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车,我的车,妈妈,刘也。”Saki糊里糊涂地说着胡话。
嘉阳和功典对视了一下,嘉阳开始叹起气来。
“这些人太过分了,连这样一个小女孩都不放过。本来Saki手脚就不灵便,站都站不稳,他们还这样对她。”功典说。
“什么?站不稳?”嘉阳先生说。
“嗯。本来Saki说不让我告诉您,也是怕您担心,但她这不是第一次犯这毛病了……”功典说。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嘉阳先生打断了功典的话,急匆匆地走出屋子。
Saki睁开双眼,眼前很朦胧。她仔细一看,功典正趴在床边,两只胳膊布满了伤口,他已经睡着了。静静地,Saki回想着刚才的一幕一幕,还没有回过神来。
她试着下床,扶着墙慢慢地挪动着身体。尽管浑身酸痛,Saki还是勉强支撑着,为功典拿来了棉签、药膏和纱布。Saki心里觉得过意不去了,功典的伤,又是因为自己。
“你不是说,已经过了第一个阶段了吗?”嘉阳对着电话说。
“这是完全没错的,到十二三岁,是第一个阶段。接下来,第二个阶段,应该是三十岁后了。可是,她这个岁数,很反常。具体的,我也要看了人再说。”电话另一头说。
“那我尽快安排吧。美国那边,有消息了吗?”嘉阳说。
“那边还在联系,我尽快吧,没想到这么快。”电话里说。
Saki的汽车静静地躺在后院里。Saki坐在窗台边,静静地看着。她不敢回想那些发生过的事情,她也不敢相信那些都是真的。她用友好建立起来的桥梁,就这样彻底垮掉了。她非常感谢功典,在她最需要帮助和保护的时候,他挺身而出。
“我没有想到,发生的一切,似乎对我是不公平的。我的心,受到了伤害,我努力地调整自己,但是,还是产生了无法避免的隔阂,谁来教我应该怎么做啊?!功典又一次帮助了我,而且,还受了很多伤,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好好报答他。妈妈留给我的汽车,已经完全坏了,已经修不好了,好像我的心一样。我该怎么面对我的同学们?在我心里,唯一支撑我的力量,就是刘也了,快点回来啊!我真希望现在你就能在我身边,不知你在那边好吗?”Saki拿着摄像机对着自己,又一次录下自己的心里话。
在中央通的街道上,缪嘉琳的回头率高之又高,高挑的身材在街道上使她鹤立鸡群。拐来拐去,她带着刘也拐上了并木通名店街,这条街集合了所有世界顶级的名牌。
“帮我照相。”缪嘉琳递给刘也数码相机,自己则站在chanel的玻璃窗前。
“你是想顶替尼可·基德曼做代言吗?”刘也开玩笑说。
“我倒想呢,可是人家能干吗?”缪嘉琳笑着说。
“那有什么不干的,得便宜走人呗,赚那么多钱,还不撤?”刘也说。
“你真有意思,谁会有钱不赚?这年头,没有人会嫌自己钱多。”缪嘉琳说。
“也是啊,钱嘛,越多越好啊。”刘也自言自语。
“真傻假傻?!”缪嘉琳嘲笑道。
咔嚓,一张照片留在了相机里,留下了银座最昂贵的地段。
“游行?你的伤也是他们弄的?”功典的爸爸在电话里问。
“是的,他们聚集在一起,场面很混乱,也很疯狂。”功典说。
“这帮人也太不像话了。”功典的父亲说。
“唉,主要原因可能是咱们的政府导致的。要不然,不可能激起他们的仇恨。”功典说。
“那Saki呢?她没有事情吧?”功典的父亲说。
“她的汽车被砸坏了,精神上也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害。我觉得,这次她应该受了不小的打击。那天要是没有我的保护,她可能会受更严重的伤。”功典说。
“嗯,那她现在是很感激你了?”功典的爸爸说。
“嗯,对,但是,我并不是为了让她感激我才救她。那天她太可怜了,我不能看她那样还无动于衷。”功典说。
“傻孩子,救她,当然是为了让她感激你,不但要她感激你,而且要她的爸爸也感激你。这样,就大功告成了。”功典的爸爸说。
“大功告成?什么意思?”功典问。
“实话和你说吧,我的儿子,爸爸让你和她结婚的原因,除了Saki是个不错的姑娘之外,还有重要的一点原因,就是他们家和政府的关系。这可是爸爸计划中的一部分。”老功典说。
“因为和政府的关系?”功典问。
“嘉阳是官员,他对于进出口贸易可是有一定的权力啊。上次,咱们的汽车进驻中国投产,你还没看出来吗?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那次生意只是爸爸试探他们现在到底有多少能耐,结果却远远超乎我的想象。所以,儿子,你如果和Saki变成夫妻的话,利用爸爸的资金,加上他们的关系,那咱们能做的事可是不得了的啊!”老功典说,功典沉默了一会儿。
“我愿意追求Saki,并向Saki求婚,但,这绝不是因为你所谓的计划,而是,我真的喜欢她。”功典坚定地说。
Saki没再去上课,只是躺在房间里,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发呆,显然,她还没从之前的事情中缓过劲来。Saki是个心思很重的女孩,从她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她的眼神里总是带有少许的无辜和忧虑。也难怪,换了谁,经历了这件事情,都会刻骨铭心,何况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忧愁已经充满了她的内心,她似乎开始害怕社会。她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十九岁的孩子,一个憧憬着美好未来的孩子。
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种信仰,这个信仰也许会来自一个人。Saki的信仰,来自刘也。
嘉阳一直在Saki房间门口徘徊。虽然在外人看来,他是一个有威严有魄力的人,但在女儿面前,一个中年男人也有他腼腆的一面。
犹豫了半天,他还是敲开了Saki的房门。Saki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
嘉阳心里矛盾重重,他不知该怎样打破僵局。Saki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爸爸已经站在门口,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嘉阳看见女儿变成这样,心里非常不是滋味。他想起先前发生的事情,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恨不得让警察把那些人全部抓起来判刑。
嘉阳走到床边,坐在女儿身边,看见女儿发髻边的淤青、脸上的血印,他差点没止住眼角边的泪水。嘉阳试着去抚摸女儿的头发,可Saki没有任何反应。看着女儿身心被折磨得如此狼狈,嘉阳眼角的泪水终于滑落了下来。上一次落泪是什么时候?嘉阳心里又浮现出十九年前的情景。在产房门前,自己悲喜交加。那时,他觉得妻子用自己的性命换取了女儿的降生;那时,他觉得Saki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妻子的化身。有得到,就有失去,这个道理牢牢地印在了自己的心中。
Saki的眼睛终于转动了,她感觉到自己的身边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她看到爸爸的眼睛,Saki哭了,她恢复了知觉,她终于又感觉到了爱。
嘉阳看到女儿终于对自己有所回应,赶紧转身擦拭掉眼角的泪痕,边抚摸着女儿的额头,边微笑起来。
这时,Saki开始放声大哭,她等不及刘也回来了,她心里积压的东西太多太多,爸爸成为她释放心里矛盾与痛苦的人。
她哭得更厉害了。
嘉阳从兜里拿出一条破旧的手绢给Saki擦拭泪水,这条手绢上绣着他妻子的名字。
“爸,我好像站不起来了。”Saki含着眼泪说。
缪嘉琳是个爱美的女孩。爱美,可能是每个女孩的天性,但是缪嘉琳所追求的,是其他女孩无法企及的。
在她的精心挑选下,一个限量款LV皮包被收入囊中。日本名牌店的服务态度可真好,服务员一直陪在缪嘉琳身边,精心导购了将近一个小时,不厌其烦。刘也坐在休息区,等待,等待,直到缪嘉琳付账为止。
“好开心啊。”缪嘉琳说。
“好累啊。”刘也说。
“至于吗?对于女孩逛街来说,男人应该要非常有耐心才对,而且,要微笑示人,明白吗?难道,你陪你的小女朋友逛街,都是这样不耐烦吗?”缪嘉琳说。
“我?我觉得买这些名牌亏大了,合人民币两万多的包,有一万多是买这个牌子了,多出那些零头,是这包的价钱,多不值啊。再说,我……我没和她逛过,我怎么知道会不会有耐心?!”刘也说。
“女人,都是有虚荣心的,就算她们知道,这一个包,成本可能只值几百块,但是,她们还是会花一万多去买这个可能只值几百块的包。因为她们会觉得这是身份和品位的象征,女的都这样!比如你送你女朋友一个普通的包和一个名牌包,你可以看看她的反应。”缪嘉琳笑着说。这种笑,好像带有些许嘲讽的意味。
缪嘉琳的一句话刺中了刘也的心,他不但没有和Saki逛过街,连一样像样的礼物也没有送给过她,更别提看她的反应了,Saki现在怎么样呢?
嘉阳听了Saki的一句话,脸上一下子变了颜色,显现出恐惧和慌张,但Saki并没有注意到。
“别瞎说,我的孩子,你可能是这两天受到了惊吓,过些天会没事的。”嘉阳安慰着Saki。
“爸爸,对不起。”Saki说。
嘉阳看着自己的女儿,他在想,女儿的命运到底会怎样?他很后悔,后悔很多,不该在妻子病重的时候还让Saki降生,但又能怎么挽回呢?这是他犯下的一辈子的错误。
见到Saki,功典突然有些不自然,因为之前,他第一次向别人说出自己喜欢Saki的事实。
功典带来Saki最爱吃的水果,Saki看到功典很开心。Saki终于笑了,可是,这种笑又好像是出于礼貌,但是,至少Saki是开心的。
两人看着对方脸上的伤疤,都笑了起来,嘲笑对方丑啊,难看啊,但是气氛却很和谐。
嘉阳看着两人如此开心,心里稍微有了些慰藉。
东京和北京,时差相差一个小时,但是呢一小时却又有天壤之别:一边是用心享受,一边是苦中作乐。
缪嘉琳为了犒劳一直陪自己逛街而没有任何怨言的刘也,请他在三笠会馆吃大餐。三笠会馆是一家享誉盛名的餐厅,每一层供应不同的菜式,法国菜、意大利菜,还有上海菜,样样俱全。一提到吃,刘也好像又来了精神。
他们像一对情侣一样,面对面地坐着。刘也打心眼里承认,坐在对面的缪嘉琳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女,从头到脚,无不散发迷人气质。刘也看着看着,居然入了神,缪嘉琳叫了刘也好几声,刘也才回过神来,他赶紧把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
“看我干吗?”缪嘉琳说。
“我看你了吗?”刘也说。
“当然看了。”缪嘉琳说。
“那你看我干吗?”刘也反问。
“谁看你了?”缪嘉琳辩解。
“你啊。”刘也说。
“别臭美了你。”缪嘉琳瞪了刘也一眼。
“你没看我你怎么知道我看你呢?”刘也又说。
两人就这样,像一对小情侣一样打情骂俏。缪嘉琳很享受这种类似小情侣的暧昧感,因为在顾楠身上她从没有享受过。
傍晚,在功典的用心照料和悉心陪伴下,Saki的精神好了许多。但是,腿依然不怎么听使唤。Saki自己安慰自己,这只是暂时的,可能是由于精神高度紧张造成的。
功典的爸爸也来到Saki家看望Saki。嘉阳热情相迎,在交谈中,两人都显现出急切的渴望,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和对方的孩子在一起,恨不得是马上。
功典搀扶着Saki走出房间,Saki向功典的父亲问好,
“这帮人,简直太可气了。”功典的父亲对嘉阳说。
“唉……”嘉阳叹气。
“对一个小女孩下如此重的手,你看看,孩子的腿都走不了路了。”老功典说。
“孩子的腿……”嘉阳刚要说,被功典打断了话语。
“爸爸,Saki受到了很严重的惊吓,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过一阵应该就会好的。”
“嗯,这帮人真应该受到严惩,必须好好教训他们一下。现在,有些人很猖獗,你看Saki还要继续在中国的学校读书吗?如果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发生更多的事情,这后果可能会更严重啊!”老功典语重心长地说。
“说的有道理,再这样下去,确实会出更大的乱子。大的游行还好解决,就怕接下来有小的打击报复,唉……”嘉阳说。
“爸爸,请让我继续留在中国好吗?虽然现在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但是,我能在北大读书,机会真的是来之不易啊。”Saki说。
“是啊,叔叔,如果您放心,请让我来保护Saki。”功典说。
Saki看了眼功典,低下了头。
“是啊,我看,就让功典来照顾Saki吧。”老功典替儿子说。
“我是很想让Saki上完学,但是……”嘉阳欲言又止。
东京的夜晚简直是太迷人了,各式各样的霓虹灯五彩斑斓,让两人应接不暇,无比放松。回到酒店,两人在电梯间里告别后,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进了自己的房间,刘也直接倒在床上。他打开电视机,换着各种频道,换来换去也就只有那么几个台。他撂下遥控器,走到了落地窗边。城市的夜景总是能吸引刘也,刘也不知道,每个霓虹闪烁的灯箱里面都藏着什么秘密。他站在窗前伸了个懒腰,准备去冲个澡解解乏,走到浴室门口,门却是反锁着的。
“我在泡澡呢,帅哥。”造型师女声女气地说。
“噢,那你先泡。”刘也说。
“你要洗吗?要不你进来一起洗?”造型师又说。
“啊?噢,我不洗。你慢慢洗,我正好要出去。”刘也赶忙说。
“没有,我是说,你进来洗你的,我泡我的嘛。”造型师解释道。
刘也觉得造型师似乎有断背情结,无奈之下,出了房间,准备出去走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