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除夕夜,却又下了一场暴雪,让原本就还没化透的马路再次盖上一层白布似的,坑坑洼洼。
他右手扶着方向盘,将夹着香烟的左手伸出窗外,脑子里充斥着过去一周里发生的事情,那些零零散散的片段扰的他不停把视线焦点重新对准前方路面,而不至于被汹涌的思绪拉走到放空。
三天前的那个晚上,就在他准备下班离开公司的时候,接到了小姨打来的电话,告诉他母亲检查出癌症的消息,而母亲为了不影响他工作和生活,执意要求家里人不许告诉他,所以他变成了最后一个被通知的人,而母亲和父亲都刚刚退休,还没来得及计划怎么享受退休生活的时候却被检查报告和住院通知单抢先一步。
再过七个月他就三十岁了。人生的前二十二年里他在学校一直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与人相处的也头头是道,人缘不错。可毕业之后的工作一直不够顺遂,工作换了不少,总觉得不够称心如意。在父母眼中更要命的是至今他还没有结婚。其实一两年前爸爸妈妈还不那么着急,只是随着参加同事小孩的婚礼越来越多,甚至满月酒都去了不少之后,回家看到他还是没有动静,搁谁也坐不住了吧。
最先绷不住的是他的母亲,语重心长的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不想结想让爸妈急死,父亲在一边做默许状,渐渐地连父亲都主动挑起话头,颇有二龙戏珠之意。于是每次回爸妈那儿吃饭都变成了审判,最后大多都以不愉快收场。
其实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他自己可能也不知道。五六年前他曾经谈过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女孩家里条件不错,大概相处了一年多就去美国继续读书,两人异地恋又坚持了奖金两年后终于还是失败了,原因是女孩在美国买了房子准备定居。而他呢,全家老小都在北京,似乎谁也离不开他,于是自然而然的分开了。从那之后他几乎每天都活在痛苦的回忆里,也尝试着去接触新的女孩,但最后每段关系都无疾而终,为了不祸害更多的女孩,他宁可选择单身,自己躲在壳里****三年前的伤口。直到夏天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女孩,使得他愿意再去投入一段新的感情。女孩比他小七八岁,两人没多久就见过了对方的父母,而双方家长似乎也都对这段感情比较赞同,按说一切都该向美好的方向发展时,他得知了母亲的情况,那一刻仿佛天塌了。那一夜他没合眼,脑子嗡嗡的响了一宿。但就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做了决定,打开电脑用标题格式输入“辞呈”两个字,在末尾署名,
“张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