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的绿草在风中漾荡着清新自然的芳香,初晨的露珠洒在每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花上,在温暖的阳光下反射出七彩光芒,沿着一条直通玫瑰花房的幽深小径,两旁环绕着荆棘的花朵舒展着柔软的娇躯,静静地等候主人的清水浇灌。
我轻轻地推开附着绿色藤蔓的白漆栅栏,脱了鞋,光着脚走了进去,泥土就像棉花一样松软,上面铺满了昨夜落下的玫红花瓣,我放眼望去,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像童话书中美丽而古老的花园。
花园的各处停栖着叽叽喳喳的小鸟,巨大的树木垂下长长的叶蔓,小小的蜗牛从我脚边轻轻爬过,阳光正中,有一架由树叶藤蔓编成的银色绳索秋千微微摆动,整座花园在微凉的早晨中散发着唯美的气息。
然而我根本无暇欣赏这过于虚幻的景色,径直走向墙角的水龙头,用木桶接了满满的一桶水,提到玫瑰花丛前,手中的水瓢仔细地浇灌着每一片花瓣,像对待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一样。
自从去年的圣诞节过后,我父亲名下的公司正式宣告破产,原本和我父亲同属一财团的几个家族在消息公开后立刻不顾一切地解约,甚至我名义上的一些亲戚也不肯施以援手,只会冷眼旁观。
而我的父母早在公司快要倒闭之前,将旗下的别墅和花园售卖,逃去国外,我还记得那日放学回来,漫天飞散的报纸压得我透不过气,正在收拾行李的管家一脸同情又不屑地望着我,口中说出的话字字将推往绝境——
“冬月小姐,看来你注定不是贵族小姐的命啊。”
她的目光和我七岁那年从孤儿院来到这座房子是一样的,那一年我的养父母苦于没有子女,无法实行家族上的联姻,为了利益与金钱,成功将我领养,打算将来与某个国内知名的家族联姻。
可惜幼时我懵懂无知,满心欢喜地以为我可以拥有那么大那么漂亮的家了,在院长不耐烦的催促下,踏上了那一辆前来接我的轿车,自此困在了美丽的鸟笼子里。
自从被领养后,我只见过我传说中的父母一次,那种高高在上冷漠得仿佛我只是空气一般,直到后来我再也无法记起他们的脸才感到真正的可悲。
后来的日子里,我只能学习礼仪和各门功课,在严苛的管家下被安排上学读书,由于我只是被领养的,父母谎称我在国外念书,我在学校的身份也只是一名普通的贵族小姐,谁也无法与我和那个神秘的冬月家族的小姐联系起来。
我仿佛踏入了一个用看不见的丝线编成的笼子,整日里除了上学,只能在空旷华丽却又孤寂的屋子里做好管家安排的每一项功课,我曾经试图走出那座房子,被管家发现了,我至今记得她脸上冷笑的表情——
“夫人说了,把她关在房间里,三天不要送吃的。”
那一次下了很大的雨,我在寂寥的黑暗中听了三天三夜的雨声,清晰地听见雨滴砸到窗台上,将一盆盆的花草打蔫了,在无边的黑暗中发出孤独寂寞的声音。在茫茫大雨中我清晰地看见自己毫无眼泪的脸,我不想哭,因为我不冷,也不饿,早就习惯了孤儿院没有灯光的夜晚和一切,我丝毫不感觉难过,借着闪电打过的光,翻看着一本学校同学送给我的书。
真的,那真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了,我感觉我的心和身体终于属于我自己了,我的心从笼子里飞出来了。
三天后我从房子里出来露出一个苍白虚弱的笑容时,管家和所有的佣人都以为我被饿傻了,可我还是一直笑一直笑,因为我知道那是我最后一次可以发自内心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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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我仿佛变成了木头人,对一切不闻不问,冷漠地仿佛以前那个天真幼稚的孩子已经不是我了,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
院长总是说,被丢弃的小孩就是不应该在这个世界上存在。
也许这句话是对的。
所以即使在管家告诉我,我的养父母已经抛弃我离开时,我只是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毫不犹豫地拿走了我的行李。
我就读的学校,冰帝中学,一直是规定初中三年的费用在国一时就必须缴纳完毕,而我也不例外,于是我向学校申请,批准我住进属于我的那一间宿舍。
那时我几乎一分钱也没有,冰帝又不允许学生偷偷在外打工,一次无意间听到班上的一些不想学习的学生一般都是找人代做作业,从那时起,我偷偷在私下帮人写作业,冰帝的学生都是有钱人,每天即使只有一个人找我代写作业,我也可以赚到很多钱。
那时我们的交易只在网上进行,找我代写作业的学生将作业和钱放在一个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地方,我写完后再放回去。
这样我成功用它赚到很多钱,但是这样还是不够的,如果我想一个人生活,就必须找一份工作。
半个月前,我突然收到一个神秘的电话,愿意给我一份照顾玫瑰花的工作,报酬是每日20000日圆,只需每天在四点之前浇花,将玫瑰花采集到花房。
这对我来说确实是一份突如其来的惊喜,因为第二天我的卡上确实多出了20000日圆。
尽管我并不知道我的雇主是一个怎样有钱没处花的人,是一个怎样爱玫瑰花的人,不然也不会花如此大价钱来雇人照顾花朵。
但我对这些并没有太过惊讶,因为我曾经是日本上流社会的富家小姐,这是个事实。
虽然这份工作给我带来了不菲的报酬,可每天本就为帮人写作业熬到很晚,早上还要在四点之前起来,因此每日睡眠不足,于是在暑假过后的冰帝的第一节课上华丽丽地迟到了。
天气晴朗的早晨,国中部的一座座教学楼过分的安静,我静静地踩在走廊上过分干净的地板,路过一排排坐在教室窗口的学生,偶尔一两个抬起头的,看到我都露出了过分诡异的表情,仿佛见鬼了似的。
我有些疑惑,再走几步才猛地想起来冰帝有一条魔鬼校规,开学第一天会由高中部的前辈检查国中部学生的出席情况,对待迟到的学生,惩罚是扫一个礼拜传说中冰帝阴森森的后山。
现在我已经是国二的学生了,平日里我一直是个早到早归的好孩子,这种情况反而让我有些无措,我定定神,试图想找出个好主意,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前方拐角的楼梯慢慢走过来一个披着冰帝值日外套的前辈,手上拿着一个决定着我这个礼拜生死未卜的扫地生涯的小本子。
那个前辈银灰色的头发在忽明忽灭的日光中泛着晨曦的温和,冰雪般流光闪现的双眸仿佛天空中的白云深不可测,星光熠熠让人移不开眼,精致的五官像来自上帝的赐予,眼角一颗泪痣透露着帝王的气质,轻柔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却比不上他的风华之一。
我只犹豫了一下,几乎是脱口而出:“迹部……景吾?”
迹部懒洋洋地抬起头,是旁人少见的漫不经心:“别以为仰慕本大爷我就会放你走,说,哪个班级的……”
他的头抬起一半,话语却停顿了,我看见他的眼瞳中倒映着我的影子,神色略有些奇怪:“你是冬月稚?”
我点点头。
谁又能知道,我的养父母一度想让我联姻的人就是迹部景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