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调查此事

真正的斗争从这时才刚刚开始。

第二日，柳如颜一醒来就把六宫妃嫔并接生的姑姑、太医召集在朝阳宫，盘问起昨日的事来：“苏嫔孕中是谁贴身伺候的？”

她要表现得知事明礼，这样以她柳家“忠君爱国”、“为国捐躯”的好名声，和她在后宫处事多年，姐姐又是先皇后做担保，登上后位就是不久的事。

后位，有了这个位置，她在骆赋彦身边的地位就举足轻重了。

“是奴婢。”人群里走出来一个穿蓝色衣裳的丫头，“奴婢兰儿，是娘娘的家生丫鬟，娘娘孕里的大小事务都是奴婢经手的。”

一般从大户人家选来的嫔妃都会带自己的丫鬟入宫，叫做家生丫鬟。而从宫中奴婢里选的妃嫔，也允许从宫女里选一个伺候作为贴身伺候，这种丫鬟基本上是与主子一处长大相互扶持、感情深厚的，故而也唤作家生丫鬟。

兰儿自幼和苏娣一处共事，感情好的跟亲姐妹一样，是以苏娣一去，最先哭死过去的就是她。等她醒来想起自己要担的罪过，心里一凉，自以为横竖是死，不如早死落得个忠心事主的好名声。于是昨儿夜里三尺白绫要悬梁自尽，幸好被人发现救了下来。

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兰儿心里反倒平静了，俗话说脚正不怕鞋歪，自己没做过的事怕什么？

柳如颜听说了昨晚的事，心里也对兰儿多有怜悯，向来这样的事倒霉的都是奴才。这样阴狠的招数太医都查不出来，这些下人能有什么本事躲过去？

“你们娘娘之前可有不适？”

“回皇贵妃，没有。虽之前有丹参的事，但娘娘的身体很快就好了。”

提起丹参的事，众人都不自觉悄悄瞥了一眼坐在宫门旁的绿玉，绿玉面色一怔，但旋即就若无其事地喝起茶来。

柳如颜并没有看绿玉，她的眉头一皱，“很快”二字被死死记在心里。苏娣不仅正常的出奇，连受伤也康复得比旁人快，到底是什么方法做到的呢？

“传张太医。”柳如颜突然对身边的太监说道，不一会儿，张太医进来跪下，道：“微臣见过皇贵妃，见过这位娘娘。”

“张太医请起。”柳如颜正色道：“敢问张太医可知，有什么能使人百病不侵，而又杀人于无形？”

张太医想了一会儿，这果然是苏嫔的症状，“《西楚医藉》上记载，南越之地有一味草药，名为‘销魂草’，服下之后可使将死之后寿命延长七月，但七月之后，此人的五脏六腑都将衰竭而死。此草宫中就有，先皇曾经为宠妃延长寿命时用过。”

柳如颜目光一凛，对将死之人来说，销魂草自然是良药，但若用在活人身上……就是杀人于无形的毒药！

“这药用在孕妇身上，可也是如此？”

“孕妇的身体比常人敏感，故而服下四月之后会有心力不齐之状。不知苏嫔娘娘可曾有过此症？”张太医转头望向一脸愤恨的兰儿，按理说苏嫔若有此症，一定会传太医过去，但太医案上并未记载苏嫔七月时开过调养的方子。

自家的主子原来是被人用这么阴险的招数害死的，兰儿的心里满是恨意，想主子平日对六宫都礼待有加，居然还有人不肯放过她们！本来兰儿最先想到的便是皇贵妃为巩固地位杀害主子，但想想主子是因皇贵妃请皇上晋的位，所以才打消了这个想法。

“娘娘七月时身子虽然不便，但精神一直很好的。”兰儿仔细想着每一个细节，主子怀孕后被免了早醒，除了年节宴会露面外，只和玉御女接触过。难道是她害了主子？

兰儿不敢想下去了，绿玉和主子因歌舞坊和司针房的事物往来而熟识，彼此性子合得来，主子待她也是亲如姐妹。就是孕里防着别人，也没防过她啊！连丹参的事情发生后，主子都坚持绿玉是被人利用的，如今看来，主子真是太善良了！

柳如颜头疼地瞥了眼绿玉，见她绞着手里的帕子，面色忐忑，暗暗叹了一口气。

不会是绿玉。她没傻到下了毒还日日去晃悠，生怕六宫不知道她接近了苏娣。何况，销魂草哪里需要她自己跑去下，这样无色无味，连银针都是试不出来的药，随便收买个宫女下了就是。

柳如颜借着喝茶时长袖的遮掩，细细打量下众人的表情。夏莲淑对这样的下流手段不感兴趣，她对医理一窍不通，更别提找这么一味罕见的药了。故而她自在的喝着茶，也打量下其他人的表情。

秦璇虽然来自南越，最有嫌疑，但她一向藏不住事，又胆子大、手段狠，她要不想苏娣生下孩子，恐怕只会直接端碗红花把孩子打了。而秦璇认为，苏娣生她的孩子和我有什么关系，孩子又不用我生，又不要我带，皇贵妃都不敢把我怎样，她苏娣就算再晋位也奈何不了自己。是以，当六宫都眼巴巴看着苏娣时，她却一门心思过自己的好日子。

至于祺嫔，入宫一来倒是惹过不少的麻烦，但最高级的也不过是怂恿一个采女在林美人宫里放蛇，最后还没吓着林美人事就被人抖了出来，自己被皇上罚了禁足一月。

柳如颜的目光直接从沉鸢身上划过落在了贺雪身上，沉鸢没有那样的心机和手段，贺雪，这个女人入宫来就没有侍寝过，不知什么原因不受骆赋彦待见，自己也安静像不存在似的。以至于柳如颜也常常忽略她的存在。这样的女人要么是性子安静不爱争斗故意隐藏锋芒，要么就是蠢蠢欲动，伺机出手。

柳如颜的目光停留了下，缓缓放下茶盏，如果真是销魂草，那并不难查。各宫领了什么药，太医案都有记录，如若没有，那一定是有人收买了太医，那也不难办。

等这件事查出来，她就可以开始下一步计划了。柳如颜不可见地一笑：“今日就查到这儿，各位先回宫歇着吧。”

夏莲淑事不关己，清闲无事，自在地回宫歇息着。

大夏天的日头真毒，她一路坐轿回来都热得不行，娇嫩白皙的肌肤上竟微微泛红，身边的宫女正拿冰水帮她擦拭，又拿出嫩肤娇来擦。

一个宫女端着一盆冰进来，屈身道：“娘娘，苏娣的接生姑姑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