既没见识又没教养,连身手也稀松得很,还偏偏喜欢冒犯别人,简直就是找死!”莱蒂性情泼辣,本就因为刚才的事情心头攒着一团火,此时一得到发泄的机会,自是不能放过,一番话连讥讽带嘲笑,说得西佩恩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西佩恩听着莱蒂的嘲讽,心情渐渐由羞愧转向愤怒,低吼一声,双目瞪着莱蒂,目光中隐隐闪现出一丝杀气。司徒宇见西佩恩面色不善,赶忙上前一步挡在莱蒂身前道:“村长有话好说,犯不上和女人一般见识!”这一句话不但显示了自己保护莱蒂的决心,更是讥讽了西佩恩的心胸狭窄,弄得年老的村长又羞又恼。
莱蒂倒是觉得十分受用,此时此刻见司徒宇毫不犹豫地挡在自己身前,心中涌起一股甜蜜。要知道,从外表看来,这个西佩恩村长就不是易于之辈,或许刚刚遭遇的一众龙族青年稀松平常,但是眼前这个矍铄老人却绝对是一个武学好手。
龙特心头刚刚熄灭的怒火也被西佩恩再度点燃:本来就是你们的人无理在先,你身为村长还有脸面来这里胡搅蛮缠?当是我龙特怕了你们吗?想到这里,龙特也往前走了一步,面色肃然地沉声道:“这件事情本是因为我和你们村中奥特尔的角斗引起,我的朋友烧伤你们村人的事我同样有责任,有什么问题尽管冲我来,跟他们无关!西佩恩村长,你不用欺我们人少。若是你们一拥而上,我们五个人也未必应付不了;如果你想找人单打独斗,那就由我龙特奉陪!只是刀剑不长眼,要是一个不留神取了你们谁的性命,可别怪我心狠手辣!”龙特这一番话是在盛怒之下说出,自是冷气森然,有几个对面的村民一看到他此刻的表情就吓得腿软了。
西佩恩望着龙特棱角分明的冷峻脸孔,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望着龙特出神。
一阵带着凉意的风吹过,为现在的场面平添了几分肃杀的气氛。
龙特看着西佩恩脸上出身的表情,不禁冷笑一声道:“怎么,刚才不还凶神恶煞地要给你们的人讨个公道吗?现在怎么了?”
西佩恩望着龙特,皱紧了眉头问道:“年轻人,你叫龙特?”
龙特实在搞不明白面前这个老头子要干什么,只好回答道:“没错,不过这好像和你没关系吧?”
西佩恩的眉头又忽然舒展开,带着些笑意道:“当然有关系,关系可大着呢!”
龙特道:“废话少说,要打就打,我们可没时间和你在这里耍嘴皮子。”
西佩恩微微一笑,向着身边的奥特尔伸出手,示意对方把手中的板斧交给他。奥特尔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有些诧异却带着些许欣喜的表情道:“村长,您……”西佩恩一扬手,示意奥特尔不要多话,然后从对方的手里接过了寒光闪闪的板斧。
奥特尔脸上露出反常的复杂表情不是没有理由,自己这一手斧法就是当初村长西佩恩亲传的,他能在村子里众多的年轻人中出类拔萃,除了一身天生的神力以外,自然也少不了这斧法的帮助。只不过西佩恩将十分的斧法传授给他,他却只能领会其中的一半不到,使起来丝毫没有高手之风,只仗着浑身蛮力,是以遇到了龙特这中级别的对手,自然难免一败涂地的结果。
龙特见西佩恩接过了奥特尔手上的板斧,眼中隐隐掠过一丝诧异道:“老家伙,你也用这破斧子?”他刚刚得胜,心中不禁将这看似笨重的板斧瞧得轻了。
西佩恩敛住面上笑容,肃然说道:“徒弟吃了亏,师父出头确实是丢人的事。奥特尔虽然不成器,但是这狂雷斧的名头却是不容玷辱,今天就算出丑,我老头子也不得不出手了,况且……”奥特尔听了师父的话面上也是一阵红热。
龙特目光一紧道:“况且什么?”
西佩恩道:“没什么,我长你数十岁,就让你先出招!请吧!”
龙特傲然一笑,心道大陆上敢让我先出手的人可不多了。当即面色一寒,子母切双剑齐出,攻向西佩恩。西佩恩一见龙特的兵器,内心中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目光中先是流露出一股欣慰之色,随即又闪出极为认真的光芒。
龙特手臂疾挥,母切宽厚的剑身带起一股劲风呼啸着由上而下斩向西佩恩。西佩恩心中暗声叫好,当即低吼一声,横过板斧准备硬碰龙特的阔剑。蓦地只见半空中火星四溅,金铁交鸣的清脆声响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
龙特和西佩恩这一正面交锋,立时感受到对方的板斧上传来一股极为巨大的能量,震得他几乎站立不稳,后退几步后几乎跌倒。不等龙特稳住身形,西佩恩已经挥舞着板斧抢攻上来,不给他任何调整的间隙。龙特无奈之下只能展开灵巧的身法避险。虽然躲过了西佩恩的枪击,但姿势身法却是狼狈之极,全然不似平日里那般潇洒从容。那边的村民们一见村长占得上风,顿时耀武扬威地喝起彩来,弄得龙特面上一热。此时的龙特虽然很想立即反击,无奈西佩恩的攻势却一招紧似一招,逼得他只能步步后退,几乎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西佩恩手上不留丝毫情面,好像只当龙特是个穷凶极恶的敌人一般拼命猛攻。
在艰难的躲过西佩恩的几斧后,龙特也禁不住心头火起,被对手逼得毫无还手之力让他骄傲的内心十分不爽。他看准时机,一个轻巧的后跃再次闪过西佩恩的横扫后,终于抓住机会,反手一剑刺了过去。西佩恩微一撇嘴,手腕翻动,改变招式,手中板斧闪电般一翻,自下而上地撩向龙特刺来的阔剑。又是“铮”的一声龙吟,龙特顿时觉得手臂发麻,虎口生痛,手中的母切几乎就要脱手掉在地上。龙特一咬口中银牙,硬是用尽力气紧握住手中的母切,收回右手剑势。西佩恩看在眼里,面上也露出一丝微微的惊诧,夹杂着些许欣慰。
龙特成功地握住手中阔剑没有撒手,哪还肯放过接下来的机会,左手闪电般地前伸,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弯月,短小的子切向着西佩恩的腹部飞快地划去。
西佩恩招式用老,来不及用板斧再次磕开龙特的子切。龙特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否则以西佩恩的力量,自己若用子切和他硬碰硬,几乎是板上钉钉地要吃亏。而这看准时机的一击可以说是巧妙之极,让西佩恩十分难受。西佩恩终究是久经沙场,不是一般的山野村夫,临敌经验非常丰富,虽然年老,反应却是迅捷无比。当下打定主意,收住斧势向后急退,想要躲开龙特的奇袭。不过龙特到底年轻,拳怕少壮这个道理是亘古不变的,饶是西佩恩躲得迅速,仍然晚了半分,腹部的衣服被龙特的子切豁开,裂了个大口子。虽说没有伤及皮肉,但面子上还是有些不好看。
龙特一击得手,也是抢攻上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给西佩恩调整的机会。西佩恩一边闪转腾挪,一边不时地用板斧还击,经过了一段时间,两个人的战局渐渐陷入白热化,一个初生牛犊,一个宝刀未老,说得上是势均力敌。西佩恩口中的这套“狂雷斧法”在刚刚的奥特尔手中看似平淡无奇,到了西佩恩这里却是招式奇妙,精巧至极,龙特凭着博格家的家传剑法也仅仅能和他战个平手。
自龙特出道以来,很少能遇到如此势均力敌的对手。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对手不是弱到几招就死便是需要几个人同时出手才能得胜,像今天这样精彩的战斗连司徒宇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众人看到心动之处都不禁喝起彩来。
西佩恩见到打得也差不多了,心中打定主意,虚晃一招跳出圈外,后退几步回到自己一方的阵中。他一抬手又将板斧递还到奥特尔手中,接着负起双手,笑吟吟地看着龙特。
龙特被西佩恩的行动弄得无比诧异,当下提剑问道:“怎么不打了?还没分出胜负呢!”
如果说刚才西佩恩的行为刚刚只是让龙特略感惊讶,那么他接下来的行动可以说是着实让龙特吃了一惊。
只见西佩恩慢慢回过身去,对着身后的村民们朗声道:“在此的西寒村村民听令,我以村长之名命令你们下跪行礼!”在场的村民们无不感到诧异,但摄于西佩恩的威严还是纷纷带着惊异的表情集体单膝跪倒,向着龙特的方向行了一个龙族独有的最高礼节。
龙特虽然平日里心高气傲,但陡然见到这样的阵势还是被吓了一跳,一时之间手足无措,说话也禁不住结巴起来:“你……你们……这是搞……搞什么鬼……”
西佩恩再次回过头来的时候,脸上的敌意一惊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恭敬和谦卑,他转过身,也用和村民们一样的姿势单膝跪倒,向着龙特行了一个大礼道:“战龙家族旧将西佩恩。博格摔旧部恭迎龙特少主!”
而此时的龙特,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一瞬间的变化简直比他过去二十年人生中经历的所有事情加起来更让他不知所措。
在场的众人也纷纷吃了一惊,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大活宝杰德,他一路小跑奔到龙特身前,狠狠地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道:“小子,你中头彩了,家族当年的旧部竟然都能遇到,想不到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龙特显然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看着身边的杰德,勉强地笑了一下道:“是啊,还真是******没想到呢!”这时,司徒宇,莱蒂和水灵笑也围拢了上来,似是在分享龙特此时的这份荣光与喜悦。
西佩恩顿首道:“刚才为了试探您,老奴多有冒犯,还希望少主不要见怪。另外,劣徒奥特尔的无礼也请您海涵。”
奥特尔此刻一下子从西佩恩的得意弟子变成了所谓的“劣徒”,心情在惊诧之余难免又添上了几分不爽。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小子竟然会是什么身份尊崇的人?年轻的奥特尔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和龙特的身份地位确实相去甚远。
龙特努力地从幼年所剩无几的记忆中搜索着眼前这个谦恭的老者,最后却没有忆起丝毫的具体的印象。他记得自己在三四岁,家族还没有遭到灭顶之灾的时候,确实有几个家将常陪着自己玩。至于其中有没有一个叫做西佩恩的大叔,龙特实在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此时,龙特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一定认识西佩恩的人……在德甘皇城地牢中隐姓埋名二十年之久的老将佛林茨。如果西佩恩果真是家族中被流放至此的将领,那么他一定会熟悉佛林茨的一切,只要提到佛林茨。博格这个名字,立时就会知道西佩恩的真假。不过龙特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对方有什么欺骗自己的理由,索性直接开口问了出来:“西佩恩大叔,你可知道佛林茨。博格这个名字?”
西佩恩听到“佛林茨”这三个字时,瞳孔顿时一紧,他显然是认识佛林茨的,一个人可能会说谎,但是眼神无疑会暴露他内心的真实想法。龙特的眼睛敏锐地捕捉到了西佩恩目光中的变化,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西佩恩。
愣了一会儿,西佩恩有些颤抖地抬起了头,一双威严逼人的眼睛中已经由清澈变得分外模糊——那是泪水,激动的泪水。
“佛林茨……佛林茨……”西佩恩喃喃地念叨着这个名字,在眼眶中打转许久的眼泪终于涌了出来,“那是我今生最好的朋友,我的生死兄弟啊……”说到这里,老西佩恩几乎已经泣不成声。常年在西北边陲严酷的环境中生活,他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过去,战场杀敌的畅快,勇冠三军的荣耀,还有与挚友把酒言欢的喜悦……他以为自己今生再也没有机会接触到那份尘封的回忆了,而今天,上天让他见到了家族的少主龙特,还让他听到了生死之交的名字。
如果说刚刚知晓龙特的身份时,西佩恩还只是欣慰,那么现在的他无疑已经陷入了不能自已的激动情绪中。一听到“佛林茨”这个名字,他就似乎年轻了许多,仿佛穿越了无限的时空,回到了那个自己意气风发的年代,回到了与挚友并肩杀敌,生死与共的岁月。
西佩恩扬起已经老泪纵横的脸,用无比骄傲的语气道:“我当然认识佛林茨,他是博格家的家将之一,也是我的刎颈之交。少主,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狂雷暴雨,左斧右戟这句话?”
龙特家族自小被株连,哪会知道这些当年将领们的称号,叔父克鲁尔对于悲伤的往事也是讳莫如深,自然没向他提起过。
看着龙特茫然摇了摇头,西佩恩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道:“狂雷斧法,暴雨戟法,那是我和佛林茨的绝技。当年我们随着公爵大人南征北战,为王国立下无数功劳,想不到啊想不到,斯奈德这个昏君竟然因为一点猜忌就害死了大人,还要覆灭我们家族!”西佩恩说到这里,显然是又想起了不堪回首的悲伤往事,刚刚才止住的泪水又如决堤的江水一般涌出。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此刻,以往的旧事像潮水般一股脑地涌上西佩恩的心头,这个外表看上去刚毅果敢的硬汉,这个宝刀未老的年迈将领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动,竟然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龙特也被西佩恩流露出的男儿真情打动了,他缓步走到西佩恩面前,矮下身双手扶起了单膝跪地的老人,动情地道:“大叔,这些年苦了您了!”
西佩恩惨笑着摇摇头道:“老天有眼,少主竟然尚在人世,老奴便是受再多的苦也是值得。”面对西佩恩,龙特此刻只能沉默不语,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抚慰这个历经沧桑艰苦的老家将了。
“有龙特这样天赋过人的后嗣,有这样忠诚又实力超群的将领,再加上这些英勇的子弟兵,兵如果当年博格家揭竿而起的话,也未必就不能取斯奈德家而代之啊!”司徒宇看着龙特和西佩恩的这一幕主仆相认,不禁大发感慨地叹道。
水灵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到今天她总算才知道龙特的真实身份,暗笑自己过去倒是想得太多了。凭龙特龙族贵胄后裔的尊贵身份,也未必就不能和自己相配啊……只是,人龙两族交恶已久,水火不容,恐怕两个人是再怎么样也无法在一起的。想起自己那特殊到不能再特殊的身份,这个神秘的人族美女更是不由得悲从中来,幽幽地叹了口气。
司徒宇一下子看出了水灵笑的不对劲,便随口问道:“阿笑,你叹什么气?”
被司徒宇一问,水灵笑才回过身来,勉强一笑道:“我刚刚在想你说的话,如果龙特有足够的胆魄和毅力的话,现在带着这些龙族子弟起事,也未必就不能取斯奈德家而代之!”言语之间,目光闪动,露出一股少见的神色,神态颇似个指点江山的女中豪杰。
而就在此时,另一边的龙特已经扶起了西佩恩,无言地看着对方。
西佩恩叹了口气问道:“少主,您当年是怎么脱险的?您后来见过佛林茨吗?他难道也尚在人世?”仍然在激动中的西佩恩瞬间就向自己的少主抛出了三个问题。
龙特道:“听叔叔说,当年是他冒着巨大的危险带着我逃出来的,后来我就跟着叔叔到了赤砂城隐姓埋名,至于我的身世是佛林茨大叔告诉我的,我几个月前在德甘皇城的地牢中见过他!”
西佩恩一听龙特的话,顿时欣喜若狂,仰天长笑道:“哈哈哈哈,老天有眼,未绝我战龙一脉!克鲁尔大人的身手几乎已经超越了公爵大人,能带着少主逃出来也是理所当然,那些禁卫军的废物怎么可能挡得住他?老奴真是糊涂了!哈哈哈!”言语之中,欣慰之意昭然。
龙特淡淡地道:“佛林茨大叔隐藏身份,混进了皇城地牢做狱卒,当时我们身陷困境,也是他帮助我逃出生天的。至于叔父,在告知我身世之前就已经过世了,我的本事都是他教的。”
西佩恩听到克鲁尔的死讯,不禁又是一怔,短时间内的大喜大悲使他不禁有些恍惚:“什么?克鲁尔大人过世了?这真是……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
西佩恩这一叹也是合情合理,当年被称为“鬼战龙”的克鲁尔是博格家的头号猛将,在军中的威望甚至隐隐有超越龙特之父凯恩。博格的趋势。这样一个耀眼的将星英年早逝,也难怪身为忠诚家将的西佩恩感到惋惜。
龙特此时倒像是成熟了许多,他握着面前这位前辈的手道:“生死有命,您也无需太过悲伤。博格家父辈们的旗帜,从今往后就交由我龙特。博格来扛!”想象着自己家族昔日在战场上的威风八面,龙特心中油然生出一股豪气,带着几分豪迈说道。
西佩恩大笑道:“好,少主既然有这个雄心,我西佩恩岂有不效死之理,今后西寒村全体群民全唯少主马首是瞻。我们找机会去联络佛林茨,再建立一支队伍,重振战龙一族的威风,誓为公爵大人报仇,为家族雪恨!”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村中的年轻人却是听得一头雾水,鉴于被流放的缘故,他们对于自己的出身并不十分知晓。
龙特也是被西佩恩的豪气干云所感染,激动地道:“好,就照大叔您的意思,再建立一支军队,打倒斯奈德家!为博格家报仇雪恨!”身旁的伙伴们见到龙特能够找到自己家族的旧部,燃起复仇的雄心,也不禁为他感到高兴。毕竟,家族的血海深仇就像是一块石头一样压在龙特心头,大仇一天不报,龙特的内心就一天不能完全敞开。身为朋友,司徒宇等人自然是不愿意看到龙特冷漠的样子。
一行人都非常高兴,只有水灵笑的神色显得有些复杂,似是隐隐的担忧,但又带着几分欣慰。
西佩恩回首喝道:“大伙儿起来吧,咱们迎着少主回村!具体情况我会尽快向大家说明!”本来出来打架的龙族青年们纷纷没头没脑地站了起来,有些不明就里地望着西佩恩和龙特。
龙特高兴地转过身,招呼着司徒宇等人道:“来啊,一起走!”
让人想不到的是,当西佩恩的眼神一接触到司徒宇等人时,面色立刻变得阴沉起来,他拦住龙特道:“少主,他们不能一起去!”
龙特奇道:“为什么?”
西佩恩望着司徒宇等人,一字一顿地道:“他们身份不明!”
西佩恩的话让龙特大吃一惊,身后的四个人无论哪一个都是和他一起经历过生死险境的同伴,在世界上除了他们以外龙特无法完全信任任何人,而现在西佩恩这名家族的宿将竟然说自己的伙伴们身份不明。
龙特皱眉道:“西佩恩大叔,他们都是和我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不是您口中的什么身份不明者!”
西佩恩回头行了一礼道:“少主,您需要想清楚,您此刻将要加入的是恢复家族声威的大业,不可以让这些异族在身边,谁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他说这句话的声音很大,显然是想故意让众人听见,说话的同时还用不屑的眼光扫视了一圈龙特身后的四个人。
龙特心中大急,指着莱蒂和司徒宇道:“这位莱蒂是纯正的龙族,这位司徒宇是我的生死兄弟,在危难中救过我的命,他也有龙族血统!至于……至于……”说到水灵笑和杰德的时候龙特真的没了话,他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说服西佩恩接受这两个人。一个是身份成谜的人族美女,一个是胸怀大志的精灵王子,这样的人,西佩恩恐怕说什么也不会让他们留下的。一念至此,龙特脸上刚才还显得焦躁的神情顿时黯淡了下去。
西佩恩冷笑道:“那么,这位莱蒂小姑娘可以留下,其他人还是要走!”
龙特不禁有些愤怒,强臣压主的游戏可不好玩,但是一看到西佩恩脸上一派“我都是为了你和家族”的表情,他也说不出什么有分量的话了。显然,对于这种情况,龙特还缺乏应对的经验。
龙特低头想了想,猛地想到一个说服西佩恩的主意,随后抬起头道:“西佩恩大叔,我的这几个朋友都是在各个方面出类拔萃的,杰德和阿笑擅长魔法的远程控制,司徒宇智计百出,剑法高超,莱蒂是紧接A级的医师,他们将来对我们的机会帮助将会非常大的,这样可以让他们留下吗?”
一听龙特的话,西佩恩也有些动心了,但是长久以来的传统观念和理智还是告诉他,即使这几个人有通天的本领也不能留下,原因有二:其一,这些人在将来很可能以少主挚友的身份掣肘重振家族的大业,他不得不防;其二,他确实无法判断出有没有人未来会站在龙族的对立面,对于这种情况,他向来是宁可错杀也不肯放过的。事实上西佩恩一片苦心,都是为了博格家着想,只是太过古板用错了方式,惹得刚刚见面的少主龙特已经非常不悦。
龙特一咬牙,决定用出最后一招,当下朗声道:“若是不能留下他们几个人,我龙特宁可自己去报仇,不借助众位的力量!”这一句话说出来显然就是摊牌了:我们五个人是一体的,要留都留,要走全走,决不能落下任何一个。听起来颇有些江湖义气的意味。
司徒宇等人听龙特说出这种话,心下也是略感宽慰,对于刚才西佩恩的敌意被友情暂时压了下去。既然龙特如此看重感情,他们又怎么能做拖累朋友复仇大业的绊脚石呢?此刻,头脑最为清醒的司徒宇站了出来,他向前几步,走到龙特身前道:“喂,龙特,别这么意气用事,村长说得对,我们的身份的确不适合留在你们要建立的队伍中。”
“可是……”龙特还想争辩。
“没有什么可是,事实就是如此,我们还是离开得好。不过就算不在你身边帮你,咱们依然是兄弟。以后有了什么问题,派人到镜湖客栈去,只消你一句话,我们没有不拼命的理由!”向来冷静有加的司徒宇这番话说得极为动情,龙特心中一暖,感觉到鼻子上传来一股酸麻之感,几乎就要哭出来。
“阿宇……”龙特不知道说什么好,能有这样理解自己的生死兄弟,他的内心已经欣慰之至。
杰德也跟着司徒宇凑上来道:“是啊,这也没什么的,我们还都会留在镜湖客栈,什么时候你需要帮忙了就说一声,我们一定很快赶到的,对吧两位美女?”说罢回头看着莱蒂和水灵笑。
莱蒂微笑着重重地点了点头,而水灵笑则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也笑着点了点头。
杰德回过头来对龙特道:“看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龙特眼眶一热,仿佛被遗忘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他哽咽着声音道:“谢谢……谢谢大家!”莱蒂见状笑着走上前来,像个姐姐一样帮龙特擦了擦眼泪道:“你看看你,二十岁的大男人了还流眼泪,我记得上次见到你哭都是十几年前了!”莱蒂用带着调侃的语声宽慰着龙特的内心。
此时,在众人的身后只剩下了水灵笑,在苍凉的荒野上显得有些孤独。
到底,我还只是个外人啊!水灵笑在心里幽幽地叹道,这样也好,如果早知道自己在这个团队中只是这样的存在,就可以放心地回家去了!回到那个一点都不像家的家里。
西佩恩见到众人没有流露出不愿意离开的情绪,心中大感舒畅,语气也和缓了不少,当下向众人微微行了一礼道:“感谢各位对少主的真挚情谊,在下今后必将对此永铭于心。”
司徒宇微微一笑道:“您的意思我们都理解,今后若是龙特遇到了什么困难,还请不要客气,只要派人去大陆中部的镜湖镇通知我们就成。”
西佩恩微微欠身,算是对司徒宇表示了感谢。
龙特深深地看了司徒宇一眼道:“你们真的不怪我吗?”其实说实话,龙特此刻还是有些心虚的,一个村庄几百人的队伍,一大部分都是家族家将们的后裔,这对于他的诱.惑太大了……如果双方真的僵持下去的话,龙特也不敢说自己最后会做出怎样的决定,毕竟,为家族复仇才是他当前最大的目标。
司徒宇大笑着给了龙特胸脯一拳道:“别犯傻了,我们怎么会怪你?记住,虽然不在一起了,咱们也是兄弟!”
杰德跟着道:“没错没错,不在一起了也是兄弟。”说罢凑到龙特耳边,压低了语声道:“什么时候跟他们过得不如意了就回来,我们依旧欢迎你!”
龙特看着杰德脸上难得的认真,禁不住笑着点点头。
司徒宇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灰色的天空,随即对龙特道:“时间不早了,耽搁了这么久,我们也该走了!”
杰德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沮丧地道:“可惜寻宝的事情浮云了……”语气中带着一丝懊恼。
龙特一听大感惭愧,自己为了复仇,不但需要和朋友们分开,就连杰德的寻宝形成都耽误了。他想了想道:“杰德,我想我们很快就会离开西寒村了,因为还要和佛林茨大叔联络。等回去后我和西佩恩大叔商量一下,那时候你们再来寻找宝物,应该就可以了。”
杰德也意识到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又给龙特带来了困扰,赶忙改口道:“啊,没什么,反正我也不是很着急!”
龙特笑道:“我猜你都已经急死了!”
杰德闻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好了,”司徒宇对着众人一挥手,“时候差不多了,咱们也回去吧!”说罢当先迈步,转身离开。接着,杰德,莱蒂和水灵笑也都依依不舍地看了龙特一眼,跟着司徒宇离去。
龙特看着水灵笑那仿似总是带着一丝幽怨的笑容,禁不住脱口而出道:“阿笑……”
水灵笑闻声回过身来,对着龙特握了握拳,露出一个难得的灿烂笑容,好像在以示鼓励。龙特盯着水灵笑如星斗一般明亮的眸子,重重地点了点头。众人也纷纷回过头来对着龙特挥手告别,在这荒凉的原野上,上演着最为动人心弦的离别。
龙特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随着众人的背影渐渐走远,直到他们的轮廓消失在天地交接的远方也未曾移动半分。
“各位,等我啊……”龙特口中喃喃自语道。这时,西佩恩走了过来,对着龙特行了一礼道:“少主,我们回去吧!”
龙特有些恍惚地看了西佩恩一眼,缓缓地转过身道:“好,回去!”
无边的苍穹之中,掠过一只雄鹰。西佩恩抬头看了一眼,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容,他认为那正预示着自己的少主今后的某种命运。
而事实上,西佩恩想错了,他还不知道,因为龙特等人的到来,自己卧薪尝胆,苦心经营二十年的西寒村此刻正要面临一场灭顶之灾!
苍茫的原野之上,离开龙特的司徒宇等人踏上了赶往镜湖镇的路程,却丝毫没有想到龙特和西寒村正要面临巨大的困难。在他们离去的同时,已经有一小股神秘的队伍悄悄接近了西寒村。而一直沉浸在巧遇旧主的喜悦中的西佩恩和脑中思绪纷乱的龙特,自然不可能意识到这一点。
西佩恩满心欢喜地带着龙特来到自己的家里,正准备商讨“大事”的时候,又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两个人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房门就被“咚”的一声撞开了,一个看上去只有不到二十岁的龙族少年连声叫喊着:“村长!”跌跌撞撞地抢了进来,接着因为立足不稳而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西佩恩见村人在少主面前失了面子,不禁感到十分恼怒,厉声喝道:“慌张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少年大口地喘着粗气,显然是在岗哨上发现了什么情况,一路飞奔回来的,他努力地平复着气息,断断续续地道:“村……村长……离村子不……不远的地方……发现……发现了一支队伍……”
西佩恩闻言皱了皱眉头道:“什么?队伍?什么样的队伍?有多少人?”
少年喘息着道:“一眼望去看不到边,大概有上万人吧,他们骑着马,清一色地穿着统一的红衣服!”
在龙族境内,能有上万规模,又穿红色衣服的,除了龙族正规军不用作二想。龙特和西佩恩瞬间就猜到了村子外面来了些多么“麻烦”的客人、
“龙骑兵!”西佩恩和龙特同时失声叫道。
西佩恩皱着眉头涩声道:“正规军怎么会想起来这种地方?没有道理啊……”说句不好听的,西寒村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平常连鬼影子都没有一个,今天竟然一下子就来了上万的龙族正规军,这让身为村长的西佩恩怎么也想不通。
龙特内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目光一紧道:“恐怕来者不善,西佩恩大叔,您看……是不是让村民们躲一下?”龙特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村民们很可能将来都是振兴家族的重要力量,他可不想轻易失去这些助力。
西佩恩想了想,瞬间做出了一个让他自己后悔终生的决定,他摇摇头道:“我看不必,还没搞清楚对方的来意,贸然回避的话反倒容易引起怀疑,我们先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龙特想了想,觉得对方说得不无道理,便也跟着西佩恩走出屋子,向村口行去。
博格家的这一仆一主,一老一少并肩来到了村子口,后面是一路上听说情况跟随而来的几十个壮丁。原野上的光景乍一进入他们的视线几乎就让所有人吃了一惊,就连胆色过人的龙特和见多识广的西佩恩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苍莽的平原上,远方的天地交接之处,一支足有上万人的骑兵部队正呈方形列阵向西寒村快速地移动。放眼望去,清一色的红色军装十分夺目,一字排开的先锋队像决堤的潮水一般席卷而来。也难怪刚刚报信的少年如此慌张,这样一支部队,完全可以轻易踏平西寒村这个弹丸之地。
西佩恩此时才猛然惊觉事情似乎并不像自己想象得那么简单,上万人的龙骑兵部队出现在西北边陲,如果不是冲着自己这个孤村而来还能是干嘛?难道是哪个封疆大吏吃饱了撑的想玩打猎游戏不成?想到这里,西佩恩大手一挥,对着身后的村民们道:“所有村民听令,从现在起全村进入警戒状态,所有壮丁到村子口集结,摆圆阵!”此言一出,村民们立即意识到今天的事情不简单。西佩恩竟然命令他们摆出只有在平时的训练中才会摆的圆阵。所谓圆阵,是一种呈防守态势的阵型,通过缩小防御面积来达到减少伤亡的目的,常用于战斗中的弱势一方。当然,就凭西寒村的这些人,面对万人的龙骑兵部队无论摆什么阵都不够看,民兵的战斗力和正规军永远无法相比,即使他们每天由博格家的名将西佩恩操练也不成。
龙特的手下意识地滑向了剑柄,眼神冷冷地望着正向自己这边飞快地奔来的龙族骑兵部队。虽然心底里已经猜到今天这一次一定是来者不善,但是他的心里仍然还幻想着也许只是巧合而已,毕竟,如果这万人的骑兵队真是冲西寒村而来,那么这个小小的村落必然免不了覆灭的命运,而自己,恐怕也在劫难逃。想到这里,龙特蓦地感觉手上有些湿润,抬手一看,掌心中已经沁满了汗珠。
村民们到底是受过西佩恩的精心操练,虽然还远不及正规军,但是高人一筹的军事素质还是让龙特心中一宽,且微微有些吃惊。不一会儿,一支百余人的队伍已经集结完毕,并且在西佩恩的指挥之下进入了临战状态。
一边是制服统一,威风凛凛的万人龙骑兵;而另一边则是手持不同武器,集结在一处的百十个民兵。这样的景象,再加上西北原野上特有的苍凉,不禁显得有些怪异,甚至可笑。然而当事的双方自然是不会这么想。至少,在西寒村一方,每个人都是面色凝重,盯着不远处驰骋的骑兵,心脏惴惴不安地跳动着。
该来的终究是躲不掉,工夫不大,一匹匹骏马已经载着身着火红色军装的龙族士兵来到西寒村近前。一个看似小头目的军官把手一抬,示意后面的士兵不要再继续前进,一时之间士兵们口中对马发出的呵斥声和战马的嘶鸣声响成一片,像催人紧张的乐曲般敲击着西寒村一方每个人的内心。
只见那个军官勒着战马横向兜了几个来回,目不转睛地盯了龙特一方一会儿,接着再度挥手发出信号,后面的骑兵自动向两旁分开,让出一条足够几个人并排而行的通道。方阵中央处一阵马声骚动,接着,一个身披黑色轻甲的军官策马而出,来到双方阵前。他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火红色瞳仁扫视了一圈对面的村民,目光中微微露出些许诧异。因为没有戴头盔而露出了头发和面貌,银色的中发被原野上阴冷而肃杀的北风吹起,在半空中随风轻摆,煞是好看。纯黑色的战甲和他英俊的面貌形成强烈的反差,带给人一股压抑的气息。仿佛他便是来自地狱深处的死神,大手一挥便可以结果面前的许多生命。
龙特只看了这个军官一眼,心顿时就沉了下去,一丝绝望在胸中缓缓升起。这个人的出现,更坚定了龙特内心的猜想,自己和西寒村,正要面临一场灭顶之灾!
眼前的这个军官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在小酒馆中放过龙特等人一马的龙族军中第一人——银发的莱尔。
面对大批龙族正规部队的到来,西佩恩倒是表现得十分老到,他上前一步深深地行了一个礼道:“尊贵的大人,不知道您屈尊来到我们这个偏远的小村子有何贵干呢?”
马背上的莱尔看了西佩恩一眼道:“本来和你没什么关系的,但是现在你旁边的这个年轻人,我觉得这件事已经和你有关了!”说罢面色肃然地将目光投向了龙特。
龙特心中一动,忖道:这个莱尔说不定已经知道了西寒村人的身份,还有我们的计划。他的情报员遍布全国各地,不然当时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找到我们。照这样看来,今天必然是来者不善。一念至此,龙特在心里暗暗责备自己太过疏忽,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他冷冷地望着莱尔,左手紧紧地攥住了子切的剑柄。
“别来无恙,龙特!”莱尔面平如水,没有流露出丝毫其他的情绪,倒是像个老朋友一般和龙特打起了招呼。
“托你的福。”龙特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莱尔本来舒展的眉头忽地一皱道:“你可知道我今天来干什么?”
龙特道:“就算你不说,多少我也能猜到一些。”
莱尔点点头,似乎很满意龙特的回答:“我现在在想当时放你一马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龙特右手一抬,只听“铮”的一声,阔剑母切出鞘,半空中一道银芒闪过。他倒提着阔剑,扬起下巴道:“这次就是你补救的机会了!”
莱尔面上微微露出诧异的神色,对于龙特的胆魄在心中隐隐生出一丝敬佩。当天自从他得到了龙帝斯奈德的命令后,立即发动了遍布龙族境内的军方情报网,开始寻觅龙特一行人的踪迹,而且很快便有了消息。从一行人在绿野村的奇遇,以及到了西寒村之后的所有情情况莱尔都了如指掌,而西佩恩的身份,自然也没能瞒过精明的莱尔。自己此行,目的就是剿灭有可能使龙族内部产生裂变的这支还在形成中的新生力量。在莱尔的内心中,一切都是其次,只有国家安定才是真正的正义。
望着拔剑出鞘,对自己怒目相向的龙特,莱尔有一丝犹豫,从心底深处讲,他并不愿意杀死眼前这个高傲的年轻人。不知道为什么,从莱尔第一次见到龙特起,就对他有一股莫名的好感,是以不忍心加害于他。这次带着大军来到西寒村,本来是想对龙特好言相劝,让他放弃组建队伍对抗龙族王国这个念头,然后再对西寒村的人实行格杀,没想到龙特这么有骨气,大难临头仍然不惧不退,使得莱尔的内心又一次陷入了激烈地斗争中。爱才之心人皆有之,不到万不得已,莱尔始终不愿意对付龙特。
“你想好了吗?要和西寒村共存亡?”莱尔依然不愿放弃最后的努力。
龙特持剑在手,淡淡地看了一眼西佩恩这个博格家族的宿将,后者对他报以一个有些凄恻的笑容。龙特回过头来,看着莱尔道:“我早就想好了!”
在场的很多骑兵见状似乎都为之动容了,当兵那么多年,如龙特这般有胆识有骨气的人确实不曾多见。
莱尔缓缓地拔出了佩剑,用不含一丝感情的语声对龙特道:“龙特,你真的决定了吗?如果你现在肯离去,并且保证今后……”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龙特的笑声打断了。龙特闻言忽然有些状似疯狂地仰天大笑起来,使得莱尔也不禁停住了口,出神地望着他。
“莱尔,我本来以为你是个明白事理的慧人,想不到今天一见却让我如此失望!身为将领,竟然会说出这样的混账话,难怪我们龙族一直不能打败孱弱的人族了!”龙特止住笑声,冷冷地望着莱尔。莱尔倒是出奇地平静,似乎在等待着龙特的下文。
“如果你打了败仗,处在危难之中,而你的属下却对你不离不弃,那么你忍不忍心放弃他们?”龙特逼人的目光直射莱尔的双眼。
莱尔瞬间猜到了龙特的意思,只好如实回答道:“当然不会了!抛弃下属自己逃命的人是不配做将领的。”
龙特点点头道:“很好。你大概也知道了,西寒村的这些人都是我博格家曾经的旧部以及他们的后裔,在我落魄之时,西佩恩大叔与我相认,要拥戴我组建队伍,重振家族。那么这份对于我博格家的情义,我该怎么报答?”莱尔无言以对,只能默然不语。
龙特顿了顿接着道:“你既然不忍心抛弃自己的下属,我又怎么会丢下我的旧部去逃命?”说到这里,龙特似乎也被自己的情绪感染,胸中顿时生出一股干云的豪气,只待双方撕破脸皮,在这苍凉的原野上来一场日月无光的大战。
西佩恩听到龙特的一席话,显然也十分激动,当即开口道:“少主,有您的这句话,西佩恩和全体博格家旧部,就是死也心甘情愿!”
龙特转过头来,对着西佩恩惨然一笑道:“大叔,对不起了,我一来就给你们带来这么多麻烦,现在还要你们陪着一起死。”
西佩恩豪迈地一笑道:“少主这是什么话,能为博格家尽忠,是我们的荣耀!对不对?”他回转过身,对着身后的百十个村民喊道。有些过于年轻的村民虽然对过去的事情不太了解,但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那些三四十岁的汉子自然是明白一切,当即齐声应道:“是!”百人之声响彻云霄,其豪迈之程度也是振聋发聩。
龙族人向来推崇忠诚与英勇,在这些龙族人民的心中,为家族战死是无上的荣耀,根本没有任何可害怕或犹豫的。一时之间,西寒村数百人散发出的斗志,竟然隐隐有强过龙族正规军的势头。
莱尔望着群情激昂的西寒村民,垂首默然半晌,然后抬起头道:“龙特,我敬佩你的胆色。请受我一礼。”说罢深深地埋首下去,在马背上弓腰行了一礼。
龙特看着莱尔,淡淡地回应道:“多谢!”在此时的他看来,莱尔的行为没有丝毫的矫揉做作,倒更像是血性男儿对于自己对手的一种尊敬和惺惺相惜。
礼罢,莱尔又微微转身,对着西佩恩行了一礼:“西佩恩老将军,二十年前纵横大陆,如今得辅旧主,依然能够尽忠,请受莱尔一礼。”
西佩恩哈哈大笑,举起手中板斧道:“莱尔,博格家罹难的时候你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如今竟然成为了龙族军中第一人,可喜可贺。我西佩恩一介武夫,不会那么多门道,待会儿就让我用狂雷斧法表达对你的尊敬吧!”
莱尔也不答话,又向着西寒村的村民们行了一礼,接着回头对身后的骑兵们喝道:“各位,这就是我们军中常说的义之所在,虽死不辞,你们生为龙族男儿,自当以博格家族的这些战士们为榜样。”他称西寒村的村民为博格家战士,显然是承认了对方的存在,这已经是战场上能够给予对手的最崇高敬意。
“如果人人都能像博格家的这些勇士一般,我们龙族何愁大陆不定?士兵们,你们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莱尔的功力深厚,他发出的喊声自然是全军几乎都可以听见。一时之间,万人齐发的呼啸之声几乎要冲上天际,震得在场的人一阵耳鸣。龙族王****的军威,自然也不容忽视。
“好了,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剩下的就是用行动说话了。”莱尔喃喃自语着,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是对着自己露出了嘲弄的一笑。转头之间,这个龙族军中第一人的脸上完全换了一副神色,刚刚的不忍与哀伤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只有对敌人才会生出的狠厉与无情。他右臂缓缓抬起,剑尖直指龙特和西寒村众,用不带有一丝感情的语声吼道:“士兵们,眼前的这些人是昔日叛逆博格家的旧部,我们此次前来便是为了剿灭他们!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奥!”身后的骑兵们威风凛凛,齐声发出高亢的吼声。西寒村方面也不甘示弱,他们人数虽少,斗志却极为旺盛。明知必死,让然死战不退,这就是龙族人的精神!
“龙神万岁!”这是双方在进行厮杀前最后一次能够被称为语言的声音……于是,在无边的喊杀声中,一场结果几乎是早已注定的战斗瞬间爆发了。
刹那之间,龙骑兵冲锋的声音甚至盖过了原野上呼啸的风声。在莱尔的指挥之下,作为先锋的一千名骑兵齐齐亮出自己的马刀,怪叫着向几乎被他们视为板上鱼肉的西寒村村民们冲去。不过这一次,威风凛凛的龙骑兵显然是低估了西寒村村民的斗志和战力。冲在最前面想要立下头功的两个骑兵刚一到西寒村阵前,就被龙特和西佩恩一人一个,一招就击落下马。西寒村众都是博格家家将的后裔,虽然本身实力并不十分强大,但胜在斗志旺盛,悍不畏死,再加上常年接受西佩恩的严格训练,使得他们比起一般民兵来强了不止一个档次。村民们一见主将得胜,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器呼喊着冲向当先而来的敌人。他们手持镐,镰刀,斧子,甚至是木棒等称得上简陋的武器直接就向马背上的龙族骑兵们招呼过去。由于龙族士兵们的轻敌之心,村民们的这一击倒还颇有些奇兵突袭的味道。猝不及防的龙骑兵纷纷中招,在马背上一个不稳就跌下马来,等待他们的则是一拥而上的村民,只要有骑兵落马,几乎都逃不过被西寒村众乱“刀”砍死的命运。
莱尔见状心中也是一惊,虽然已经得知西寒村民的真实身份,早做了准备,但是乍一交战,对方的强悍仍然让他感到出乎意料。略一沉吟,再抬头望去,己方作为先锋的一千名骑兵已经和西寒村众战在了一处。
整个战局中最为耀眼的自然要数龙特,刚刚得到莫雁北真传不久的他显然已经融汇了一部分“人族剑圣”的剑法理论,一对子母切在手中翻转如飞,寒光闪处,血光迸现,不多时,龙特的身边已经倒下了十几具尸体。从人体中喷溅出的鲜血还带着温度飞上了龙特的脸上和身上,使得扫剑而立的他看上去就像一个地狱中走出的活修罗。
莱尔瞬间就发现了西寒村战意之所在——龙特和西佩恩两个人,如果刚才不是有他们压阵的话,恐怕自己部队的第一轮冲锋就已经击垮了眼中的这群“乌合之众”。其实打心眼里讲,莱尔并不想多做杀戮,只要能够达到让这次针对斯奈德家的“叛乱”无法成形就可以了,所以刚刚的冲锋只是想向西寒村方面示示威,只派出了一千名作为先锋的骑兵而已。不过现在看来,西寒村一方确实是有着以一敌十的勇气和信念。莱尔垂下头想了一下,很快做出了一个决定:既然不能避免双方的伤亡,那索性就尽可能地减少己方的伤亡就是了。想到这里,莱尔右臂再度上扬,手中的长剑直指天空——这是龙族指挥官向士兵发出冲锋号令的前兆。
士兵们一见莱尔的手势,知道主将又要下令,当即蓄势待发,眼看着众多袍泽被这群“乡巴佬”杀的七七八八,这些骑兵们的心中也是老大不爽,只盼莱尔赶快下令全军冲锋,就要催马上前将龙特和西寒村村民踏成齑粉。
莱尔望着混乱的战局,咬了咬牙,高声喝道:“龙骑兵听令!”话音未落,身后的士兵已经齐齐地在马背上挺直了腰身,“呛呛”的拔刀声不绝于耳;手持长枪的冲锋骑兵则整齐划一地挺起了长矛,火红色的瞳仁中闪闪发光。
“全军冲锋!”此刻,形势再也不容得莱尔再做他想,如果将骑兵一队队地派上去作“添油战术”的话,势必会造成更多的伤亡,与其这样,倒不如直接让全军出击,早做了断。
早已跃跃欲试的士兵们一听到主将下令,顿时飞也似的纵马冲向战圈,闪着寒光的长矛和马刀在半空中闪着银芒,纷纷击向英勇作战中的西寒村村民。
刚刚莱尔只派了一千名骑兵,村民们凭着平日的训练和以一当十的气魄还能勉强抵挡,如今万名龙骑兵一起出阵,立时就将战场变成了一片红色的海洋。在原野上抬眼望去,除了黑压压的人群以外全是身着龙族红色军装的身影。大批龙族士兵的加入立刻改变了战局,刚刚僵持的平衡被一下子打破,西寒村的数百村民在龙族的包围圈中就像是数百只误入狼群里待宰的羔羊。
憋着一口气的龙族骑兵们将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在了西寒村众的身上,每一刀劈出去都带着比平日里迅猛数倍的气势。饶是西寒村村民悍勇无比,却再也抵敌不住龙骑兵的猛扑。人数上的绝对劣势和训练水平的天壤之别使得西寒村众面对大批敌人的冲击几乎失去了抵抗的能力。转眼之间,势均力敌的战斗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龙族士兵们狞笑着挥舞起马刀,肆无忌惮地砍在好似靶子一般的西寒村民身上。一时之间,西寒村方面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与混乱之中,所有人的心中都笼罩上一层绝望的阴影。
在这种极端不利的情况下,唯有实力超群的龙特和西佩恩才能勉强自保。他们二人为了保护自己的背后不被偷袭,只得背靠背站在一起,用出浑身解数才得以抵挡龙骑兵们如潮水一般汹涌且一波接一波不断的进攻。
龙特奋起神威,手中阔剑一挥砍死一名不慎落马的龙族士兵,喘着粗气道:“大叔,对不住你了,想不到我竟然为西寒村带来了这灭顶之灾!”
西佩恩挥舞着战斧接连隔开几个龙族士兵的攻击,花白的长须被风吹起在空中,沾着点点血迹。他哈哈大笑道:“少主说这些干什么,老奴能够再见少主已经是龙神有眼,此生可谓再无所求,今天既然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至多一死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想我西佩恩征战半生,最后能够死在主人身边,倒也是无上的荣耀与安慰!只可惜杀不了斯奈德这个老贼了!”说罢挥起战斧,仰天狂笑起来。逼人的气势使得占有绝对优势的龙族士兵们心中也不禁为之一寒。
龙特一听西佩恩的豪言壮语,胸中顿时也被激得生出一股豪迈的气概。再看西佩恩时,须发花白的老将伫立在风中,一边纵声长啸,一边不断地挥舞着战斧,将敌人从马上打下来,接着又一招结果其性命,龙骑兵们见他悍勇,纷纷心生忌惮,不敢轻易近前。西佩恩摸了一把脸上的血污,长柄战斧拄在地上,高声吼道:“短命的崽子们,不怕死的就再来!”说罢横斧当胸,威风之大宛如绝世战神。
龙特只感到胸中一阵气血上涌,在西佩恩的激励之下,斗志更如烈火一般熊熊燃烧起来,心中暗叹家族宿将果然名不虚传,虽然处在必死的绝境之中,神威仍然丝毫不减。见到自己这方敌人逼得紧了,龙特长啸一声,火红色的能量波动开始在他的身体周围积聚成形,显然是要动真格的,决心和莱尔的部队拼个鱼死网破。此时,西寒村众已经死得死,伤得伤,几乎没有什么有效的战力了,龙特再无伤到自己人的顾忌,直接挥起右臂,向着龙族士兵最密集的地方发出一道剑气。巨大的能量爆炸声响彻灰色的苍穹,刚刚还得意洋洋的龙骑兵们顿时被炸得人仰马翻,正处在龙特剑气攻击面内的士兵运气更是不好,被强大的能量爆破轰得四分五裂。
这一击的威力之大不但将莱尔惊得目瞪口呆,就连龙特自己心中也是一动,他没想到自己经过莫雁北一个多月的指导,进步竟然如此之快。龙特见自己一击得手,心中升起一丝得意,当下想也不想,挥起阔剑再次发出一道剑气,这一波剑气的威力更胜刚才,更多的精锐龙骑兵死在了龙特一个人的手上。
莱尔见状心里大感不妙,为了防止人员密集造成的大规模伤亡,他值得双手上扬,接着猛地分别向左右两方垂下,示意骑兵们散开阵型,以免再遭到龙特的大威力群攻。离莱尔比较近的士兵们看到莱尔的指挥手势,顿时明白了主将的意思,当即一勒缰绳,围着偌大的包围圈绕行着喝道:“主将有令,阵型散开!主将幽灵,阵型散开!”这便是龙族精锐部队勤加练习的结果,虽然士兵们在训练中都要学习一些将领们指挥用的手语,但弊端就是在混乱的战斗中难以清晰明了地看到,而机灵的士兵们的奔走呼喊则比较有效的解决了这个问题。刚刚还紧密地围在一起的士兵们一听到同僚们的呼喊声,立时向主将的方向望去,发现莱尔确实做出了散开的手势,当即掉转马头,齐齐散开阵型,使得龙特的剑气群伤攻击难以取得很好的效果。这一变化气得龙特捶胸顿足,却没有丝毫办法。
虽然散开阵型有效地避免了士兵们的大规模伤亡,但是龙族骑兵只擅冲锋,不习射术却也是尽人皆知的事情,一时之间龙族的骑兵不敢冲击,战局再度陷入了僵持之中。可叹龙特和西佩恩仅凭两个人的能力竟然死死地拖住了近万人的骑兵部队,这一幕若是被龙族的高层知道真不知道又要作何感想了。
莱尔却没时间顾及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他几乎是面带悲悯地望着在万人的包围圈中犹作困兽之斗的龙特和西佩恩。和龙特的一万骑兵比起来,这两个人简直太渺小了,渺小到几乎不值得一提。但是在莱尔的眼里,在他的心中,龙特和西佩恩的身形却显得异常高大。明知身陷绝境,求生已无望,仍然不肯放下最后一丝尊严与荣耀,拼死抵抗。这是何等的胆识和气魄,“英雄”二字,他们确实受之无愧。如果龙族战士人人能像这两个人一样,也不会几百年都无法击败人族一统大陆了。
莱尔长长地叹了口气,喃喃地道:“想不到博格家的战士竟然英勇至斯,以二人之力力敌万人,这是一个怎样强大的家族啊!无怪他们被称为战龙了。陛下,当年您做的决定,真的是对的么?难道直到现在,您竟没有丝毫的悔意,非要将他们置之于死地而后快吗?”有生以来,莱尔第一次对自己尽忠半生的龙族皇室斯奈德家生出了一丝怀疑。
由于龙族骑兵迅速地散开了阵型,龙特用来进行大面积杀伤的剑气攻击顿时减色不少,多数时候都是一个剑气射出去,骑兵们早已策马避开,偶尔命中,伤到的也只有有限的几个敌人,刚刚威风八面的群伤自然是一去不返。
不过阵型的散开也给龙骑兵们的攻击带来了不便,过远的距离使得他们手中的马刀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也无法再对龙特和西佩恩二人实行合围。
莱尔见状心中大急,上万人的骑兵被两个人拖住久攻不下,这叫什么事情?低头略一沉思,当即对着离自己最近的骑兵们道:“让开一条路!”骑兵们听到主将有令,纷纷掉转马头向两侧闪去,莱尔双腿用力一夹马腹,抖擞精神向前冲去,从骑兵们让开的空隙中,他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背靠背站在一起的龙特和西佩恩二人。
龙特余光瞥见一骑向自己所处的位置飞奔而来,不自觉地转头看了一眼,发现对方竟是莱尔以后也是大吃一惊,想不到对方带领着万人部队还会亲自出马。龙特自忖莱尔一动手,自己这方必然会更加被动,故而微微侧身,双手紧握子母切暗中蓄力,希望能在莱尔马到的时候出其不意予之致命一击,主要能够击退主将,其余的骑兵肯定会自乱阵脚,也就不足为虑了。想到这里,龙特目光闪动,火红的眸子紧盯着莱尔,隐现杀意。
莱尔久经战阵,无论是在千军万马的疆场上还是生死相拼的单挑中,都是一等的好手,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龙特打的什么主意?莱尔心知龙特最善于靠迅捷的速度和凶狠的攻击出奇制胜,自己绝对不能落入对方喜欢的打法中。故而策马奔驰了一段以后立即放慢速度,直至胯下骏马站稳。这时,莱尔和龙特之间的距离只有几十步了。莱尔选择这个距离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有着非常的深意。通过莱尔的观察,这一次再见龙特,他已经实力大增,比起当初小酒馆一战的时候可不是强出了一星半点,自己如果太过接近的话很容易被对方一个突进就攻击到,而现在这个距离则是莱尔仔细考虑以后判断出的安全距离,看上去龙特只有奋力前冲便可一剑刺到莱尔,然而实际上凭龙特当下的实力,如果硬要冲过来的话那么即使能够到达莱尔面前,这一击的气势也几乎接近强弩之末,肯定无法对莱尔造成有效的伤害。所以,当莱尔笑吟吟地站在那里盯着龙特的时候,龙特禁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狡猾的臭狐狸!”
龙特忌惮着这几十步的距离,不敢贸然前冲,轻易放弃同伴的背后在战场上可是大忌,如果自己一击不成,背后失去了保护的西佩恩势必将受到对方的暗算,那时候就非常划不来了。莱尔自是看穿了龙特的心意,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气得龙特七窍生烟,双目中几乎着起火来。
莱尔自然不是来和龙特玩猫捉耗子的,他一见龙特已经陷入焦躁之中,顿时开口下令道:“龙骑兵听令,再度合围进攻!敢有后退者死!”说罢高举起手中的剑,猛地向前一指。龙族的士兵们听到主将的号令,纷纷纵马向前,挥舞起马刀,一圈又一圈地围着龙特和西佩恩砍杀起来。
龙特一见对方再次变化成紧密地阵型,心中暗喜,看准敌人进攻的空当,右臂一挥便发出一道剑气,直射骑兵最为密集的部分。莱尔见龙特果然中计,目光一凛,口中暴喝一声,同样挥剑发出一道剑气,向着龙特发出的剑气激射而去。龙特的剑气还未及攻击到龙族士兵,便在半空中遭到了莱尔剑气的拦截,红蓝两色的能量波动碰撞在一处,显得煞是好看。由于两股剑气的能量相若,因此大半互相抵消,剩下的小幅度能量爆破已经不足以伤到任何人。
龙特见状自是目瞪口呆,莱尔却是志得意满,看着龙特挑衅般地微微一笑。
自己的攻击遭遇挫折,龙特心中自然是大不服气,眨眼之间手臂接连挥动发出数道剑气,向着几个不同的方向飞射而去。莱尔不敢怠慢,凝神静气,也接连发出几道剑气,分别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