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我惊诧地看着瀚儿,震惊不已,小小的孩子头脑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竟问出这样的话来?
但见他渴求的眼神,瞬间便解了瀚儿的心理,他自小谨慎行事,不肯与人亲近,生怕被人算计,虽然聪明伶俐,但内心却是孤独的,是怕被抛弃的,所以他才会这样问吧!
我搂紧他坚定地说:“没有,在娘的心里没有人比瀚儿更重要了!”
瀚儿高兴得抓着我的衣襟,雀跃不已,又听了讲了几个故事,靠在我的怀里,嘴角犹带着笑意,沉沉的睡去。
我搂着瀚儿,除了外衣和他睡在一处,觉得只有抱着这小小的身体才觉得不是那么凄凉和寒冷一般。
第二日恰是休息的日子,瀚儿不用上课,我命他多睡一会,瀚儿却已经习惯早起,不得已,只得给他穿了衣被他强拉着出来,说是锻炼身体,强身健骨。
我不愿瀚儿太过凶悍,因此只作作样子,并不将自已学的武功传给他,偏偏此时有一个苍蝇嗡嗡的在耳边叫个不停,一时烦了,随手甩出一枚银针,稳稳的钉住苍蝇,这才继续伸展身体。
不料瀚儿早瞪圆了眼,看得又惊又喜,硬要赖着看我用银针钉东西。
被他缠不过,只得让他掷花朵儿我来钉,两人玩了一会,瀚儿便嚷着饿了,为了补昨日的亏欠,我特意做了几道拿手的菜来给他吃。
瀚儿推我去洗手,说要自己一个人吃饭,我笑了笑,不知道这小家伙又在玩什么花样,只得抽身离去。
再回来时,发现饭菜均动了不少,不由得疑道:“瀚儿这全是你吃的?”
瀚儿拍拍肚子得意地说:“是啊,娘做得菜好吃,瀚儿自然吃得多!”
我虽觉得奇怪,但也十分开心,因此也不在意。
傍晚时分,衿却突然来到,我微微有些慌乱,无声的请他坐下,自己挑了一套紫砂成套的小功夫茶杯,特意从书上看了新的泡茶法,因知道他喜喝大红袍,便特特的寻了来,替他泡茶。
瀚儿挤眉弄眼一阵,笑着跑出去自玩。
衿脸色没昨晚那么阴晴不定了,这次是真正的平静无波,似乎还带了一丝的暧意,让我不禁放松了心情,一心一意的摆好茶杯,烫了茶叶,将第一遍的水倒掉,冲洗了杯子,高举着茶壶,倾成一条银线,缓将色泽明亮的茶水注入细瓷杯中。
衿一挥手,小李子无声的退下,他接过茶并不放手,只是握着我的手指不动,我有些燥了,要用力,又怕茶叶溅出,只得无奈的任他握着。
“没想到你也有如此的雅致性情!”衿开口笑呤呤地说道。
我看着他俊颜上如春风一般展开笑颜,一颗心放了下来,他接了我的茶就等于接受了我的道歉!
我抽出手低头道:“你为我做的那么事,我自然是感激的,泡杯茶么,不值什么的!”
衿挑眉:“那你做得那么精致的菜算什么?”
我愕然的抬头,茫然不解其意,忽然想到瀚儿的古怪,方解其意,辩不得说不得,只得虚承了这份情,只怕瀚儿亦将我昨晚说得话告诉了衿,不然他怎么可能亲自来芙蓉殿,怎么可能面霁如水?
罢,只这样解了两人间的误会也算好事,不然跟他相处还真的很难,只是瀚儿这鬼头以后断断要留心,一不小心就被他卖了!
“朕还想吃你做的菜!”衿喝完茶心情大好,微笑着说道。
我巴不得逃离这里,忙道:“既如此,你先做着,我去做就行了!”
刚跨出一步,他扬声道:“哎!”
我住了脚,也不回头,听他有何话说,良久衿才笑道:“不要是宫里的菜,总是鲍鱼燕翅的,吃得特腻歪了,只挑清淡的菜式做些就好!”
我进了厨房,命她们将新鲜的蒿芽还有去衣的花生米取来些,用热水过了,只调上油盐,另放了一碟芥沫,又将青青的瓜去皮放上盐浸的梅子,另炒了几个小菜,用白玉花玉作点缀,熬制了紫薏米粥,亲自端了进来。
还末进门,衿便叫道:“好香!”
他看到菜色颜色鲜亮,又是极开胃的,也不得人挟菜,自己吃了起来,吃了两口看到我才说:“怎么不吃?”
我从末和他一起吃过饭,忙说:“我不饿的!”
他停了筷子,对李福道:“另取一双筷来!”
他只是看着我,大有我不吃就一直看下去的固执,我知道衿的性情极固执的,虽然当了皇帝后收敛了暴躁的脾气,仍旧是没人敢违命的,只得拿起筷子不自然的挟菜。
偏偏那花玉极滑的,挟了几次都没成功,正暗自悔自己在他面前出丑时,忽然眼前一晃,碗里多了花生和青菜:“吃吧!”
我登时脸红了起来,端起碗极力的埋下头,默默的吃着。
“你变了很多!”衿感叹道。
我微怔心道你不是变了很多!
好容易吃完这艰难的一餐,小李子命人撤了饭菜,另换上果品茶水,我站起身要出去,不料忽然门被关闭,只听咯噔一声被人从外面上了锁,我不由紧张起来。
衿也站起身微皱着眉道:“怎么回事?”
只听外面传来瀚儿咯咯的笑声,脆声道:“父皇和娘好好聊聊,再不许生气了,瀚儿走啦!”说完笑着命所有的人退下。
我和衿面面相觑,竟不知瀚儿如此狡猾,一时又气又笑,只得又坐了下来。
衿拿眼看着我,终于问道:“你和他,以后不会来往了吗?”
我扭过脸闷闷地说:“又与你何干?”
衿走过来与我坐在一起轻笑道:“我很高兴!”
我不禁躁了,忙躲到一边坐在榻上,远远的离着他。
衿又是一笑,也追了过来,用力的臂膀突然揽了我的肩道:“静婉,你放下了过去,难道还要与我执气吗?”
我鼻子微酸,忽然生出了万分委屈,一时情急,脱口道:“若不是你害得……我怎么会吃这么苦?”
衿听我声音有异,搬了我的头过来,替我拭了泪水柔声道:“年少的事,实是情非得已,惟恐被别人抢了你去,你知道的,那么多人喜欢你,我又不是太子,自然要先下手为强了,如果你还生气就照样还给我罢了,我必不生气的!”
我又气又恨:“无耻!”
他郑重地说:“岳阳的事,乃是两兵相交,战场上刀枪无眼,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况且我并不知道他是你……”
这件事想来并不光彩,况且岳阳自小并末抚养过我,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我截住话道:“别说了!”
衿面对着我,黝黑的眸中似是一潭深水,漫出层层柔意来,有一瞬间,我竟有片刻的眩晕,几乎要沉醉其中了!
“你娘的死因我已查明,只待有机会就处死元凶,瀚儿也大了,你怎么忍心伤他的心?”衿每说一句,我恨他的心便减了一份,摇头道:“别说了,别说了……”
衿强迫我对着他,失了冷静,激动地说:“静婉,这些年来,我很想你,知你当时在夏国受伤,急得三日末曾合眼,命人快马送上雪莲,想不到至今你还留着这个盒子!”衿看着那冷玉盒微微感慨道:“既如此,就代表你我早已没了间隙,怎么不能顺从自己的心,何苦要委屈自己,让我难受,让瀚儿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