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前一片漆黑,可意识尚存,不是死了吗?为何还有知觉?这又是哪里?伸出手去,四周空空如也,一股森冷的气流贯穿全身,空气中弥漫着奇异的花香。
我努力向前试图移动身体,眼前微微泛出亮光,我用手臂遮挡着刺眼的光线,半晌,慢慢适应了这光芒,才发现,居然身处一片如火如荼的花海,诡异的花朵,争相绽放,心中一惊,这里是幽冥府邸,只有冥界才会有这种奇异的花--曼珠沙华。
浑身一阵颤抖,没错,我却是已经死了,闭上双眸,轻轻叹息。
“风儿,你回来了。”耳畔一声轻柔的呼唤,打破了沉寂,我四下寻找,错愕的问道:“你是谁?你认识我?”
温柔纯净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忘了吗?真的不记得了?”
这声音如此熟悉,汩汩流淌,温暖人心,我惊讶的说道:“娘是你吗?是你在跟我说话?”
“傻孩子,当然是我,娘已经在这里等你好久了。”娘亲温柔的说道。
“等我?娘知道我会来?”我疑惑的说道。
虚幻中风华卓越的妇人款款走来,依旧美艳如初,半弯着双眸,含情脉脉地说道:“你一定会来的,这是你的宿命。”
我抬起头,忽闪着眼睫,不解的问道:“宿命?什么样的宿命?”
娘亲的脸上饱含一些苦涩,抿了下双唇,向空中指去:“你看。”
我抬头仰望,半空中浮出一丝光亮,紧接着一幅幅动态画面出现在我眼前,一个清瘦的少女,怀抱瑶琴,漫步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牛仔裤,白色蕾丝小衬衫,这些简单的装束,衬托出少女的清丽,一双灵动的眼睛仿佛汇聚了星辰的光芒,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映透出水晶的光泽,高高束起的马尾,洒脱飘逸。
她的美无与伦比,美的令人窒息,她是谁?为何与我有丝丝缕缕的牵绊,头开始疼痛,剧烈的疼痛,像是要炸开,我开始剧烈的颤抖,再也承受不了这诡异的事情,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脑袋中的记忆开始复苏,一点一点的萌发,我是谁?兰若璇,古琴系大三的学生,我是一个不幸的女孩,九岁那年失去双亲,被寄养在叔父家与两个哥哥一起生活。
生活上,深居简出,感情上,一路坎坷,每逢恋爱,均以失败告终,闺蜜们曾经怀疑地说道,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为什么总是执着慕容赫一人,还每每被他羞辱,连甩数次,我自己也不知道原因,总是傻傻的痴恋着他,即使被伤的体无完肤,也心甘情愿。
后来干脆不再恋爱,平时除了学习之外,都会在一家名为凌风轩的古董店打工。
那是深秋里的一个周末,我像往常一样到店里帮忙,清楚的记得,那一天,光顾店里的人很少,可店里却发生了一件大事,老板珍藏的镇店之宝泣血灵玉,不翼而飞,警察前前后后来了数十趟,将店里里外外搜查数遍,并将所有店员一一带回盘问。
直至深夜,我才回到独居的公寓,本想洗完澡就睡下,却在我脱下大衣的一刹那,被兜里滑出的东西骇到,那不是别的,正是失窃宝物--泣血灵玉。
我惊诧的眼珠都快掉出来了,待我伸手去拾它时,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一道灼目的红光将整间屋子照亮,金红色的光晕附着在我的身上,强大的冲击力将我深深的吸入,越陷越深,直到失去了全部意识。
想到此,我已经傻掉,不停的告诫自己:“不可能,这太诡异了,我不可能是穿越来的?”
娘的眼眸中满是怜惜,温柔的抚慰道:“孩子,这是事实,当日你坠下马车,我为你带上灵玉,才将你召唤回来的,这就是宿命,要你来改变的宿命,不然你将万劫不复,永无翻身之日,一世一世,迷失在这情劫之中。”
我完全不信,惊恐地说道:“你在骗我对吗?我是看过不少穿越小说,可是那些都是虚构的,怎么可能有这等荒谬的事,居然发生在我身上,我不信,说什么都不信。”
娘深深陷入痛苦之中,眼露愧疚之色:“你世世受情劫所困,每一次转世命运皆相同,前世因,后世果,因果循环,生生不息,这是你的宿命,也是我们兰家与慕容家的世世恩怨,而你,就是这化劫之人,只有化解了前世仇恨,今生才能得到最终的解脱。”
“太荒谬了,纯属无稽之谈,难道我承受的还不够多吗?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要残忍的告诉我这些?连死都不能安宁,好可笑,真的好可笑,人家穿越,不是呼风唤雨,便是只手遮天,而我,兰若璇,却悲惨到不带一丝记忆的重新来过,浑浑噩噩的经受世间的生离死别,爱恨纠葛,这对我公平吗?公平吗?”我泪如雨下,歇斯底里的发泄着崩溃的情绪。
娘的眼眶湿润,满是心疼之色,试图安慰我失控的情绪,低低的说道:“都结束了,孩子,一切都结束了,你的真情,让执着的慕容赫放下了仇恨,你改变了宿命,现在你可以回到你的世界,忘记所有,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不会再有劫难。”
我的声音哽咽,身体不停的颤抖:“他放下了吗?我们的情也能轻易放下吗?一切真的能结束吗?忘记所有,也包括他?”
娘无奈的点了点头,想上前拥住我,我却连连后退,她垂目低语:“孩子,你当然可以重新开始,只要选择忘记,我这就送你回去。”说完她的手边浮现出一道闪亮的光圈,那耀眼的光晕,在黑暗中直直的刺入我的眼底。
“穿过这里,便可以回到你的世界,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我艰难的迈开步子,朝光圈一步步逼近,忘字乃心亡,心死了就可以解脱,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一脚踏入光圈内,深情的回望,娘的脸上沁满了泪水,我淡然的笑出了声:“我想再看他一眼,仅此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