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将往复旋如有情
娄世清明眸大睁:“公子高见!”
“呵呵,行至腊月又是科考的日子,学子的力量不可小觑,到那时,娄公子可举办关于古代大家文人墨客的主题,学子们一定纷沓而来,客源定会滚滚不断。”
娄世清哈大笑,不停地拍着桌子:“公子,你这主意着实不错,可是娄某财力有限呐。”
“娄公子,精彩天天见也就不称之为精彩了。刚开始趁热打铁一月一次,过段时间可改成一个季度一次,春有春的好,夏有夏的香,还愁天下人来到京城不会慕名而来吗?”
娄世清激动地直摆头:“太妙了!不知公子对初次打开门庭有何高见?”
“娄公子果然是聪明人,一点就透。要做就要大开市场,需要娄公子改换名称,借助换名之喜,大张旗鼓的来一次,娄公子也好趁此机会大发请帖,动用天下第一楼的人脉将老朋友新客户请来,我想,仅这些人就可以将更换门庭所需的资金补回。”
“好!那公子打算娄某怎样才能不会让新老朋友失兴而归?”
“那首词不就展示了么?我想将此词赠与娄公子作天下第一楼的专属词曲,加上如梦如幻的表演,娄公子觉得如何?”
娄世清双眼大睁:“妙!妙!妙!”
“娄公子,海上明月楼,这个名字您可满意?”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潋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佳句啊!公子如此绝句赠与娄某,娄某当之不起啊……”
“娄公子,天下第一楼当不起,还有哪里当得起?只是,在下并非无偿帮衬。”
“自是如此,这样妙计,娄某怎能白白受用?不知公子想要怎样的酬劳?”
“若依此计,第一楼财源广进,在下想拿一成收入,如何?”
娄世清不解地看着我:“仅要一成?”
“呵呵,多了我也不需要。不怕娄公子笑话,在下是为了生计才冒昧前来叨扰,天下第一楼的一成,在下相信自己都是花不完的。”
娄世清摇摇头:“公子让娄某自觉惭愧啊。”
“呵呵,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
“公子请讲。”
“秀才胡同有景氏母子,颇有善名,且做面点的手艺优良,他家最近遇到些难处,在下想请娄公子聘请景瑞为厨师,付他酬劳,保他生活。”
“可是那孝子景瑞?”
“正是。”
“公子这哪是不情之请,能请到景大孝子来我处娄某求之不得!”
“那,娄公子,这是我对于这次歌舞场景的策划图纸,还请娄公子过目,在下明日再来听娄公子的建议,如何?”
娄世清接过我的册子,点点头:“明日娄某在此恭迎公子大驾。谈了许久,竟不知公子大名,失敬失敬!”
“在下姓念。”
“念公子。”
“告辞!”
“念儿,你歇着,我来揉面就好!”景瑞抢过我手中的面盆,把我推到椅子上。
摇摇头,“景大哥,你什么都不让我做,养着我吃白食么?”
“呵呵,这种体力活儿让我们男人干,怎么能让你做呢?看你的手就知道你没做过粗活,交给景大哥就好。”
啊?我的手?汗,不就是白嫩了点吗?我在家的时候也做家务的好不好?
“念儿,今上午你去哪儿了?”
“哦,我去洛神医那里说了说婶婶的病情。”
“那洛神医怎么说?”
“急不得,要我们好好调养。”
“哦……”
“景瑞……”王捕头的大嗓门在门口响起。
和景瑞对视一眼,大中午的他来做什么?
纳闷地来到院子里,一下愣住,娄世清?今上午刚见过,怎么中午他就过来了?还是亲自过来的?
娄世清也愣住了,盯着我半晌没有言语。
景瑞上前一步把我挡在身后,声音有些不悦:“王叔,这位是……”
“哈,景瑞你小子走大运了!这是天下第一楼的楼主,娄大公子听闻你的饼做得一绝,想聘请你到他娄香居干活儿,怎么样?你小子,怎么这么好运气!”
景瑞一听,顿时傻了,呆在那里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
到底还是娄世清先回过神,彬彬有礼地一揖:“景公子的大名娄某早有耳闻,今日想请景公子到我娄香居帮忙,景公子可肯赏娄某这个脸?”
景瑞这才回了神,慌忙摆手,结结巴巴道:“不敢不敢啊……娄香居啊,我平日里想都不敢想,天,娄大公子,屋里请,屋里请……”
娄世清也没推辞,看了我一眼,随景瑞进了屋。
和景大娘寒暄了一会儿,娄世清命手下送上一堆补品,随后来到小客厅,无奈地给他们倒上粗糙的茶叶。
倒给娄世清的时候,他不解似又了然地看着我,话却对着其他人:“这位是……”
“哈,这是景瑞的小娘子……”
王胡子,你这个大嘴巴!天,景大娘那天的随口一说,我的名誉啊!
“王叔!”景瑞不悦地叫了一声,“我和念儿还没成亲!”
王胡子讪讪地笑了两声,摸了摸鼻子不再言语。
“哦?”娄世清惊讶地望着我,眸中的深思加剧。
赶紧退到房里陪着景大娘,天,我可不希望景瑞知道我去找过他,虽说他为人憨厚老实,可是自尊心也是很强的,如果让他知道这次聘请是因为我,怕是他怎么也不肯的。
摇摇头,娄世清啊,千万不要给我说破啊。
许久,外面的谈笑声才渐渐消失。景瑞送走两尊大神,兴奋地掀帘进来:“太好了!娘,念儿,以后我可以去第一楼做工了,哈,娘,以后我们的日子不用愁了!”
景大娘笑着咳了两声:“唉,这个娄大公子也是好人呢,天底下果然还是好人多……”
“念公子,您来了,楼主等您多时了!”小二笑眯眯地领我到后堂。
咦?后堂怎么没人?小二行了个礼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不是说在等我吗?人呢?
“念公子!”
吓我一跳,郁闷地看着他,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还是应该叫你念儿姑娘?”
嗯?怎么阴阳怪气的?我得罪他了吗?
“念儿姑娘为了未婚夫一家可谓是煞费苦心啊,娄某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念儿姑娘,依你的才华并不像普通人家的女子,怎么会……”
忍不住打断他的话:“我是景家的远房表亲。”
他皱了皱眉,“原来是这样。”
“娄大公子,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好,按你的计划,歌女乐师都已配好,烦请念儿姑娘过目。”
“客气了,娄公子以后跟我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文绉绉的?听着别扭,呵呵……”
“呵呵,念儿姑娘不介意就好,请!”
“哇,不愧是第一楼主,就是大手笔,有您的坚强后盾,不怕不会一曲成名!”
“那还不是念儿姑娘的主意好?”
“呵呵,大家好,以后由我来指导大家排练这首曲子……海上生明月。可惜,我一不懂乐谱,而不懂音律,只用哼的,还请大家见谅。”
有娄世清在一旁,这些人虽然面带不屑,但还是没敢发作,只有老老实实地应着。
“念儿姑娘,这是我挑的几个会唱歌的男子,你就开始安排吧。”
“好啊,那个,你这会儿忙不?”悄悄问道。
“怎么?”娄世清也压低了声音。
“嗯,我想请你在这里看着,我怕压不住阵脚。”
“哈……这个自然不成问题。我就在一边看着。”
我不得不佩服娄世清雷厉风行的办事能力,不出一月,所以的事情都已准备妥当,而我借着和景瑞一同上工的借口,也将歌舞排演完毕。呼,就等着今夜一鸣惊人吧!
是夜,月朗星稀,凉风习习。
娄香居门窗大开,灯火通明,来往宝马香车络绎不绝。先前发出去的传单更是没有白费,三面街上挤满了人,大家都兴奋地跃跃欲试。
我和景瑞远远站在人群里,看着这一切,在娄世清挑开门匾上的红色帷幕时,掌声叫声欢呼声四起,我的心也跟着飞扬起来。这样盛大的场面是我一手策划的,好有成就感!
海上明月楼!
众人的惊呼声响起,同时,灯光一下暗了下来,只留四面大窗大敞,各缓缓落下一幅巨大画卷,正是海上明月初生黯淡、腾起光环、明月中天、月落天明的海天场景,被柔和的烛光映衬着,显得悠远辽阔,蓬勃却又温暖。
此情此景,众人顿时安静下来,是啊,面对这样的海这样的明月,谁人不会忍不住噤声呢?
寂静处,铮铮的古筝声缓缓响起,伴着悠远的鼓声,低沉磁性的男声缓缓唱着:“上青天揽四海海内存知己,心底无私天地宽此中有真意。
舍南舍北皆春水四海皆兄弟,心有灵犀一点通婵娟共千里。
性近习相远相看两不厌,相逢何必曾相识欲辨已忘言。”
接下来是清越清灵的女声:“花径不停缘客扫广厦千万间,火树银花不夜天今夕是何年。
海上生明月天涯若比邻,有朋自远方来访喜相迎。
海上生明月一时杯莫停,高朋满座不问远近。”
然后是男音女声的不停交替:“你高歌我唱和清影舞蹁跹,云在青山水在瓶有缘能相见。
何愁寻他千百度回首俱欢颜,东风夜放花千树何似在人间。
海上生明月天涯若比邻,有朋自远方来访喜相迎。
海上生明月一时杯莫停,高朋满座不问远近。
海上生明月天涯若比邻,看悠悠我心乐在相知心。
海上生明月同欢抵万金,同气相亲同声相应。
上青天揽四海海内存知己,心底无私天地宽此中有真意。
舍南舍北皆春水四海皆兄弟,心有灵犀一点通婵娟共千里。
海上生明月天涯若比邻,有朋自远方来访喜相迎。
海上生明月一时杯莫停,高朋满座不问远近。”
最后是雄浑的诸乐齐奏,众人齐唱:“海上生明月天涯若比邻,看悠悠我心乐在相知心。
海上生明月同欢抵万金,同气相亲同声相应。
海上生明月天涯若比邻,有朋自远方来访喜相迎。
海上生明月一时杯莫停,高朋满座不问远近。
海上生明月同欢抵万金,同气相亲同声相应。”
悠扬的曲声渐行渐远,只余激越的鼓声阵阵。
这个夜晚,众人惊讶,这个夜晚,众人惊喜,这个夜晚,众人惊艳。
看着沸腾的人群,听着雷动的掌声,我知道,效果已经达到,甚至都超过了预期。大大舒一口气,开心地看着景瑞惊呆的模样。
许久,景瑞才回过味:“念儿,应该叫娘一起来看的,太美了!这种情景,这种歌声,真真的是……”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笑着看着他,这个憨小子真的被镇住了呢。
景瑞忙不迭地点头:“就是这句,就是这句……真应该叫娘一起来看的……”
“呵呵,我回去唱给婶婶听就好啦!”
“啊?念儿你会唱?”
“你在厨房忙饭的时候,我在后院打扫啊,娄老板他们就在那里排练的,我听也听会了。”
景瑞吃惊地望着我,最后一撇嘴:“念儿,有这么好听的曲子,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哎,早告诉你你还会像今晚这么新奇吗?何况平时都只有唱,今夜连画还有乐器都在,听着不就更过瘾?”
景瑞点点头,挠着脑袋嘿嘿笑了,夜幕里,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念儿,你怎么吃这么多?”景瑞吃惊地看着我手里一个又一个袋子。
没错,我已经吃了三个小笼包四个豆沙饼一串糖葫芦数不清的扭扭糖。故意板起脸打趣他:“怎么?吃了大半月的萝卜,好不容易发了工钱,吃这么点东西你就心疼了?”
景瑞赶忙摆手:“哪有!我是怕你夜里吃太多积食不舒服!”
“嘻嘻……我知道,大不了我晚上晚点睡,在院里子跑两圈?”
景瑞刚推开门要迈进去,听到我的话差点跌倒。
我更加开心的笑了。
“娘……”
“婶婶,我们回来啦……”
“咦?娘睡了么?怎么没掌灯?”景瑞诧异地看着黑洞洞的窗户,上前推开了门。
嘴里嚼着扭扭糖,站在门口等着他点上灯。
暗黄的油灯燃起,照亮了屋里的情景,也惊呆了景瑞和我……
我首先看到的不是地上颤抖不已的景大娘,不是皱眉深思的娄世清,不是惊讶担忧的凌宣,不是不苟言笑的丛寒,而是那抹紫色,那一脸冰刀般愤怒的天颜……
暗黄的光,暗深的紫,恐惧瞬间蔓延,手中的东西掉了一地,想退步逃跑却怎么也动不了……
景瑞惊叫着扶起跪在地上颤抖的景大娘,愤怒地瞪着巍然坐在正中的紫色身影:“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这么对待我娘!”
丛寒表情未动,寒剑出鞘,冰冷的剑光将景瑞的愤怒冻结在原地。
紫色的主人左边唇角微微扬起,长指一动,手中的茶杯稳稳落在方桌上,薄唇微启:“这茶还真不怎样。”
说罢抬眼看向娄世清问道:“门口站着的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