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自幼爱好文学,一生写诗四万余首,可是也许很多人并不知道,乾隆的诗中不乏别人代写的。在乾隆时期有名的文字狱案例《黑牡丹》诗的作者,就是因为替乾隆写诗,不知遮掩,死后给子孙惹来天大的祸端。
《黑牡丹》诗原是大学士沈德潜所著。沈德潜,名归愚,做得一手好诗。乾隆帝自命是文学士,常常和臣下和诗作文。乾隆的诗文根底有限,做出诗来并不十分巧妙,只怕给臣下见笑,便请两位大臣在他身旁,常常叫他们捉刀——一个是纪晓岚,专代皇上做文章的;一个便是沈德潜,专代皇上做诗词的。后来沈德潜死了,便由梁诗正代作。沈德潜因乾隆皇帝看重他,也许是文人的天性使然,他在乾隆皇帝面前常常露出骄傲的样子来;乾隆皇帝因为比较欣赏他的文学才能,反而格外敬重他。沈德潜六十岁时还是一个秀才,到七十岁时,便拜作宰相。到八十岁时,告老还乡。
沈德潜告老还乡以后,乾隆皇帝还常常打发官员到他家中去问好。这对他来说是何等荣耀的事情!后来乾隆帝作了十二本御制诗集,特送到沈德潜家里去,请他改削。沈德潜却老实不客气,在御制诗上批了许多话,又删去了许多诗词,送回京中。乾隆帝看了,心中虽说不高兴,但看在老臣面上,便也不说什么。一年以后,沈德潜便死了。
乾隆帝南巡过苏州的时候,想起老臣沈德潜来,便摆驾到他坟前去吊唁,又传他的子孙到跟前来问话,了解他们的生活情况。乾隆想沈德潜是一代诗人,家中必有遗著,便向他子孙查问。沈德潜的子孙平日根本不留心先人的手泽,不知道什么是犯忌不犯忌,便把沈德潜的原稿一古脑儿献出去。乾隆帝看时,上面有许多诗是诗集上不曾刻入的;又有许多代皇帝作的诗,他也一齐收入诗稿,下面注明“代帝作”三字。
乾隆帝看了,不觉恼羞成怒,他想:御制诗已经刻出去了,这诗稿里又有代作的字样,岂不坏了朕的名声?但心中虽不乐,却也无法处置。后来,又看到他的未定稿里面,有一首《黑牡丹》诗,劈头一联便是“夺朱非正色,异种亦称王”两句,乾隆帝看了勃然大怒,说到:“好一个大逆不道的沈德潜!他明说是夺了朱家的天下,又骂朕是异种,这如何忍得?”便立即下旨:沈德潜生前受朝廷厚恩,今观其遗著有意诽谤本朝,迹近叛乱,着即掘墓扑碑。又把沈德潜的尸首从棺材里拖出来,砍下头来;沈氏子孙一律充军到黑龙江,只留下一个五岁的孙儿。这一桩文字狱,把那班读书人吓得缩着脖子躲在家里,从此以后,也不敢献什么诗文了。
乾隆曾标榜自己“从未以语言文字责人”,但就是在他执政期间所制造的数得上来的文字狱就有130多起,累计处死一百六十三人。
2 风流债——《一柱楼诗》
文字狱与风流债如何扯上关系?原来这里面大有隐情。乾隆朝的《一柱楼诗》文字狱案,确实是由一件因为女人争风吃醋而引发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扬州府东台县有个书生叫徐述夔,原名庚雅,字孝文,童年时他的父亲为便于他读书写字,便在宅内专置一小楼供其学习。此楼形似伞,小巧玲珑,以仅具独柱为特色,而取名“一柱楼”。
徐述夔乾隆三年中过举人,也做过一任知县。但他因为刚直不阿,不满官场的尔虞我诈愤而回到故乡。他自恃才高,说自己若生在明朝,必有如唐顺之、董其昌一样显贵扬名,此时又看了雍正年间吕留良的一些著述,于是对满清更是愤怒,说:“剃头有什么好看的,丑死了,前边剃了,后边拖着根长辫子,跟驴尾巴一样。”又说;“头发是身体的一部分,受之父母,怎可随意剃去?”于是便为一个学生起名叫徐首发。这徐述夔整日吟出许多诗句,对当朝流露出强烈的不满,向往那想生活而又未曾生活过的明朝。感叹:“江北久无干净土。”又说:“旧日天心原梦梦,近来世事并非非。”他这样做,自己没引来杀身之祸已为万幸,偏偏他的儿子也步其父后尘,其子徐怀祖把他的诗歌编为《一柱楼诗》,在民间刊印发行。
这时扬州东台地方有一个绅士,名叫傅永佳的,忽然献出一部《一柱楼诗稿》,向江苏巡抚衙门告密,说这作这诗的徐述夔是个叛逆。说到傅永佳的告密,原和徐家有很深的私怨。
傅永佳的父亲做过一任御史,告老回家,他却极爱风流。那时东台地方有一个土娼,名叫赵明明,长得清艳淡雅。傅绅士在她身上已经花了上万银子了,颇想娶她回去,做一个金屋姬人。谁知,那赵明明却暗地里爱上了徐述夔。这徐述夔当时在扬州府衙门里当幕友,年纪又轻,才学又好;后来调到江苏藩司里去,势力越发大了,便把赵明明娶回家去,宠擅专房。此事给傅绅士知道了,气得他发昏。后来扬州府出了一桩漕运案件,有船的渔民拒绝往北京运送粮食,有人说傅绅士也在里面;徐述夔向衙门告密说,傅绅士主使抗漕。
公文下来,捉拿傅绅士。傅绅士上下行贿,才免了这场灾祸;但是家财也花尽了,人也气成病了。傅绅士临死的时候叮嘱他儿子傅永佳,务必要报了这个私仇。
傅永佳留心多年,才得到这部《一柱楼诗稿》。他在诗中发现有许多叛逆的话,如诗里有两句:“大明天子重相见,且把壶儿搁半边。”这个壶儿,便是说“胡儿”,他说当今天子是胡儿:“胡儿搁半边”,是说要推翻大清天子,重立明朝天子的意思。这时乾隆帝正四处搜寻叛逆的文字,那地方官也想讨皇帝好,因此特别注意。如今江苏巡抚见了这本诗集,便知道有了升官的路,当即把诗集献与皇上。乾隆除了上面那两句反诗,还看到,“明朝期振翮,一举去清都。”本来“明朝”是指“明天的早晨”,“去清都”是说到清朝的都城去。可是乾隆却是这样想:“‘明朝’却指‘明王朝’,‘期振翮’即等明朝恢复,振翅高飞;‘去清都’就是推翻清朝,废除大清都城。”这就是想反清复明,用心何其险恶!于是,乾隆下令,徐家满门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跟着倒霉的还有一大批官吏和与诗集有关的人。徐述夔及其儿子已死去多年,仍按大逆凌迟律,锉碎其尸,只留下首级挂在城门上示众。徐家田产,赏给傅永佳。扬州知府和江苏藩被说成是是同党庇护,隐匿不报,一齐发充新疆效力。那江苏抚台升了两江总督。可怜徐述夔一家性命,都送在这几诗上,你道凄惨不凄惨!傅永佳害得徐家家破人亡;又得了徐家的田产,他是何等快乐。
3 胡中藻——《坚磨生诗抄》
诗的意境要由读者去悟,往往会引发人们的种种遐想,一旦“遐想”变成别有用心的“瞎想”,就不免会引发一场文祸。在这样的情况下,谁又要倒霉了?
胡中藻,进士出身,曾任翰林院学士及广西学政等职,乾隆十八年,有人将胡中藻所著《坚磨生诗抄》送乾隆处告密,说《诗抄》中有“一世无日月”、“一把心肠论浊清”等句,像这样挟私报复者与试图邀功者固然可恶之至,但最高统治者的态度更为关键。
乾隆大怒,认为日月合写为明字,是胡有意恢复明朝,指斥胡诗:“加浊字放在国号(清)之前,是何心肝?”胡诗中还有“穆王车驾走不停”之句,乾隆又认为是胡讽刺他多次南巡,等等,又指责“老佛如今无病病,朝门闻说不开开”是“谤及朕躬”,并反驳道:“朕每日听政,召见臣工,何乃有朝门不开之说?”根据乾隆所定的“谤及本朝”则同“叛逆”的调子,据此推理,胡中藻的整部诗抄就成为有系统的反清的书。
胡中藻案又引发鄂昌案。鄂昌,满族人,是已故大臣鄂尔泰的侄子,历任广西及甘肃巡抚。因胡中藻曾任广西学政,二人诗文唱和,这在当时是常有的事,乾隆因鄂昌没有及时举报胡中藻而大怒,搜查鄂昌家,发现鄂昌的诗《塞上吟》中,称蒙古人为“胡儿”。乾隆批示:满蒙本属一体,称蒙古人为胡儿,“此与自加诋毁何异?非忘本而何?”定案是:胡中藻斩首,鄂昌赐自尽,这可真谓‘砍头只当风吹帽,横扫千军如卷席’。鄂尔泰的神位也被抬出贤良祠。乾隆又传谕八旗,应保持满族人骑射尚武传统,不得沾染汉人诗词习俗,玩物丧志,云云。
不久,查禁风潮席卷全国,乾隆朝,共禁毁书籍三干一百多种,十五万一千多部,销毁书板八万块以上。民间畏惧,不论是禁书还是非禁书籍,往往都一并烧毁以避祸。而一些文人学士为避祸而销毁的书籍也不在少数。
4 张大方——掉包免罪
乾隆大兴文字狱,甚至对于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也要吹毛求疵,大动干戈,动辄杀头戮尸,株连子孙,可是有一位该被杀头的老名士却逃过此劫,这其中有什么蹊跷之处吗?
江阴地方有一个叫张大方的老名士,他因功名失意,在家中著了一部小说,名叫《野叟曝言》。他自仗多才,书上天文地理兵农礼乐历数音律,没有一种学问不讲。书中的主人便是他自己的化身,说那西湖杀龙的一段,颇有自命不凡的气概。
张大方有一个女儿,名叫慧心,知书识字,十分聪明。她见父亲著的书里面有许多犯忌的地方,又描写淫秽,必遭毁禁,常常劝着她父亲。无奈这张大方高自期许,他逼着女儿,把这部《野叟曝言》用恭楷抄写,装潢成一百本,藏在一只小箱子里,打算候乾隆驾过路的时候,把这部书献上去。平日见了亲友,也拿出这书本给亲友观看,夸耀他自己的博学。他亲友中有一个苟羽化的人,原也是一个读书少年,家中富有钱财,见慧心面貌美丽,几次托媒人到张大方家去求婚。这张大方嫌苟羽化举动轻佻,便一口回绝他。
苟羽化含恨在心,苟羽化的叔叔苟真,也因田地纠葛的事体,和张大方打过官司。因此他两家互不相容。如今打听得张大方有这一部书,苟羽化也曾到张家去读过一遍,见上面有许多触犯忌讳的话,便悄悄地去到江阴府衙门里告密。那知府原得到乾隆的密旨,专搜查这种叛逆的著作,如今见苟羽化来告密,便亲自去拜望那张大方。这张大方不知他们是计,又拿出那部《野叟曝言》给知府看。知府见上面有许多夸大的说话,那杀龙一段,显系是杀皇帝的意思。当下假作称赞几句,又怂恿他献与皇上,定可得皇上的奖赏。张大方听了,便十分得意。
到了乾隆过江阴的这一天,张大方便穿着袍褂,手中捧着书匣子,恭恭敬敬地跪在岸旁献稿。江阴知府早已预备下了兵士,只须御舟上说一声“拿下”,他便动手。
谁知待这部《野叟曝言》送上御舟上看时,打开书箱,里面藏着一百本白纸本儿,上面一个字也没有。乾隆看了很诧异,传话出去问他什么意思,那张大方见他的书忽然变了白纸,也吓得一句话说不出来。乾隆认作他是个呆子,便传旨申斥了几句,便放他回去了。那苟羽化和江阴知府枉费了一场心计,依旧是抓不着张大方的把柄。这张大方也因为一生心血都在这部书上,如今一个字也不留,叫他如何不伤心?他在家中便长吁短叹。却不知道,他那部书早已被他女儿偷出,装在小缸里,悄悄地拿去后园埋在地下了;却拿白纸照样地装订成一部假的书,藏在书箱里。这也是使她父亲免罪的法子。后来直到张大方死过以后,慧心嫁了丈夫,才悄悄地又把这部《野叟曝言》掘出来,藏在家里。
乾隆朝的文字狱成了家常便饭,康熙、雍正时的文字狱,获罪的大多是官吏和上层知识分子,尽管也是随意罗织的罪状,但多少还抓了点治罪的理由。乾隆时的文字狱,则完全是望文生义,而且获罪的有很多是下层知识分子,极大部分的文字狱,并没有反抗满清的政治倾向,纯属滥杀无辜。有些甚至是因为向清朝统治者歌功颂德、献书献策,而犯了忌讳,也会遭到杀身之祸。如直隶容城一个走江湖的医生智天豹,编了一部《万年历》,祝颂清朝国运长久,其中说“周朝止有八百年天下,如今大清国运,比周朝更久”,可是这万年历中把乾隆的年数只编到五十七年止,犯了大忌,被认为是诅咒乾隆短命,结果,将智天豹处死。再如著名学者全祖望著有《皇雅篇》,叙清世祖得天下之正。但全祖望的仇家却向乾隆控告说,全祖望文内有“为我讨贼清乾坤”之句,居然冠“贼”字于“清”字之上,大逆不道!全祖望几遭陷害,因朝廷官员为之辩解,才得以幸免。
乾隆朝的文字狱很多就是这类莫须有的冤案。在这种文化恐怖主义之下,曹雪芹写《红楼梦》时不得不声明,此书大旨言情,不敢干涉朝廷,都是些“贾雨(假语)村言,甄士(真事)隐去”,其良苦的用心都是为了躲过残酷的森严文网。当时的士人绝大多数也终日战战兢兢,提心吊胆过日子,更不敢言创新和改革,只能谨守“祖宗之法”,终日揣摩上意,歌功颂德,唯唯诺诺。
九 渥巴锡万里东归
1 逼入绝境——愤而一博
是怎样的环境迫使渥巴锡决定孤注一掷,决定东归?做这个决定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在新疆和静县城街心公园的正中央,耸立着一座巨型汉白玉人物雕像,人物面色严峻,手持戟枪,顶盔亮甲,威骑在白龙驹上,他就是民族英雄——渥巴锡。好奇的人们不禁要问:渥巴锡是谁?为什么他的雕像会矗立在这个地方?
渥巴锡是乾隆王朝时期的重要人物,他谱写了一部关于土尔扈特部蒙古族万里东归祖国的悲壮史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