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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我很生气,也很失望。

我一直觉得父母是天底下最懂自己的人,但现实偏偏相反。我在她眼中,永远都是一个不懂事,长不大的孩子。她一直在讲述“别人家的孩子”是多么的优秀,是多么的懂事,所以她永远也不会思考自己家的孩子是否也有值得别人学习的地方。她的眼睛已经被她内心的那个完美无缺的“身影”给蒙蔽了,所以她永远也不会仔仔细细来观察我。

在愤怒状态中的人会变现的更具有进攻性,但即便是强词夺理也好,道出苦水也罢,我现在只想把我心中所想的一切给一一道出来。

我明白所有的家长对于自己的孩子,永远都盛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态,我承认她的心意是好的,是无可挑剔的。“望子成龙”是每个家长最渴望达到的彼岸,也是作为一个家长的终极目的。于是在他们心里,自己的孩子应该随着自己的教育而不断变的完美,变的无可挑剔。并且这种想法的诞生,很可能比我的出生更早——在我还在娘胎的时候,她可能已经设想好将来我需要成为,也必须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说婴儿像是一张白纸,那么日后这张白纸能成为一张怎样的作品,难道不是看后天的教育吗?她怎么可以在我还未出生的时候,就自以为我将来会成为一个怎样的人?再者说来,人的教育分为三个方面:家庭教育,学校教育以及社会教育。她说我读了这么多的书,连基本的做人都不会,我很想明白,就现阶段主要以学校教育下的我而言,老师什么时候谈过“做人”这个字眼了?俗话说要做好一件事,首先得清楚这件事是什么,你说我不懂“做人”,我想明白,何为“做人”?甚至想问,何为“人”?我连这个都不清楚,又谈何“做好”一个人?

一直在说“别人家的孩子”,我就不明白天底下哪个父母的心中没有一个“别人家的孩子”?“让孩子不落在起跑线上”这个说法,从家长到亲戚,从学校到培训班,我已经听到过无数次,但现实告诉我,每个人一出生的起跑线根本就不是一条。像我班上某个同学,他父亲身价9位数,在我们还在拼命赶作业的年纪,他已经开始用office帮家里做文件了。

心里只知道“别人家的孩子”,不曾想过在我们心里可能也有“别人家的父母”。人都会比较,都会权衡出一个利弊。我当然也是。如果说将所谓的“别人家”当成自己家的一个目标,并以此付诸努力,我无话可说。但这个“别人家”怎么可以成为一个破坏家庭和谐的“凶器”?这不应该是我们争锋相对的原因啊!她对我报以寄托,报以莫大的希望,难道就不能好好和我说吗?别和我提什么叫我吃饭我半天不出来,我就不明白我晚吃这十几分钟会耽误一件什么大事。难道我饿了还不会自己出来吃?我是懒,但我不傻。

她不会好好和我说话,一开口便是骂我。她觉得这样的教育方式对她来说并没有错,于是她将这一种“扇我一巴掌,然后告诉我:以后你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的”教育方式贯彻到底。我不理解,十分不理解,说一句话有很多种表达方式,做一件事也同样如此,既然她知道这种方式以后我才能明白,那为何她就不能选择一种我现在就能理解,现在就能接受的方式?我性格这么强,难道她就非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不可?

别再说什么“别人家的孩子”,人无完人,这天下不存在完美的人。别人家的孩子再怎么好,他也有自己的缺点,我和他的区别仅仅在于对方的优点掩盖了他的缺点而已。我也有自己的优点,有自己的爱好,有自己的特长,我相信自己在某些方面一定不会差于别人太多,至少在同龄人中,我敢这样说。

她一口一个别人家,并非没有达到她想要的目的——我会老老实实的听她指责,然后改变自己,做一个完美无缺的人,反而让我对她产生某种特别不好的负面看法。“你这么喜欢别人家的孩子,那你为何不生一个这样的孩子?”。对,这是气话,我不该这样说,但我这样想不行?她都能这样说,我还不能这样想?她既然这么厌恶我,那又为何将我生下来?

我上面说了,“她的眼睛已经被她内心的那个完美无缺的“身影”给蒙蔽了,所以她永远也不会仔仔细细来观察我”。同样以头发的生长来说,她将我从一个婴儿照顾到如今一个即将成年的大男孩,她只知晓我的身高和体重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她并没有站在洗手间看着镜子,看着我,看看我的心理到底成长到了一个什么地步。她不曾回头看我,因为她一直站在“别人家的孩子”的角度,而这对于我来说,就像遥不可及山巅一般——我千辛万苦的,按照她所有的要求做事,这才爬到半山腰,她就这样丝毫不领情的站在山顶对我一直咒骂。于是我不禁心生反感——如果我承认我比别人蠢,比别人不懂事,是不是就可以不用继续往上爬了?

她的心意是好的,她的出发点是不容置疑的。而我们吵架的矛盾根源就在于,她满满一车梨子的爱,换不来我对一个苹果的执着。

她会骂我,她甚至拿出了“赶鸭子”的耐心,而我依然不上架。

我会反驳,我不是鸭子,我渴望我自由,我独立。如果我做错了事情,我愿意心甘情愿去改过,但如果我是正确的那一方,是不是她就应该站在我的角度思考?她是母亲,她就是天,我会尊重她,但我希望我的事情,我的生活,甚至是我的命运,我能把握在自己手里,而非她来“赶”。如果说我命不及人,那逆天改命又何妨?总之比起她这样来骂我,我更希望我去碰壁,我去吃亏。

至于她开始所说的,我现在吃她的,用她的,住在她家里,就必须听她的,我就更加不能接受了。我真心希望这只是她常年做生意而产生的“职业习惯”——喜欢把所有事情都用等价,都用价值挂钩。因为我心底里不愿意承认这是她的真心话。

我一直以为照顾子女是父母的义务,就如同日后她老了,我也会毫无条件的赡养她一般,我并不会因为照顾她而提出各种她不能接受的条件。如果硬要拿出“等价”一词说话,那么我赡养她的初衷便是我和她之间深厚的亲情,而非钱。

同理,她如此这般关心我,给我做三餐,给我洗衣服什么的,难道不是因为感情吗?亲情不就应该是毫无保留的吗?我甚至觉得这是一种理所当然的爱,一种不求回报的爱。我当然也希望她能给我想要的一切,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但同时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从来不苛求她什么。但如果她对我好,是要建立在我会给她什么回报的基础上,那么我会感到伤心,感到难受——于是我将她送给我16岁生日的手机的砸了,并以此希望她日后能够少说我两句,少管我的事。

这种暴力式的反抗会一直持续下去。因为我改变不了她,她也改变不了我。我现在不能做到不吃她做的饭菜,不睡她给我买的床,不穿她给我买的衣服,但我会用冷战的方式坚定自己的立场。直到我离开家庭,自己生活,自己拿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如果她愿意抛开亲情,固执的认为她对我好,我就必须完完全全听她的,那么若干年以后,以此相对应便是,我会用金钱来赡养她,而非陪伴···

“唉——”想到这里,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呆呆的看着天空,心里明白晴空万里是美好的,但又觉得这种闷热是糟糕的。

我也知道,家中多年以来强撑的和睦,在今天手机落地之时,已经出现裂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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