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国伟把刚才齐晨的想法和大家说了一下,贺飞当即就回答道:“好事啊,我没有意见,应该帮老弟一把。当初我们创业时,齐晨从家里面拿出钱来差一点和父母翻了脸,我们现在有了这么好的项目,也该回报他一些,我没意见。”夫唱妇随,林媛也附和道:“我听贺飞的。”陶国伟笑了,他知道,这笔钱是非出不可了,于是对齐晨说:“既然大伙儿都没有意见,那就这样吧,你随时都可以回家办婚事,钱我直接打到你的工资卡里。”“谢谢,谢谢!”齐晨此时除了这两个字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流下了激动的泪水。贺飞走到齐晨面前说:“老弟,这次回家结婚,哥哥我不能跟你去,这五百块钱你收下吧,就算我的贺礼。”接过钱后,齐晨又是一阵激动。陶国伟看到这种情形后,也掏出五百元钱塞到了齐晨手里,齐晨此时早已激动得一塌糊涂。
送走齐晨他们后,陶国伟拿着手中的合同接着仔细看着,突然,他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骗局,这就是个骗局!当时我为什么不去仔细看看这个合同?”陶国伟像发了疯似的反复念叨着这些话。贺飞在一旁用手拍着陶国伟的后背劝解道:“大哥,冷静一下,冷静一下!说不定有什么原因吧,反正项目我们是拿到了,至于尺寸大小应该不是主要的问题。我们花的钱少,尺寸当然就要小,这也在情理之中。我想,我们通过这个收回成本乃至盈利都不成问题。”
“不对,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贺飞,咱们找他们去,不说清楚这事儿没完!”陶国伟用嘶哑的声音说。
王爱国开着他的红旗轿车再一次停到了国贸大厦的门口。
“我要见你们廖总。”
“廖总不在,您改天再来吧。”
“艾总在吗?”
“艾总在,您找他有事情吗?”
“有重要事情找他。”
“好,您稍等一下,我马上通知他。”
会客室里,陶国伟和贺飞坐在沙发上。中间有个茶几,艾华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
“华哥,我回去后看了一下合同,发现有个地方不大对劲儿啊。”
“哪里不对劲儿呢?”
“原来咱们谈好的是西客站的大电视投影广告,可是合同上给出的尺寸却只有十英寸,这是怎么回事啊?”
“没有错啊,我们一直说的就是这个尺寸的电视,我们也没有更大尺寸的电视广告啊。可能是你理解上出了问题吧。”
“那怎么说是大电视投影呢?”
“这个就不小了,你们想,西客站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你们拥有了这么大一块生财之地,还能说小吗?”
“可是,可是……”陶国伟变得有些哑口无言。
“老弟,你这是患上了‘投资综合征’,太多心了。这样的人我们见的可是不少,其症状就是投资后总是怀疑这怀疑那,总觉得背后有人想害你们。其实,这都是子虚乌有的东西,干扰了你的正常思路。我们公司成立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多少客户从我们这里得到了真金白银,谁也没有你们这样的想法啊。我还正试图说服廖总给你们再开设几处投影广告的位置呢,没想到你们会这样想,真是……唉,我不说了,再说下去就会伤感情。”
“可能,可能…一是吧。”陶国伟有些迷惑了,他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小弟鲁莽了,希望华哥不要见怪,多在廖总那里美言几句,让我们的业务迅速发展起来,对大家都有好处不是?”
“其实,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这样吧,等廖总回来后,我再和他确认一下你们的事,尽量多加几个地方让你们去宣传,谁叫我喝了你们的酒了呢?”
陶国伟起身告辞,艾华也没有挽留,这回艾华也没有送他们下楼。在回公司的路上,陶国伟用两只手比画了一个十英寸的方块,转过头问贺飞:“这个大吗?”贺飞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一脸茫然地答道:“不知道,也许大吧。”
“王师傅,咱们现在不回公司,去西客站!”
贺飞知道,陶国伟想看看这十英寸到底有多大。
没到春运,人流仍然如海,可见北京的西客站承载了多少旅客。来到亚洲第一大火车站后,陶国伟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这是他准备挖掘广告界第一桶金的宝地。
“十英寸的电视在哪里?”陶国伟嘴里一直念叨着这句话,眼睛四处张望,但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他的目标。贺飞也感觉自己的眼睛不够用,怎么找也没有找到他们要找的这个目标。
“找到了,找到了!”贺飞第一个发现了十英寸的电视。陶国伟急忙顺着贺飞手指的方向望去,原来这个电视屏幕在售票窗口旁边的墙上钉着。一种强烈的失望感涌上陶国伟的心头,他感到一阵阵地头晕目眩——这个地方我们两个专门去找还用了这么长的时间,位置太隐蔽了,哪能起到广告的效果呢?看到陶国伟焦急的面孔,贺飞的心里面也不好受,他急忙安慰道:“别太担心,我们找起来虽然困难,那是因为今天买票的人多,把我们的视线挡住了,其实这个位置还是不错的,人们买票排队时肯定觉得无聊,无聊就会东张西望,寻找一些能够让人消遣解闷的东西,这个电视屏幕正好满足了这些人的需求,它的广告效果应该是很好的。”
话是开心的钥匙,陶国伟觉得贺飞说的话非常有道理,心里面立刻平静了许多。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王艳红快要急哭了,陆峰的腿都快要跑细了,可是就是不出单,原凶很简单,所有联系到的客户对这个小块广告根本不感兴趣,一则电视太少,只有四个屏幕的广告,根本达不到客户需要的广告力度,再则,屏幕尺寸太小,这是一个致命伤。面对着五个月零到账的窘境,陶国伟早已是愁容满面,他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冒进行为。当然,有些时候他也在琢磨,自己是不是被廖文雄他们骗了,但种种回忆让他觉得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假如真是个骗局,那他们的演技也太高超了,足以赶超那些电影明星的水平。
如坐针毡的陶国伟和心急如焚的贺飞不得已再次登门去见廖文雄。
“廖总,自从我们接手您转给我们的这块业务后,我们已经一个月没有出单,不是这块广告业务有什么问题吧?这个现象很不正常啊。”
“不正常吗?我觉得很正常啊。一个月不出单,这是一个多么正常的现象啊!你们公司刚成立不久,当然你的心情我也能理解,希望尽快看到利润,但利润的得到是需要培养客户的,培养客户当然需要时间,这是一个不变的真理,怎么说不正常呢?其中产品是关键,但不是决定因素,你们的销售队伍怎么样?你们的管理模式如何?你们的市场运作又是什么样子?这些都是影响业绩的主要指标,为什么要把这些过失都算到产品的头上,这本身就不公平嘛。”
说实在的,廖文雄提出的这几个问题,陶国伟一个都回答不上来,原因就在于他根本就没有用心考虑过这些问题。他认为,只要产品好,随便找个人就能把它销出去。没想到被廖文雄这么一问,他又变得哑口无言起来。最后,陶国伟不得不用哀求的口吻说:“廖总,您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公司倒闭啊,您得帮我们想想办法。”
廖文雄点了点头,点燃了一支香烟说:“依我看,你们这里面管理出现了问题,加上产品比较单一,再有就是新公司没有什么稳定客户,才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其他的我管不了,在产品上,我可以尽量为你们想想办法。目前我们正在与火车站谈这块业务,希望能把电视的数量增多到十六个,包括北京站、北京南站等车站也要加增类似的广告位置,到时你们的业务就非常容易开展了,也能弥补屏幕尺寸小的弊端。而这些业务我打算以增值服务的形式给你们,也算是我对你们这个月没有业绩的补偿吧。到时候如果你们再不出单,可不要再找我了,一定要从你们自身去找问题啊!”
一番千恩万谢后,陶国伟和贺飞离开了国贸大厦。陶国伟心想:假如真能像廖文雄说的那样,那也很好啊,毕竟这种强迫式广告正是当前最为抢手的业务。
然而又是半个月过去了,状况依旧,廖文雄的承诺也没有任何回音。打电话过去,廖文雄不是出差就是不在公司。陶国伟快要发疯了,每天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这种坐吃山空的状况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喂,是华哥吗?我是国伟啊。咱们加增火车站电视广告的事情现在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别提了,我们遇到了大麻烦。原来火车站的负责人被调离了,新任负责人我们现在正在想方设法打通关系,你们再等等,静候佳音。我们要相信廖总的实力,他在北京应该算是手眼通天的人物,时间不会太长,你们就再坚持一下。”
放下电话后,陶国伟失神地望着窗外,感觉自己似乎一下子掉进了深渊,耳边忽然响起了父亲电话当中的声音:“小伟,爸不是心狠,是怕你没什么经验,被人骗了。现在社会上人心难测,说不定什么时候,有人就给你下个套儿让你钻,到最后,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想到这里,陶国伟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寒战,隐约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但他们如果是骗子,为什么还能堂而皇之地在北京繁华地段开公司,并且开这么长时间呢?如果不是骗子,那么就是自己公司的管理问题,但问题到底出在哪里?陶国伟百思不得其解。
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等待,焦急地等待。时间像钢刀一样割在陶国伟的心里,他知道,再有半个月是他们公司的生死大限,原因就在于,当初公司成立时交的是半年的房租,水电费和电话费还没有结算,假如再有半个月不出单,公司只有再交上另外半年的房租和其他一切费用才能继续营业,否则将被迫宣布倒闭。目前还有多少钱,陶国伟心中有数,公司即将面临“无米下锅”的可怕局面。想到这里,陶国伟的心里像针扎一样。
十、入瓮
不想办法创新,只有死路一条,这是一个不变的真理。
陶国伟召集贺飞和林媛开了一个紧急会议。
在会上,陶国伟把目前公司面临的窘状详述了一遍。贺飞说:“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久,我们的销售思路可能有些问题。我们这样去寻找直接客户的确很难,我们见到的或者与我们通话的,大部分并不是企业宣传的负责人或是主要管理者,大多数的情况都是被前台或是普通员工挡住了。只有极少部分我们有可能接触到了关键性人物,但是我们的产品却不能够满足他们的需要。这是我们长期不出单的直接原因。”
听了贺飞的阐述后,陶国伟点了点头,觉得贺飞说得很有道理,继续等待着贺飞下面的发言,凶为他知道贺飞这个人,如果发现了问题,就一定能找到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不管这个方法对不对,总是能给出答案的。
果不其然,贺飞接着说道:“我们是不是可以想办法换一个思路去销售,现在有很多广告代理公司,他们掌握着大量的重要客户信息,我们去找他们来帮忙,给他们提成,这样就可以做到事半功倍。”
陶国伟心里面清楚,如果这样一来,自己公司的利润就要被瓜分出一大部分,但有总比没有强,自己做不起来,也只好求助于他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也可以说是权宜之计,等到日后客户群稳定后,就可以摆脱代理商的瓜分。想到这里,陶国伟点了点头,回头问林媛道:“关于这个问题,你怎么看呢?”问完这个问题后,陶国伟自己也笑了,人家是两口子,意见肯定是统一的,不过出于尊重,问问还是应该的。
事实也正如陶国伟所料,林媛回答道:“我听贺飞的。”
会议结束后,贺飞急忙把王艳红和陆峰叫到一起开了个碰头会,主要内容就是让他们赶快联系北京地区的广告代理公司,把公司的业务向他们介绍一下,然后请他们来联系客户,最后的提成双方商量解决。
一周的时间过去了,王艳红与陆峰找到了不下几十家广告代理公司,其中只有一家公司去西客站进行了实地考察,但他们的回答却是一致的:“这个项目非常好,很有前景。你们把资料放我们这里,我们会重点考虑的。”贺飞得知后心里面打起了鼓,怎么这些代理公司都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都只会说这么一句话呢?等到他冷静下来思考一下,知道这些话只不过是婉拒的推辞而已,事实上,这条路已经是行不通了,看来自己的方法是失败的。
周末的下午,第二次紧急会议又一次在陶国伟的办公室中开始。
会上,陶国伟面色凝重地说:“对于我们来说,时间不多了,只有一个多星期,如果这段时间我们再无所作为的话,公司就要面临巨大的考验,很有可能我们就要倒闭。”
贺飞再次提议道:“看来找代理商的办法已经行不通,我们是不是能搞一些促销活动,至少先利用我们手中现有的资源。比如说,我们让客户免费试用一段时间,假如他们觉得在试用这段时间内效果不错,那他们就会续费,也会为我们去宣传,这样不是更好吗?”
陶国伟回过头看了看林媛,想说什么又没有张口。没想到林媛却抢先发了言:“我觉得贺飞的这个主意好是好,只是有个时间问题。刚才陶总也说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只有一个多星期,这样的试用至少要一个月才能看到效果,我们的资金短缺成了最大的问题,假如时间拉得过长,我们就会出现青黄不接的现象,到时可怎么办呢?”
林媛的一句话点中了陶国伟的痛处,他点了点头,觉得林媛看问题要比贺飞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