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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换巢鸾凤(夏栀子)

宁悠然

嗨,栀子的读者大家好,恭喜你们看到了栀子同学的古装处女作,这个机会可不是每天都有的,所以看到此处的读者大人们,就可以丢下书直奔最近的彩站去买彩票了,不中奖的话可以找夏栀子同学赔彩票的本钱(栀子插花,快闭嘴,难道你想让我破产吗?)。

我是谁?我就是夏栀子同学的最佳好友——小谁家的小谁,就是美丽善良勤劳质朴的宁悠然(话外音,这疯子是谁呀?),我听见了,我听见了……哇呀呀,栀子你的读者欺负银,伤自尊了,我不活了,呜呜……

(对不起,此人今天没有吃药,我会把她带回去好好管教的,悠然,快说重点!让她替我写序果然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其实栀子同学今天让我写序,是为了让我向大家说明一下,为什么要用《换巢鸾凤》这个书名,原因很简单,总共三条,第一,切题;第二,大家都能看懂;第三,某人固执地要用词牌名。

关于此名的诞生,其实还是有一点点的内幕的,看在大家这么诚心听我讲古的分上,我就讲给大家听,嗯,我先从我跟夏栀子是怎么认识的说起吧……

(那你要讲到什么时候?)

有点耐心,大家一定要有耐心,如果不从头讲起的话,大家怎么会知道我为什么替夏栀子写序呢?又怎么会知道我为什么会找了个词牌名就强迫某人中奖呢?

话说当年,其实也不远,就在夏同学第一次出书的时候,我呢,就慧眼独具地看出了此人的厉害,千方百计通过各种关系想要认识她,结果,一见面真的是如同贾宝玉看到林黛玉,林冲遇见鲁智深,西门庆邂逅……咳,打住,打住,这两个人就不要比喻了,总之呢,就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某日,栀子同学的第一部古装处女作行将完结,但是书名还没取好,便在Q上征集作品名,大家集思广益,七嘴八舌,什么“调笑令”、“燕归梁”、“长命女”通通出来了,又一一被夏同学枪毙。

最后,《换巢鸾凤》这四个字从眼前跳出来,让挑词牌名挑到睡眼昏花的悠然,眼前一亮,就是它了,多切题呀,多一目了然呀,多……俗呀。

俗从来都是中性词,大俗才能大雅,弄一个词出来,大家看半天不知道什么意思,看小说改猜谜语猜典故,这不是拿我们读者大人的宝贵时间开玩笑吗?所以为了大家的利益,悠然力排众意(主要是夏栀子同学的意见),定下了这个书名。

所以,觉得这个书名俗得众味,可以直接骂悠然俗,这不是夏栀子的品味,是悠然的品味。

好了,闲话少述,大家看文要紧,悠然下台鞠躬。

楔子

那一个月的江湖,传闻沸沸扬扬,热闹非凡。甚至连空气里都张扬着一种很奇怪的热力,带着白热化的气息,朝人毫不客气地扑面而来。

每一家茶楼,每一个饭庄,每一个赌场……甚至欢场,都充斥着这样一些消息——

传闻一:江湖第一邪派火焰门为夺武林至宝“玄灵玉”,一夜之间血洗天音府,片甲不留。

传闻二:五行庄的庄主楚送月提剑独闯火焰门。

传闻三:楚送月不是为天音府,而是为他的未婚妻尚如眉报仇——只因火焰门灭天音府时,尚如眉正在天音府做客,不幸遇难。

传闻四:不过一介商贾的楚送月不仅活着出了火焰门,还伤了火焰门四大杀手之一的诸葛三爷——以智慧卓绝、武艺深不可测闻名江湖的诸葛三爷。

传闻五:南京城里最有名的大夫顾俊人在成亲三日后暴毙。

传闻六:据说顾俊人曾在淮南柳家住了半年,为柳家小姐治病;但后来他却是被人抬出柳家大门的——听说是染了恶疾,但柳家的某家丁无意间漏出的口风却道出,顾俊人被柳老爷动了私刑。

传闻七:顾俊人死后三日,他的傻媳妇就从落情崖跌落下去;救上来时已然断气,顾俊人的寡母请来道士作法;七日后,傻媳妇醒来,神志突然清明。

传闻八:顾俊人死后半月,柳家小姐离家;不久,秦淮河畔媚仙楼惊现一位娇客,名唤艳雕,黄金千两的破瓜价,被四王爷拔了头筹。知情人称,艳雕正是柳家小姐。

……

看似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传闻,却很奇怪地同时在市井坊间广为流传;不多久,一切尘埃落定。

不多久,一切少人提起。

不多久,一切销声匿迹。

不多久,新的传闻又出,谁又还记得曾经的悲喜?

这世间,再强的情感,再深的仇恨,都敌不过时间冲刷,何况传闻。

1

好冷!

明明是三月的天,按理应该是春光明媚,万物复苏,大地一片暖意盎然的啊——

“哈啾!”洛九儿打出一个喷嚏,裹紧身上的灰色衣衫,无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左耳垂,为什么这么冷?就算她是蛇年生的人,也没道理这么冷的……没天理啊没天理!

她慢吞吞地走着,前面回廊左侧,小石路蜿蜒过去,是一个小小凉亭,建在水面之上。

“庄主以前总爱在这个凉亭里下棋,听说庄主的棋艺非常得好,几乎没有敌手……”

“一个人下棋?”听起来好像很寂寞的样子……她喃喃自语。

“当然不是一个人啦!”

“那是和谁?”她顺着话问。

“当然是和……”打住!望休不可置信地扭头看了她一眼,他发什么神经?干吗没事跟一个今日刚进府的厨娘说这些?就只因为刚才她看着小凉亭的眼神仿佛很想知道一样?

她看他一眼,仿佛在等他的答案,连脚步也放缓了些。

“这个我也不知道啦!”想打个哈哈应付了过去,谁知道厨娘的目光又飘了过来,带几分疑惑,他连忙解释:“你知道的,虽然我爹是府里的总管,也做了不少年头,但是有的事毕竟是不可以和我说的……”咳咳,其实他是真的不知道,就算庄主以前是和如眉小姐一起下棋的,他也不过是偷听外面传的小道消息而已,庄子里,“如眉”这两个字可是严禁提起的。

“啊……那个……”他说到哪里了?冷汗忽然涔涔而下,他紧张什么?也没必要和她解释这么多吧?这厨娘脸蛋圆圆,看起来也很和善的样子,但是,一看到她的眼睛,他就忍不住一股寒意……好像,和庄主目光相接的时候感觉一样,很寒呐。

三月的天,寒成这样,没天理啊没天理……

“你也觉得冷?”她倒没再追问,只是这样问道。

“啊?”望休回神,“我有说什么?”

“你说冷成这样没天理。”她重复,总算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那笑容,仿若春风过境,桃花齐放,暖意融融。

望休忍不住眨眨眼,好像没那么冷了噢。怪事了……正疑惑着,眼前出现了一道深红色的大门,“啊,我该称呼你什么来着?”

“我家相公姓顾,他们都叫我顾嫂子。”洛九儿回道。

“噢,”看起来倒是极年轻的模样,听爹说她家相公可过世两年有余了。顾不得想这个,他看她还往前走,连忙拦住,“顾嫂子,庄子走到这里就到头了,这道门可不给人靠近的。”

“嗯?”她停下脚步看他。

他忍不住又涔涔冒冷汗,心里诅咒这该死的三月天,“庄主早下过令,所有人都不可以靠近这个门……当然,更不能进去。”

“可是……”她抬手朝望休身后的门指了指,“里面有人。”

嗖!望休转身,一下子就躲到了她的身后,传言那里面闹鬼,难道还是真的?听说,如眉小姐的衣冠冢就在那里头,头七那天,里面明明没人,但挂的白布却在一夜之间全部撕成了碎片……他抬目看去,果然!一向深锁的大门微微敞开,露出一指宽的缝隙。

“怎……怎么会打开了?”他倒是尽力维持声音的平稳,好歹也是总管的儿子,可不能这么丢脸。

“不知道,要不要进去看看?”她笑笑地回看他一眼,眉目里闪烁着坏心的阴谋感。

“还是不要了,我们回去吧。”谁进去了都不关他的事,他可以去告诉他爹,然后叫他爹来看看……万一里面真的有鬼跳出来,他可没命躲。

“真的有人在啊,我看到了。”她看他有些脚软的样子,再补上一句。

“哪……哪里?”

“你看!”

她手一指,他则顺着她指的方向一抬头,双目紧闭。没看到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一声低沉的呵斥传来,就听大门“吱呀”一声打开,然后从里面出来一个青衫中年男人,“望休?你怎么在这里?”

“爹?”望休睁开眼,再瞪大,“你怎么在这里?”

望伏面色一沉,“我陪庄主在这里上香,叫你带顾嫂子熟悉一下庄里的情况,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上香?里面是闹鬼又不是供了佛祖,上什么香?“那个……”

望伏皱眉,他眸光转到一直低眉敛目不言语的新来厨娘身上,又转回自己儿子脸上。这厨娘在发抖呢,望休还不带走她?等下她若不济晕倒,惊动了庄主,谁来担这个责任?

“嗦什么?还不快走!”

“噢,是,爹!”望休连忙扯住她的袖子,“顾嫂子,走了。”

她低着头,趁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飞快瞄了一眼门内,看到一个白色身影跪在香案前,虔诚地跪拜。

似察觉到她的目光,那白色身影忽地一回头,一双桃花眸中湛出精光,转瞬摄住她的眸光。

她叫那满眼开得旺盛的桃花看得鼻子肿胀,差点流出鼻血来。男人,生得好看也是一种罪孽啊,饶她是寡妇,也快经受不住。

“顾嫂子……”望休拉着她要走。

“伏叔,外面是谁?”懒洋洋的声音传来,白色身影起身,将手中的香在香炉上随手一插,然后朝门前移动过来。

奇怪,分明是那么虔诚的跪拜,怎么就这么随意地结束了?洛九儿悄悄望了一下,偷偷移步到望休身侧。

糟!望伏脸色骤变,被庄主发现了!“没什么,一个新来的仆人走错了路不小心到了这里。”他连忙递眼色叫望休他们快走。

“是吗?我倒想见见谁这么不小心!”里面一声叹息,似乎在感叹好久没人这么不小心了。很快,人已经到了门前,桃花眸看到了洛九儿,唇角绽出一抹笑容,三分俊美七分邪恶,“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新厨娘?”

看起来笨手笨脚的样子,倒不知能不能在厨房帮上忙。

“是的。”望伏回答道。

洛九儿揉揉有些充血的鼻子,好没用,不过是个好看点的男子,不过生了双桃花眸子,就叫她没出息成这样。她不着痕迹地移到望休的身后,垂首略显害怕的样子。

“你的眼光退步了。”楚送月毫不掩饰厌恶之感地对着望伏说,明明是身强力壮的女人,胆子竟这么小,让他觉得无趣极了。

“是。”望伏满头冷汗,不过找个厨娘而已,庄主何必说得好像在给他选夫人一样?

“叫他们快滚。”楚送月挥挥手,返身就要进门。

洛九儿喃喃自语:“不是说不准靠近这道门?怎么没处罚?”

“你说什么?”楚送月又折回身,笑意晏晏地望着她。有意思!他心底冷冷地笑着,倒没见过谁主动请罚的。

望休忍不住脊背又是一阵寒,这冷得没天理的三月!他心中偷偷比较,虽然顾嫂子和庄主的眼神都很冷漠,但是至少顾嫂子笑起来春暖花开,不像庄主,就是笑起来,眼底都是冷的。

“啊?”洛九儿仿佛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抬起头看他,然后眼神逐渐转为痴呆。果然是很好看的一个人呐!

那是什么眼神?没头脑的女人真叫人讨厌!楚送月收回笑容,一拂袖,冷哼一声离开了。

望伏松了口气,一回身却见到洛九儿偷偷勾起了唇角,她在笑?再定睛一看,却见她仍旧一副痴呆呆的模样,莫非刚才是他眼花?这样才对,她本就是个傻寡妇!“快走吧,下次别到这里来,免得惹恼了庄主。”

“噢,是!”望休不敢多言,连忙扯扯洛九儿的袖子,“顾嫂子,该回厨房了。”还这么痴痴目送,难道……

洛九儿收回目光,看望伏似乎正在看她,她一笑,略显呆滞,然后跟着望休离开。

望休原本以为是躲不过一顿罚的,因为,之前凡是误闯那里的人,全部都不知所踪了。可是几天后都没见什么特别动静,想来那天庄主心情好,过了就算了。

就这么,一晃就是大半年。

十月初七清早。

“顾嫂子?顾嫂子!”

望休从厨房一路追过来,差点岔了气,可算在大门前追上了正欲跨门而出的青色身影。

暗自懊恼地一皱眉,居然还是被他追上了。洛九儿一回身已经换上了满脸的笑容,“望小哥,怎么了?”

握着竹篮的手略略收紧,现出了青筋,说没事啊,快说没事啊!

“我……”望休左顾右盼,确定四下里不会有人才低声说道:“顾嫂子是要回家看顾奶奶吗?”

“是的,我已经和总管告过假了。”她一脸“我不是偷跑”的表情,心里隐约猜到是什么事了,虽是一百个不愿意,但脸上还是笑着。

望休腾地涨红了脸,从袖兜里拿出了一只珠花,“嫂子可不可以帮忙把这个带给春杏?”

果然!她面孔垂下,笑容垮了下来,再抬起头,又是满脸的笑容,“好的。”伸手接过了,放在篮子里,再用布巾盖好,“还有事吗?”

“没事了!”望休连忙摆手,长长一揖到底,“多谢嫂子了。嫂子帮我问顾奶奶好。”

顾嫂子真是好人啊!望休看了看她,心里说道。若不是顾大夫三年前暴毙,如今顾嫂子也不用卖身到五行庄做厨娘吧?这世道的好人呐,倒真没几个有好报的。

“嗯。”慢吞吞地应一声,她迈步走出五行庄,朝家的方向走过去。

有些无奈地掀起布巾的一角,她轻声叹口气。怎么同望休讲啊!她和春杏虽一直是邻居,但好像关系并不怎么好;上次望休托她带了些吃食给春杏,春杏倒是眉开眼笑地收下了,但她知道,其实春杏并不钟情望休的,不过是……不过是利用罢了。

可是怎么说?男女之间,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叫她怎么说啊!何况,她自己还有很多事没解决,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顾得上别人?脑子本就转得慢,又何必再增加负荷。只是,她也算是望休帮忙领进五行庄的,见他这样的痴心期盼却不会有结果,心里还是很难受的。

拐出巷子口,果然见到立在桥头的老妇人。小河面上吹拂过来的微风将老妇人的头发轻轻拂动,却吹不散她脸上那一丝带点幽凝深漠的笑容。

洛九儿不由得打个寒噤。每次回家,婆婆总是在这个桥头等她,好像怕她跑掉一般;尤其,带着那样高深莫测的笑容,而眼神,则幽深得没个落点。每次接触到那种眼神,她总会没来由地紧张一下。

“婆婆。”她恭敬地上前。对这个老妇人,心里总有说不出来的诡异感。要不是这三年来她对她没什么特别异常的地方,她还真的想就待在五行庄,再也不见她。可是……顾林氏这么大年纪,她又不忍心。

顾林氏仅是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今天是她儿子顾俊人的忌日,所以现在要去的地方,正是顾俊人的墓地。

“这段时间在庄里过得还好吧?”明明是走在她前面不过几步路,但顾林氏的声音听起来却感觉像是从空渺的远方传来一般。

洛九儿点头,“还好。”

“嘿嘿嘿……”顾林氏低低笑了起来,满意地说道:“还好就好。五行庄可不是随便怎样都可以的地方,你做事小心点。要是有机会得到庄主的赏识……嘿嘿嘿……”后面的笑声听起来有几分暧昧了。

洛九儿不答话;婆婆是什么意思呢?

一路慢悠悠地走到了顾俊人的孤坟前,没有意外地看见坟前燃烧着的香烛和那一堆还袅袅生烟的黑色灰烬。三年来,每年顾俊人的忌日都如此,总有人赶在她们来之前为顾俊人上坟。

她一直不知道是谁,看婆婆了然而得意的神色,似乎是有几分明白的;而那种得意,还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味道。

她似乎陷在一个谜团里,只是谜底什么时候解开,谁也不知道。

“九儿,你先给俊人上炷香吧。”顾林氏垂手立在一旁,慢慢地说道。

“噢。”她放下了竹篮,从里面拿出些香烛纸钱,在坟前半跪着用火折子引燃。

“九儿,你到五行庄有多久了?”顾林氏忽然问道。

好端端的,婆婆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洛九儿手微顿了下,想了想说道:“大概有半年了吧?”有些惭愧地低下头,进庄半年多她几乎月月回一次家了,难怪昨晚找总管告假的时候总管脸色不好。

顾林氏点头,幽幽说道:“时间过得真快!俊人过世也三年了。”

洛九儿继续往火堆上添加纸钱,她最害怕婆婆用这样的口气说话,又是在这样一个空旷孤寂的地方,脖子里慢慢地就沁入了一丝凉意。

“你可在五行庄里见过庄主?”

这次,她的手停顿了更长的时间,“没有。我一直在厨房里帮忙,庄主从来不会过来的。”

“这样吗?那多可惜。”顾林氏喃喃说道,“要是庄主见了你,或许……”嘴角是浅浅的,带几分得意的笑。

或许如何?洛九儿蹙眉。

顾林氏却又不说了,只望着洛九儿半跪在地上的背影出神。过了良久,她看纸钱已经烧完,香也快要燃尽,说道:“我们回家吧。”

盖好篮子里的布巾,洛九儿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土,扶着顾林氏朝回家的路走。

到了顾家的门口,顾林氏扶着门,“你回去吧,要是有机会见见庄主,就不要错过机会。”

嗯?她抬头,迎上了顾林氏几分诡异的目光……为什么婆婆一直叫她见见庄主?她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顾林氏只讳莫如深地一笑,将她关在门外。

她怔了一会,原是想转身回去的,忽然想起望休托她带给春杏的东西还没给,抬手摸了摸左耳垂,叹口气又朝旁边的一户走去。

“金镶阁”内,酒醒帘幕低垂。

蓬歌放好了沐浴用的水,小心地走到了床前,看着纱帐里正懒懒躺卧的人。爷是一杯就会醉的人,所以平常都不会喝酒的——依他看来,装醉的成分比较多,但没人知道他是真醉还是假醉。昨天是如眉小姐的忌日,爷在这天总会关上门来自斟自酌一番的,然后倒头睡到天光。算算时辰,现在也该醒了。

“爷?该起身了。”蓬歌在帐外轻声唤道。

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楚送月邪妄的桃花眸中是蓬歌熟悉的淡然笑意,他轻抚了下额角,“什么时候了?”

“反正日上三竿了!”蓬歌答得不大友善,爷的样子分明就是醒了很久了,却偏要装睡,非要人叫才肯起身——那眼底的笑,叫人看着就觉得不怀好意!

遇上这么个琢磨不透的主子,还真是悲惨。

楚送月撩起了帐子,意态慵懒,看了眼候在一边的蓬歌,“你好像很有意见呐?”

“不敢。”他不过是个受尽爷欺凌的小人物而已。别的人总羡慕他可以伺候在庄主身边,一来是因为庄主是五行庄里掌握大权的人,做他的贴身小厮根本就相当于一人之下,整庄人之上;二来庄主看起来和和气气的,说起话也总是一派笑颜,又从来不会苛责下人,简直是别人眼中一等一的好人!只有他知道,爷是多么可恶的人!心里偷偷给他一刀!

“不敢?我看你在心里捅了我很多刀了吧?”

此话一出,原本扶着他的蓬歌脚下差点不稳,看吧,爷就是会读心术的人!连他想什么都知道!

“被我猜中了?”看蓬歌青白的脸,楚送月笑得邪恶,他伸手缓缓褪了身上的衣衫,往屏风后的浴桶走去。

蓬歌呼吸一紧,这爷……也太过分了!竟然在他面前裸露身体!爷本来就生就一张魅惑人的容颜,尤其笑起来,桃花重得很,还这样不避嫌地裸露身体,那一身的光彩夺目,让他这个男人都差点流出口水来了!

真是太过分!太可恶了!而且——不是第一次了!

楚送月已经没入了水中,却见蓬歌还呆愣在原地,“发什么呆呢?小蓬歌儿?还不过来帮我?”

小蓬歌儿?

蓬歌一阵寒意,忽然想起,自打他服侍爷开始,爷就没有碰过什么女人呢!难道……

蓬歌不自觉地抚了抚脸,虽然他不是顶好看的男人,但 ……他偷瞄了下在水中惬意舒适的楚送月,爷不会生冷不忌吧?

他慢慢走过去,思量该怎么开口和爷说个清楚——他可没有特别的嗜好,希望爷也没有。

“爷,”蓬歌拿起刷子替楚送月刷背,小心翼翼地开口:“您好像没有……女人?”

我没有别的意思的!蓬歌在心中自顾自地解释。

“嗯。”楚送月闭上目露出很享受的样子,慢悠悠地答,嘴角是淡淡的笑意。

“这怎么可以呢?”蓬歌一听,慷慨激昂地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刷子,“作为五行庄的庄主,没有个红颜知己是要被江湖人士笑话的!赶明儿就叫他们给您找两个贴身的婢女伺候您,这样……”

“是吗?”楚送月将尾音拖得长长的,“这样,你就不用再服侍我了是吧?服侍我……”他忽然转过身,懒洋洋的目光盯上蓬歌的脸,“服侍我,就这么让你难受吗?”

“我、我没这个意思!”蓬歌手忙脚乱地抓住差点从手中滑脱的刷子,“我只是觉得,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都该有几个女人才正常啊!”

“我不正常吗?”达到了目的,楚送月转身继续享受刷背服务。

是不太正常!不过这话只能在心里说。

“不瞒你说,”楚送月微微笑,“我可还是个童男呢。”

童男?好恶心,爷还好意思说!爷看起来都是二十五六的人了,童男?谁信?

看他一脸暧昧的笑意,蓬歌越发感到自己危险——该不是在暗示他什么吧?爷跟他说这个有什么目的?难道真如他所想?

他正要开口想说点什么,突然床下传来一阵细细的嘤咛声。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床下的景况。一只手慢慢伸了出来。

楚送月的嘴角仍旧保持不变的笑容,倒是蓬歌一阵寒意——这人什么时候进到爷的房间的?如果那人昨夜暗杀爷的话,怕是十个爷都没命了!而他……居然都没有察觉?完了!

终于睡了个好觉!

洛九儿心满意足地伸展四肢,却发现施展不开手脚。想起来了,昨夜为了躲丁厨子的喝骂,她才跑到这间房的床底来的,谁知道居然睡着了!

那丁厨子的脾气真是暴躁,老是喝骂个不停,而她手脚慢,在厨房又算是新来的,自然是丁厨子的重点欺负对象,弄得她经常觉都睡不好,老觉得梦里丁厨子都在唤她做这个做那个,好在昨天趁丁厨子不注意躲到了这里,才得了一晚上的安宁。

她缓缓伸出一只手,再伸出一只手,慢吞吞地翻了个身,然后手脚并用地往外爬,浑然不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别人的眼中。直到爬出了床底,她才想起——哎呀,万一这间房现在有人怎么办?

这样一想的时候,她转头就对上了一双幽深却泛着桃花的双眸。心里一紧缩,不由自主地开始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老天,她……她……看见那个男人从水中起身了,未着寸缕。

楚送月眉头微拧,看她那缓不过气的模样,不由得喝了一声:“不许昏倒!”

他抄起了放在一边的白色衣衫裹住了自己,微一提气,纵身跃到她的身边,迅如闪电地点了她两处穴道,然后将她放置在了床上。

不许昏倒?

洛九儿很无辜地眨了眨眼,她身强力壮的,哪里会有机会昏倒?不过是心跳加速了一下而已。唔,她别开眼,不能看,不能看,这男人眼中的桃花开得灿烂得很,再加上那微润的薄衫下若隐若现的水灿肌肤……虽然用肌肤来形容男人恶心了一点,不过,这男人真的很令人垂涎啊!

还是没忍住地偷瞄了一眼,吞了吞口水,不行,要流鼻血了,她赶紧闭上了眼。

“爷,”蓬歌凑了上来,看洛九儿紧闭着双目,“她昏过去了?”

楚送月笑了一下,这丫头,一身的青衫布裳,长得也普普通通,表情倒是有趣。刚才,真的吓着了他,那种表情……哎,不去想。不过,奇怪的是,他总觉得她有几分眼熟。

“没,她只是不敢看我。”

不敢?蓬歌眨眨目,表示不解,“为什么?”

“就同你有时一样啊!”他漫不经心地答,没在意被他一句话憋得脸通红的蓬歌。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她怎么会在他床下?

好晕啊!这男人下手好重,她有些气血不通了。唔,还看!她好不容易躲过了丁厨子的追杀,却误闯进了这里,命苦!

“你……”她小声地开口,“能不能帮我解开穴道?”

楚送月挑了挑眉,瞄了瞄有些心虚的蓬歌,“你怎么进来的?”

“呃……走进来的。”真是废话啊!

“没人拦着你?”楚送月的眼眯了起来,五行庄何时放松了戒备?

“没有啊。”她一路走过来的时候都没遇到人,何况人家拦着她做什么?

“你是?”难道还是庄里的人?

“啊……”倒是蓬歌灵光乍现,“爷,她好像是望休领进来的厨娘,那个……那个顾家的寡妇。”长得也太过平凡了,就一张圆圆的脸,五官也没什么特色,难怪记不住。

寡妇?好刺耳的字眼。楚送月拧紧了眉。

“是啊。”洛九儿露出小小的笑容,那笑容倒是很精致动人的,像极了艳阳下盛开在绿油油草地上的一朵娇嫩小花。

楚送月不语,伸手解了她的穴道。

她满意地坐起来,伸展了下双手,正要下床,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鸡猫子鬼叫:“洛九儿,你个死人,你躲到哪里去了?”

完了,丁厨子找来了!

她手忙脚乱地跳起来,却重心不稳地跌下去,情急之下扯住了楚送月的衣角,手一滑,顺势拉下了他原本就没穿戴整齐的白衫。

春光外泄……春光外泄……

“砰!”

一声巨响之后,房门被一脚踹开,已经怒火高炽的丁厨子压根没意识到这间是谁的房间,就这么手提两把菜刀杀气腾腾地出现在了房门口。

那个该死的寡妇!躲到哪里去了?找到她,非剁成八块喂鱼不可!

蓬歌吓呆了,楚送月怔了怔,反应最快的倒是那个看起来很迟钝的洛九儿,她撩起床上的薄毯就扑向了楚送月,遮住了他衣衫不整的样子。

“放肆!你怎么……”

蓬歌总算回过了神,正要大喝一声擅闯的丁厨子,谁知一阵高昂的鬼叫声盖住了他的全部音量。

“死寡妇,你果然在这里!啊……”头昏脑涨的丁厨子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暧昧状况……天呐!那白痴寡妇居然……居然……

“你居然爬上了庄主的床?”

受不了了!蓬歌忍不住想捂住耳朵,顺着丁厨子惊诧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令他下巴都要掉下来的喷血场面——庄主****着上半身,而那小寡妇就这么抱紧了庄主的腰,脸甚至还紧贴着庄主的腹部肌肤!

“怎么回事?”听到响动的望伏连忙奔了过来,一眼望到了门内的情景,顿时傻眼。

“怎么了怎么了?”同样是听到丁厨子鸡猫子鬼叫赶过来的望休也凑上脑袋,然后张大了嘴,“……顾嫂子?”没眼花吧?

蓬歌终于受不了地捧住了头,真是混乱的一个早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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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风和煦,阳光明媚,码头上,葡萄酒桶正被四个一组卸下船。忽然,一组酒桶坠地受损,人们惊奇地发现,一只破损的裂缝处渗出的不是酒,而是一枚枚金币。继续检查这只木桶,一条女性的手臂赫然显露出来,纤细的手指上戴着一枚闪闪发光的戒指……警官闻讯急匆匆赶到现场,但酒桶却神奇般不翼而飞。正当众人感到一筹莫展之际,一封署名“XX代笔”的信从天而降,声明桶子的主人是一位有口皆碑的年轻画家菲利克斯,让人们如坠五里雾中。酒桶中的女尸与画家有关吗?他是凶手还是被人陷害?一场精心构建的巨大阴谋就此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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