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尝离别的滋味

第二天，莎拉和库尔上尉坐上马车，到珍妮女子模范学校去。艾美宝宝也穿着粉红色的衣服，坐在莎拉的膝盖上。

当马车快到学校大门的时候，莎拉看见那些四四方方用红砖砌成的校舍，心里就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忧郁和厌恶的感觉。这也许就是一种预感吧！

一会儿，大门打开了，一个板着脸孔、表情冷淡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她的面貌，使人联想到那单调刻板的校舍。

“我就是本校校长珍妮，请多多指教。”

珍妮校长向库尔上尉作自我介绍时，她那严肃的脸上勉强装出一副笑容来。

莎拉一看见珍妮校长，就觉得她那双冷酷的大眼睛，很像金鱼的眼睛。

库尔上尉庄重地向校长还礼说：“我是莱福·库尔。这次承蒙校长热情关照，实在很感谢。这就是小女莎拉。莎拉，赶快向校长敬礼啊！今后，还要请校长多多关照，多多栽培呢！”

莎拉立刻含着微笑，向珍妮校长敬了个礼，就像往日在印度的家中时，对待父亲的客人那样。

珍妮校长用夸张的口吻，对莎拉赞美道：“这个女孩真聪明，真可爱啊！我能够教导这样一个好孩子，实在是太荣幸了。”

她每次接待新生的父母时，总要说一些这样的客套话。不过，她今天说的这些话，似乎特别有力。

库尔上尉是个大富翁，又愿意为女儿的教育投下大量的金钱，这就使特别喜欢有钱人家，而且虚荣心极强的珍妮校长，觉得非常的得意。

一会儿，珍妮校长就把他们父女俩请到会客室。

珍妮校长继续赞美莎拉：“像这样聪明的孩子，一定会很用功读书的！”

库尔上尉笑着说：“校长，这孩子很奇怪，她太喜欢看书了。她在家里，一天到晚总是和书本分不开。我认为她并不是在读书，而是在跟书拼命哩！她一见到书，就好像是小老虎见到了猎物，几乎要把书本吃掉哩！”

珍妮校长的脸上现出十分夸张的表情，她笑着说：“咯、咯、咯……原来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莎拉心里在想：我没有看过鱼笑，如果金鱼真的会笑，也许就是这个样子吧？

“因此，我想拜托校长，除了教她读书之外，还希望您指导她多多玩耍。请您替她买一辆小马车和一匹小马，星期天，就带她去郊游，或吃吃野餐吧！她太用功了，我很担心她会因此而弄坏了身体！”

“好的，一切都会遵从您的意思。孩子的健康，我一定加倍注意。”

“谢谢您，请多多关照。如果这孩子想要什么东西，您就给她买吧！花多少钱都没关系。”

“好的。”

“她从小就失去了母亲，实在是个可怜的孩子。请您把她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多多照顾她，我一定会好好地答谢您。”

库尔上尉就这样把莎拉托付给了珍妮校长。

“当然，当然。我会尽我的力量，照顾好这个孩子，请您放心吧！”

珍妮校长说完，就把他们父女俩请到楼上的特别房间去。

她昨天已经花了一整天的时间，亲自督导她的妹妹艾米亚和两个女佣，把那个特别房间装饰得非常漂亮。

这时，珍妮校长笑容满面，得意地说：“这就是莎拉小姐的房间。所有的行李都送到这里来了，请您查点一下吧！那个法国女佣，也许今天就会到来，一切都办好了。”

“好的，谢谢您。”

“那么，就请你们父女俩慢慢地谈吧！”

珍妮校长满脸堆笑地走出了房间。

莎拉和库尔上尉，并肩坐在窗下的长椅子上。他们两人都默默无语。

最难过的别离时刻已经来到了。

莎拉的内心非常痛苦，但她却尽力忍耐，不使眼泪流出来。然而，她渐渐地觉得地毯上的花纹有些模糊了。

“爸爸……”

她轻轻地叫着，仰起头来看着父亲。

“莎拉……”

库尔上尉突然把她抱在膝上。

莎拉含着泪水的眼睛，凝视着爸爸的面容，仿佛要深深地刻印在脑海中。

“莎拉，你想记住爸爸的面貌吗？”库尔上尉淡淡地笑着说。

“不是，爸爸的模样儿早已印进我的脑海里，无论在什么时候，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莎拉！”

库尔上尉把她紧紧抱在怀中，亲吻着她的头发。

过了片刻，他松了松手，吻着她的额头说：“莎拉……爸爸就要走了。你要自己保重身体啊！你要听从老师的教导，与朋友们和睦相处。你是个好孩子，一定会听我的话。”

“是的，我知道了。请您也保重身体，千万不能生病啊！我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在您身边照顾您了。”

“谢谢，莎拉。我们两人都要保重身体，不要生病，耐心等待着再见面的日子到来。莎拉不在身边，爸爸也很难过，但爸爸会忍耐的。如果你感觉寂寞，也要忍耐，要好好用功读书。你需要什么东西，就告诉校长，她会替你买的。”

莎拉依然把头埋在爸爸的怀里，轻轻地说道：“我……什么都不要，只要爸爸的来信。请您多多地给我写信吧！我看见您的信，就会觉得在您的身边。”

库尔上尉又把她紧紧抱起来说：“莎拉，我每天都会给你写信，你也要经常写信给我！我看见你的信，就像见到了你一样。”

他说着，那忍耐已久的眼泪，还是掉在了莎拉的头发上。

库尔上尉又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那么，再见吧！莎拉！但愿上帝和你常在，时时保佑着你。”

“爸爸，您一定要多多保重啊！”

他们两人含着泪水的眼睛，对望了很久。

一会儿，库尔上尉就向珍妮校长告别，坐上了马车。

莎拉抱着艾美宝宝，站在窗口，静静地望着马车离去。

库尔上尉从马车的窗口伸出手来，大声喊道：“莎拉！再见！”

莎拉也挥着右手喊道：“爸爸！再见！”

她睁大眼睛凝视着马车，直到它消失在马路的尽头。莎拉依然站在那里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