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让我出去打听的事,我都已经打听出来了!”清晨,昏昏沉沉,半梦半醒之间,阿秀走了进来,来到我的身边。
“外面是什么情况,那些狼野的老弱妇孺,完颜浩他们到底要将他们如何处置?”见她回来,霍地,我从椅子上站起了身。
“楚律雄的首级被统帅完颜浩命人割下来了,就挂在谷里联军的旗杆上,致于那些被俘虏的狼野人,完颜浩主张全部杀掉,太子和戎国国君都不同意,所以现在这件事,还无法知道结果。
“什么,完颜浩将他的首级挂在谷里联军的旗杆上,他还要杀掉所有被俘的狼野老幼和女人!他怎么会这麽狠毒,他简直就是另一个楚律雄!”激动不已的说着,不经意间他的名字就从我的嘴里又蹦了出来,立刻心里又是一股锥心刺骨的痛。
“是啊,楚律雄已经死了,还有那么多狼野人也都被我们杀了,我们的仇,说起来,该报的都报了,为甚麽还要再去为难那些老弱孩童。
“不行,我要去找完颜浩,我决不允许他也这麽残暴冷血,滥杀无辜!”喉咙里忽然涌上来一股血腥,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后,我转身就出了东昭的营帐,向远处的联军统帅完颜浩的大帐走去。
“公主殿下,您是不是来这里想找统帅?他现在不在帐里,他和两位副统帅刚进神山峡谷去了!”帐门口,一个蒙国的士兵见我急匆匆而来,于是就恭恭敬敬地问道。
“他进谷了!”心蓦地一沉,“赶快给我备两匹马,要快!”冲着这个士兵大声吩咐了一声,我咬紧了自己的嘴唇……
“驾!”兵緘之后的萧瑟草场上,我和阿秀两匹骏马在急切的纵马狂奔。
当我们赶到狼野营地时,我正好看见了近万狼野老弱妇幼被手执钢刀,杀气腾腾的联军士兵们包围在中间,老人们大都沉默不语,女人在伤心啜泣,孩子们则被这样的阵势惊吓的哇哇大哭,战败后的狼野,一片悲凉凄楚。
“杀,全部杀掉,一个也不留!”站在西风吹过的河岸,完颜浩举起了他手里的长剑,他的旁边,罗措和慕容启都沉着很年轻的脸。
“住手,你住手,你不能这麽做!”急忙的跳下马,猛闯过的严阵以待的士兵的手,我冲到了被包围的狼野人中间,面对着完颜浩伸出了胳膊,护住了后面的一片。
“你,你怎么来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你懂吗?”皱着眉,完颜浩看见我,脸显得十分阴沉。
“我不懂,我也不想懂!我只知道他们都是无辜的,又是可怜的、无力反抗的老弱妇幼,杀害他们,天理难容!”左右看了看在我后面抖抖索索的人们,我心里更加难过,他们落到今天这步的境地,一切都是因为我。
“可是如果我说他们非杀不可呢?”手提着长剑,从纷纷闪向两边闪开的士卒之间,完颜浩走到了我的面前,一双眼睛紧盯着我,阴毒而坚定。
“那除非你先杀了我,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也回以他无可比拟的决心和坚定,我昂着头,毫不退缩的迎着他的目光。
“我看还是算了吧,公主说的也很对,如今楚律雄以死,剩下的都是一些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对他们下手,这实在也过于凶残,也违背人之情性。”这时,罗措也走了过来。
“我们征伐楚律雄,就是因为他残暴不仁,屠杀无辜,欠了我们很多的血债,如今,如果我们也要将狼野普通的百姓,赶尽杀绝,屠杀殆尽,那我们岂不是和他一样了吗,统帅的决定,我也很不赞同。”随着罗措,弟弟慕容启也很坚定的道。
“看来你们都主张养虎为患!”眼睛里闪着几分羞恼,完颜浩的目光扫视了一下他旁边的罗措和弟弟,然后又扫过我和我身后的人们。
“好吧,既然你们都是一样的意见,那我就后退一步。走,回去,我们撤军!”挥了挥手,完颜浩向联军下了撤退的命令。
见他终于带着大部队离开了,我转过身,面对着一片被吓得瑟瑟发抖的人们,双目含泪,“好了,现在没事了,大家都赶快回去吧,我慕容宛对不住大家了”深深的弯下腰。
“宛儿!”人群里,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目光越过重重人影,我忽然看见了仁妈,她正在从远处往这边急切地挤来。
“仁妈!”看见她,我也激动的叫了起来。
“没想到今天我们这些人还能活下来,这在草原上可真是奇迹,宛儿,多亏有你!”挤过来,没有一句怨言,浑浊的老眼里闪着泪光,仁妈过来,紧紧抱住了我。
“对不起,是我害你们到今天这个地步的,我对不你们了!”愧疚的掉着眼泪,我道。
“别,快别这麽说,是他们那些人总有很大的贪心,野心,所以才今天你杀我,明天我杀你,杀来杀去,没个止境,害得我们这些老百姓,也整天不得安宁,真希望,这一切从今往后不再发生!”和我一起掉着眼泪,仁妈道。
“我想以后应该不会了!”抱着仁妈的肩,我哽咽道。
“但愿如此,但愿天下所有的人都远离杀伐和战乱!”苍苍的白发在风里胡乱的飞舞着,沟壑纵横的脸充满了悲戚和哀伤,仁妈对着我道。仁妈是我受伤假装失忆之后,一直暗地里对我关怀备至的人,她生性淳朴温良,对我犹如无私的草原。
“九姐,我们也该走了!”在一边等待了我良久,看着我和仁妈话完别,弟弟慕容启在马上催促起我来。
依依不舍的松开了仁妈的手,心里却依旧是难言的悲怆。
“保重,仁妈,保重,大家!”上了马,我向所有人挥手道别。当我离开河岸,开始往回走时,远望狼野的营帐,这时,我就看见了高挂在半空中的楚律雄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