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刻薄经理住院的两个月,简曦几乎天天去那儿和他手底下的员工混的很熟,还结识了一个比她大两岁的油画学徒。这个人是在简曦的设计之下认识的。她从员工那里了解到,此人正是一位久负盛名的油画大师手底下的小学徒,所以她希望通过他来攀上这位大师。
嘿,小曦!
车子(小学徒),那天我拜托你的事办得怎么样啦。
噢,那事儿啊,我师傅已经看过了,觉得还行,他想买下你的版权,以后你就为他画怎么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凭什么要冠上他的名字!车子,你也太不厚道了吧!
哎呀,你也知道咱们这圈儿就是这样,谁有名谁就是爷,手里的那些个画有几个是自己执笔的呀。实在不行,你就画行画吧,到时候可别怨我啊。
做梦!想让我出卖自己,简直是痴心妄想!
简曦虽然凡事为自身利益独尊,但是一旦涉及的尊严,她也颇有些宁死不屈的气概。
车子被简曦坚决的态度唬住了,当即就表示一切按照她自己的意愿来,但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就没有下一次了。
简曦没有理睬他,埋头画自己的画。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十分艰难,如果再不把画卖出去的话,可能撑不过秋天。上海不比小城,这里物价可是顶顶的高,就连她住的那个小旅馆一天也要一百元左右,再加上其他的吃穿用度,还有那些价格不菲的油画材料,一个月下来起码要五千多。为什么那么多人来上海,撑不下去却还不愿意回去。因为这里是家乡从未有过的繁华,只要站在这里的任何一个角落,哪怕是外环,也会觉得浑身充满力量和希望。
综上所述的各种理由,她都必须要卖出画或者找一份工作。当然,找一份不违法的工作是不可能的,因为在上海这个买根腊肠都要出示身份证的大都市,想要不告知身份就得到一份令人满意的工作,是绝壁不可能的,搞不好还要进局子。
简曦几乎跑遍了闸北区所有的画廊,得到的结果都是:“如果我们有需要的话,会联系你的。”最后连联系方式都没有留,就被礼貌地赶出来了。她被接二连三,千篇一律的虚伪话语弄得又羞又恼。她也不愿意像个孙子似的,求爷爷拜奶奶,求人家去买她的画,她也想要人巴巴地上门来买画,可是生活所迫,简曦必须要那样做。
她刚被一家店主给无情地轰出来,她极力护着自己的作品生怕受到损害。她拖着疲惫的腿,怀里捧着画,漫无目的地在街上瞎晃。夏末秋初的阳光还是狠毒,刺得简曦只能眯着眼睛走。
阳光,洒在了路边的复古建筑上,墙角打下了倾斜的阴暗面,又落在路两旁法国梧桐的树冠里,像细丝密密地斜织着,纠缠着。简曦累极了,搁下画,背倚着粗壮斑驳的树干,一点点温暖毫无征兆地溢上心头,像是海中的浮木,黑暗中一闪即逝的光。树叶的影子伴着微弱的光印上了简曦的脸庞,她就这样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这副模样在旁人看来十分惬意闲适,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累。
其实简曦只要一回头就会发现,来自她后面停着的一辆阿斯顿?马丁里的目光。易辰把车靠边停下,开了窗子,用一根烟平息了等人的不耐,当他把烟圈吐向车窗外,简曦正从那儿经过。还没来得及挥散在空气里的灰白色的烟迎上了她的脸,呛得她咳嗽了几声。
素质呢?开豪车了不起啊,等我有钱了我要买一辆玛莎拉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