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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花姑子画蝶

花姑子姓花,是个少年出家的尼姑。当地人都管尼姑叫姑子,称她花姑子也无别的意思。

花姑子十多岁时害了一场大病,生命垂危,幸一老尼来帮助治好。花姑子父母笃信佛教。为救女儿一命,事先竟在佛前许愿:如得活命,便让她削发为尼,奉老尼为师,古庙青灯,终不返俗。

老尼说她的命是佛给的,进入佛门这也是命中注定。

父母也说她的命是佛给的,就跳出红尘随佛去吧!

花姑子那时年幼无知,一生的命运便被这样安排下来了。

尼姑庵倒也清静,一共师徒三人,两垧山地出租,加上一些香火钱就不愁吃穿。

花姑子毕竟是个孩子,开始时换个环境还觉得挺好玩的。可时间长了就觉得这与世隔绝的生活太枯寂,而且常常想家,想爹想妈,想她在家时那些少年朋友,对关在尼姑庵里过活,就越来越难忍受。但都说她命是佛给的,也只好在这里苦熬岁月了。

天天太阳打东边出来,在西边落下;月亮圆了又缺,缺了又圆。花姑子慢慢出落成一个很秀丽的大姑娘了,对庵中生活就更加烦闷不安。

尼姑庵院里有些花草树木无人兽侵扰,便有些美丽的蝴蝶成双成对,飞来飞去,好不自由。花姑子成天望着它们发呆。

她不愿在那阴暗的佛堂里坐着,也不愿守着那清冷的孤灯。她一得闲就愿在这生枝长叶、开花结果的庭院里待着。她特别愿意看那飞舞着的蝴蝶,它们艳丽动人,翩翩多姿。于是,情不自禁地拿着树枝在地上画它们。越画越有兴趣,越画越着迷,这也是了却枯寂的一种办法。

她先是在地上画,后来便在纸上画,每画好一只蝴蝶便感到像蝴蝶一样快乐。慢慢地她画的蝴蝶也受到师傅、师姐的赞许。这三个失去了生活色彩的人,似乎都在蝴蝶身上找到了寄托。

有些来进香的施主见了也喷啧称赞,多喜欢得到花姑子的蝴蝶,为此还多施舍了些香火钱。这叫老尼也动心了,原来她收的这个徒弟竟是一棵摇钱树。便减去了她许多劳动,给她买了纸、笔、颜料,让她成天画蝴蝶。

花姑子晤性很高,无师自通。她对各种蝴蝶仔细观摩,其姿色、神态尽收于心底。且在用色上颇下番工夫,使其笔下的蝴蝶犹如带粉一般,个个惟妙性肖,活灵活现,都说她把蝴蝶画活了。一时名声大噪,求画者日多,连外地也有人以进香为名专程来买她的蝴蝶画。

一日,一中学教师携很多颖少见的蝴蝶标本相赠,意在开阔花姑子眼界和思路,使更多各色各洋的蝴蝶入画。花姑子对这些钉在纸板上的蝴蝶先是一惊,她确未见过。随后审视良久,不由潸然泪下。她奉还标本说,谢谢先生,我只画活的,不画死的。我不求粉蝶奇姿异色,只求眼前平常之蝴蝶,能在笔下活起便了此一生之愿了。

花姑子终生画蝶未出庵门,年轻时多少富人、名人求为妻室,都为老尼所拒,父母所不许。说她命为佛赐,已许佛门,不能再有凡心了。

花姑子死后省博物馆收藏了她的作品,老馆长遍阅她全部蝶画之后,震动异常。她所画的蝴蝶都是飞舞欲去的,有的已扑向庵门但尚未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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