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颜怔了怔,又看了看她,忽然之间,脑中好似有什么掠过,可是却并未捕捉到。
闻香忽而就凝眸看向那师太,惊疑道:“你是……”
欢颜回过头来,见闻香满脸惊疑之色,显然是不确定,她不由得道:“闻香,你认识师太?”
那师太闻言,也抬起头来,淡淡朝闻香看去。
那一瞬间,闻香恍若浑身被电流击中,定在那里,震惊得睁大了眼。
“欢颜,是你在那里吗?”突然一道声音插入,打断了众人思绪,欢颜回过头去,正见了不远处,秦非墨身后跟了几个人,缓步而来。
瞧见欢颜,他的步子迈得更大了些,直接步至她的面前捉住她的双手将她整个人都往怀中按去:“天这么冷,怎么一大清早的,自己跑出来了。”
欢颜适才冰冷的手,顷刻便被他捂得暖意融融,心上也如同被他捂着了一般,浅笑道:“在客房闷得慌,便想出来走一走,没想到,有意料不到的收获呢!”
她一转头,正要将刚刚那师太介绍给秦非墨认识的时候,却忽然发现不见了踪影,再往前看去,才看到,她竟早已走开。
欢颜怔了下,旋即只好一笑置之。
这时,她不经意看向一侧的闻香道:“瞧你刚刚的神情,你是不是认识她?”
闻香醒过神来,下意识看了秦非墨一眼,有些不敢作答。
秦非墨看到她那一眼中,饱含小心翼翼,挑了挑眉道:“是谁?”
闻香又看了欢颜一眼,这才低下头去道:“奴婢说了,皇上可千万不要生气,刚刚那师太,如果奴婢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前皇后,温歌吟。”
“温歌吟?”欢颜一惊,下意识再朝那师太的背影看去,却发觉早已不见了踪影。
秦非墨眉头一拧,当即便看向身后的张礼道:“当日朕不是吩咐,这温歌吟永世不得入京么?”
“这……”张礼有些汗颜,这件事情,他的确是不知情的,急忙道,“奴婢稍后定查探清楚。”
秦非墨这才没说什么,又好好看了欢颜一遍,握着她的手便将她往外拉去道:“这温歌吟,你还是少碰些为好,以后这梅林,你也不要来了,朕多派几个人守着你,随时跟着,保护你的安全。”
欢颜没有辩驳,却下意识回头看去,梅林之中,一片宁静,只余了刚刚那师太手里的小锄还落在那里,残花落了一地。
封后大典冗长又枯燥。
从护国寺祭奠回来,宫中又是好一番繁文缛节,那重重的头冠,压得她脖子都要断了,宫装亦是繁琐,不过,这一切唯一让她欣慰的事,当与秦非墨携手走向祭奠大台,接受文武百官跪拜,那场面恢弘的同时,又让人觉得无比幸福。
她终于能够牵着他的手,面对文武百官,面对天下人,成为他真正意义上的妻子,并且,一辈子的妻子!
谢姐姐,如果你看到这样一幕,也会为我祝福吧?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封后大典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这一切,伴随着欢颜的晕倒,而彻底结束。
那一身厚厚的凤袍凤冠,可是累惨了秦非墨。
从封后大殿的场地道凤羽宫,足有小半个时辰的路程,秦非墨竟那样抱着她,一路奔了回去,好在,检查出来的结果是虚惊一场,欢颜晕倒并不是别的原因,而是她又怀上了孩子,之所以晕倒,不过是因为封后大典太过冗长,她身子受不住。
虚惊过后,宫中又开始忙活了起来,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她许欢颜不但是一国之后,还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丁点的磕着碰着都要不得,甚至少一根汗毛都不行,尤其是她孕吐反应厉害,秦非墨便想着法子的给她找好吃的东西。
那些朝臣但凡有想加官进爵的,不是讨好皇上,而是讨好这位皇后,只要是有能让皇后欣喜下咽的东西,加官进爵,这是必然。
这听上去虽然看似荒唐,但的的确确是实情。
十月怀胎,好像怀孕的不是皇后一人,是整个后宫。
然而,在如此多人的悉心照料下,临近生产之时,御医突然又道出欢颜胎位不正,这一下子,吓坏了秦非墨,逼得他马不停蹄的,竟又跑了一趟楚国皇宫。
对于他这个厚脸皮的,秦非离着实讨厌得很。
上一次,把自己妻子借给他,已经是他能忍受的最大极限了,却没想到,他居然是借上瘾了,借了一次不说,又来第二次,次次都是妻子怀孕大事,那是不是意味着说,一旦他生个十胎八胎的,他是不是就要让自己妻子来回跑上个十、八次?
尤其是楚国离北宇,光是路上来回的功夫就得耽搁一月,若是再在那边待上一月,最起码,就是他有两个月见不到自己的妻子,更重要的是,他有两个月不能性福。
这样的事情,身为一个男人,身为一个没有三妻四妾,只有一妻的男人来说,他怎么能忍受?
这个秦非墨,理由那么冠冕堂皇,他是有三宫六院的人,一个有三宫六院的人来跟他一个只有一个妻子的人谈性福,气得人就差吐血了!
“要锦言救她不是不可以,除非你让人将你皇后送来,否则,免谈。”
两个男人在棋盘上对棋,闻言,秦非墨脸色顿时黑了,一脸倨傲:“她现在怀有身孕,行动不便。”
秦非离嗤笑一声看他:“你女人行动不便,就要我女人操劳,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买卖?”
“那你要怎么样?”
秦非离看了看他,忽而便道:“要不然,我们打一架,不准用武功,只能使用蛮力,谁赢了听谁的,如何?”
秦非墨冷眼看着他:“打就打,朕还怕你不成。”
两个帝王居然就用了这样最原始的方式,在摄龙宫大打出手了起来。
双方都解了龙袍,秦非离向来温润如玉的脸上出现一丝狠厉,秦非墨倒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不过,细看便能发现那眸中藏着必胜的野心。
一如之前的约定,双方没有用过任何武功在里面,全凭了蛮力。
秦非离一想起来,他都有自己的女人了,还三番两次来纠缠自己的妻子,憋一肚子火,出手丝毫不含糊。
秦非墨想着自己昔日做了那么多努力,竟然依旧得不来锦言的心,是他的手下败将,心里亦是窝火得很,便想着,一定要将他打趴下,才能一雪前耻。
两个人在殿内打得不可开交,双方都损失惨重,因为事先吩咐过,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所以宫人们只能在外面干着急,最终还是有人大着胆子去把锦言请了来。
殿门被从里面拴住,欢颜直接命人踹开,寝殿内的两人双双挂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是累得不行。锦言本来是要上前去大发雷霆的,可是看见两人脸上的伤,锦言一个没忍住,差点笑了出来,好在她到底是定力好,只是瞪着两人道:“你们可都是一国之君,怎么做起事来,这么不靠谱?这被打成这样,还怎么见人?”
两个男人见了他不自觉都有些心虚,锦言又是气又是好笑,索性便拿了两面铜镜过来,往两人身上一放道:“自己看看。”
两个男人有些迟疑的拿起镜子,当看到镜中让人尴尬无比的熊猫眼,鼻青脸肿,都朝对方投去怨毒的一眼:说好了不打脸,居然两个人报复心都那么厉害,纷纷选择了打脸。
秦非离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拉着锦言的手:“锦言,你别生气,这些都是意外。”
“意外?”锦言瞪秦非离一眼,双手叉腰看着他道,“好啊,的确是意外,不过皇上一向勤政爱民,从无缺席早朝,明日早朝,你就等着,怎么看文武百官笑话你吧!”
说罢,她就气冲冲走了出去,秦非离这才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秦非墨倒是在一旁悠闲至极,秦非离冷眼看了他一眼,旋即举步朝里头,将自己脱下来的外袍,一一穿在身上,看着秦非墨道:“你自便吧,反正你是不受欢迎的人,我可没准备你的住处,你自己看着办。”
他穿好衣服便往外走,秦非墨看着他离开的身影,不用想也知道他干嘛去,心头分明是掠过一丝好笑之色,可是旋即,他又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欢颜,唇上一勾,又仰面倒了下去,不过这一回,却是枕着脑袋,俨然就把地面当成床了。
秦非墨到底是请动了锦言,不过这一回,秦非离并没有让她一个人去,反倒自己交代了一番,同锦言一起到达了北宇。
这个地方,自是无比熟悉。
秦非墨与秦非离,本就是兄弟,虽然两人从前有深仇大恨,但那大多都是上一代遗留下来的,如今北宇与楚国早已休战,再加上秦非墨上一次便只身去过楚国,这一回,不止再次只身前往,二人还大干了一架。
虽然说,那场比试,没有分出上下,但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试,反倒让兄弟两个的心近了一些,尤其是有锦言这个不分国籍的大夫在中间缓解气氛,所以两人反倒有了一丝真情在里头。
尤其二人彼此互相欣赏,又是一样的血脉,同样是人中龙凤的角色,只要两国交好,两人倒是颇有一丝惺惺相惜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