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阅,虽然妈妈不在你身边了,但是,妈妈永远爱你。
她躺倒在地,任由冰凉的地面吣着后背,感受片刻的冷静,眼前一片湿凉。
“妈妈,你不知道,已经回不去了,你不知道发生了那么多事,已经让我害怕了失去,就算他站在我的对面,对我伸出双手,我也不敢跨过去。”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出凶手,让坏人得到该有的惩罚。”
“妈妈,如果事情解决的顺利,这几天我就要离开聊城了,我想出去散散心,有时间我再回来看您。”
这几句在心里的话,像是对自己的安慰,又像是给自己找的借口,她想,也许……她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朦脓终于散去,天空明亮了起来,思恋洒在肃然的墓地里,一切都像是幻觉一样,过了半晌,她才慢慢的站起身,向苏晔的墓碑走去。
这么早,她以为只有她一个人,没想到那个放满鲜花的墓碑旁矗立着一个男人,他一直维持着那个动作,僵硬着身体似乎已久。
她看着那个男人心里五味杂存,本想上去大骂一顿,想到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又停了下来。
“苏晔……苏晔……”
清苦的声音随着微风传到耳廓,呢喃深细,像是恋人般低语,偏又包含了无奈。
“苏晔……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见了,苏晔,曾经……我以为遇见你是我这辈子修得的缘分……”
听着他的倾诉,她勾起讽刺的笑容,连带着黑白分明的大眼也是拒人之外的冷漠决然,如果不是他,苏晔就不会死,就算不是他直接造成的,他也有逃不脱的干系。
而他现在在这里是干什么呢?赎罪吗?又有什么用呢?好奇心使然,她悄悄的退到一边,利用石碑挡住自己,她倒要听听,他到底想说些什么?
他的清苦低诉在她耳中变成了讽刺和虚伪。
而他还不知道,他所说的话,已经落在了几个人的耳中,又不知碎了谁的心,伤了谁的神。
这一生,活了这么大,他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绝望过,他看了一眼眼前堆满百花的坟,泪早已像开闸的洪水。
那个小小的土堆里,是那个曾经想要用一生来疼惜的女人,他永远也看不见了,她飞逝时他不在旁边,她火化,他也不在旁边,她下葬,他亦不在旁边。
他去了哪里?他只知道,不管他人去了哪里,他的心一直陪着她。
脑海里懵懂想起一句话,这一生,最痛苦的事,就是我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可是苏晔,你不知道,你在我身边,我爱你,你对付我,我还是爱你,如今你死了,我依然爱你,可是……你不爱我。”
“苏晔,我以为我可以陪你一个刻骨铭心的人生,一直牵着你从年轻的风华到斑白了头发,呵呵呵……其实,苏晔,我没有资格说你,对于爱不爱你,我从来没有选择,爱你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双手插进口袋里,抬起头看看天空,静寂的清晨,静寂的公募,他不再是天源集团的总裁,心,突然痛的厉害,勾起的笑容越发讽刺。
“苏晔,我错了。”他突然大吼,像是要宣泄一样,声音清晰而致远。
突然触到口袋里的离婚协议书,呆愣了下来,掏出打火机,按下开关,火光蹭的一下飞腾起来,不到片刻,那张离婚协议书就化为灰烬。
每一丝火光都像是燃烧在自己身上,心痛的他差点痉挛起来,唇角毫无预警的勾起肆笑,举手往上一抬,瞬间随风飘散,一丝不剩。
他痛极反笑起来:“苏晔,你看到了吗?不管你活着还是死了,只要我还在,你就永远是我韩书贤的妻子,永远……谁都抢不走。”
似咆哮又似悲鸣的声音在寂静庄穆的墓地里,像人忍不住想到杜鹃泣血的故事,那一具身体由先前的苍然,猛地一下直拔了起来,却仍旧遮不住风雨摩挲的痕迹。
“苏晔……你为什么那么狠心,为什么知道我要离开,一句挽留也没有?我韩书贤注定那么失败吗?”
“苏晔,因为你,我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单纯会笑的男人,我希望我可以给你天荒地老,却没想到给自己造就了铭心刻骨的伤痛。”
“我爱你,你爱我会死吗?哪怕只有一点,我就不会离开……”
因为嘶吼,他突然咳嗽了起来,书卷气早已荡然无存,脸也抖瑟的厉害。
苏阅冷冷的看着他,没有出声,莲姨曾说,是妈妈对不起爸爸,可是,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谁也不清楚。
一个不爱,一个爱到深入骨髓,一个将他无视,另一个偏要吸引她的注意,这份爱,是不公平的,这一生,他的目标都在为爱纠缠。
想到这里,她突然同情起韩书贤,小的时候,每到放假的日子,他都会带她去玩,他带她玩遍了聊城的整个游乐园,每次都能看到别人羡慕的眼神。
爱情,从来都是不公平的,谁先爱,谁就会受到压迫,谁就会先死,这一场爱情的战争里,韩书贤始终是一个失败者。
“砰……”
一声响之后,苏阅猛抬头一看,那一幕像是卡在了心头,挥散不去,那抹直拔的身体,竟然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而那响声,就是膝盖与水泥地面碰撞发出来的声音。
韩书贤低着头,颤巍巍的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照片,满是伤痛的脸却勾起一个真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