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洛鑫的经历岂止可以用枯燥来形容,他的行动简直就是干燥的米饭,又冷又硬,难以下咽,没有一丝乐趣。
这家伙伪装成一个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在市场疯狂扫货,而我呢?不过是他身边负责拿东西的一个无名子弟而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袋子中的东西也越来越多,虽然这些东西在我看来根本毫无作用,但是我必须要把这些东西带在身上,还必须装作很宝贵的样子。而且我还必须不时说出两句话,带着一种我很不习惯的口音。
罗家的口音。
“我说你这样做有有意思吗?”我有些无奈的对洛鑫说,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带我出来的唯一目的就是作为苦力,他自己倒是乐得轻松。
说句实话,一个人最不喜欢的事情莫过于做一些无意义但是却是生活中必须要做的事,在轩城的时候,我最烦心的时候莫过于把那些一无所知的旅人送过山脉,而在这里,我又感受到了那种讨厌的感觉。
“难道你觉得没意思?”洛鑫反问道。
“没有意思,但是很有必要。”我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通过不断变换身份购买战斗必需的物资,激起三大家族的紧张,在他们的认知中,估计能够买的起那么多东西只有三大家族的人。
当然,这仅仅是手段之一。
“所以你还有什么怨言?”洛鑫轻笑了一声,罕见的吹了一个口哨,“虽然我们做的事情很简单,但是我们做的事情将会带来巨大的后果,不是吗?”
“你认为自己是掌控一切的神明吗?”我沉默了良久,幽幽的说。
说句实在话,我并不讨厌这个家伙,也喜欢这个家伙的所作所为,但是我还是隐隐有些担心,担心这个家伙在掌控一切的感觉中迷失了自我。
得意忘形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之一。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选你作为我的同伴吗?”他不答反问,阳光在他的身上熠熠发光,在逆光中看着他的身影,确实如同神明一般。
“不知道。”我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这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
“因为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而且你的命很大。”
“我不大明白。”我摇了摇头,随手又接过他递过来的又一堆药品,不管怎么说,这个局还是要继续布下去的。
“我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长大,也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我看人一向很准。”他的声音从黑色斗篷中传了出来,轻飘飘的只有我一个人能够听到,随后他又转过身去,对这店铺的主人说,“给我把店里所有的血葡萄拿出来。”
我有些发愣,一股寒风忽然吹了起来,我冷不丁一个激灵,“然后呢?”
一边说着,我一边接过店主递过来的血葡萄,老老实实的背在自己的背上。
“你是一个可以把自己的一切都置之度外的人,因为一无所有,你无所顾忌,因为没有什么值得你关心的东西,所以你从来不会考虑什么后果,你在魂界的所作所为,不就是因为这个吗?”
我一阵沉默,那个画卷世界,原来叫做魂界吗?好吧,我之前从来不知道。
我的沉默也意味着对他的默认,确实,我没有什么值得我守护的东西,也不会因为誰甘愿付出我的生命,我跟着洛鑫一伙人,和他们在一起并不是因为我和他们是什么生死之交——我和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交情。
我跟着他们,无非是因为有趣,可以尽情地大闹一场——仅此而已。还有一点,那就是我觉得我该找一些同伴了。
“但是在你的内心,还有着人类社会中的礼义廉耻束缚着你”洛鑫耸了耸肩,“这些东西已经渗入到了你的灵魂深处,谁也没有办法更改,或许你将来会改变很多,但是有些东西人类自从决定就不会改变”
“谁知道呢?”我反驳道。
洛鑫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我的回答,“我就知道这样,但这并不妨碍我现在可以把我们的同伴的背后交给你。”
“而且,”洛鑫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虽然你现在的修为比较低下,但是你在危机来临时的冷静让我很欣赏,而且你的品行也不坏,我为什么不把你当做同伴?”
“好吧,”我单手抚摸着我的额头,但是很快发现这样装逼的动作并不适合我,因为我的修为却是比较低微,只用一只手根本就撑不住装满了药品的口袋。我赶紧将自己的手放回了包上。
洛鑫把这一切看在了眼里,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随后他就带着我来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手中燃起了熊熊火焰。
看不出来,这家伙也是一个不差钱的货,这么多的药品在他的面前灼烧,散发出阵阵好闻的清香,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内心好痛,好舍不得。
你们都是土豪,就不能接济我一点吗。
洛鑫拍了拍他的手掌,干脆利落的说,“现在你明白了吗?”
我耸了耸自己的肩膀,表示自己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但是这货最终还是没有回答我,他到底把自己当成了什么。
“对了,你觉得卡奥帝国会和零花帝国联手?”我忍不住开口问道。
“为什么不?”洛鑫反问,“虽然这两个帝国间一直装作互相仇视的样子,但是他们的演技实在是太过浮夸,就连我这个局外人都能够凭借我的阅历看得清清楚楚,更何况栢珞帝国?如果卡奥帝国真的那么仇视零花帝国,那么暗盟在魂界下的手也未免太轻了一点,而且,栢珞帝国在遭受零花帝国的进攻后,可没有任何使者派往卡奥帝国,这本身不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吗?”
“好吧好吧,我说不过你,但是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我岔开了话题,虽然我一直都在聆听他的教诲,但在我的心中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的,这个世界说明白了就是一个情报的世界,我只是一介平民,根本没有机会获得什么情报,如果我能够拥有和这家伙一样的情报系统,我也能做的和这家伙一样好。
但是想要获得成功,拥有情报是远远不够的,我还必须知道获得什么样的情报,以及如何处理这些情报,但是这个道理,我很久以后才明白。
城市是人类发展过程中智慧的结晶,但是正因为如此,这里也充满了无趣与烦躁,一成不变的街道,一成不变的房屋,即使人族已经崛起,人类已经不需要像原来那样聚集在一起抵御异兽的进攻,但人们还是习惯聚集在一起。
这是人类和其他种族最大的不同。
作为人类中的一个成员,我喜欢这里,因为这里给予了我无上的安全感,但是作为一个冒险者,我不喜欢这里,因为这里充满了无趣。就像儿童时的玩具,常年的相处已经让我有些厌烦了。
洛鑫和我并肩走在了街道上,我们已经撤下了身上的斗篷,重新将自己的形貌展现在外界,至于我们的相貌到底是不是什么真的,天知道。
“我们只是一个看客”洛鑫告诫我,“我带你来只是来看一个普通的家伙的,不要多生事端。”
“我知道”我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如果论起性格,我绝对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
洛鑫满意的点了点头,将他的双手放在胸前,抱在一起,仔细打量着四周,按照他的记忆不停寻找着什么。
“怎么了?”我有些好奇。
“有些事情已经变了。”洛鑫笑了一笑,毕竟他上次来到这里已经是数年前,这里发生什么变故还真的很难说。
一阵沉默。
过了良久,洛鑫才再次开口,“上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在这里发现了一个少年天才,不过当时行迹匆匆,我来不及做更多的调查就离开了。”
“你想让他加入我们?”我想了想,但又觉得不可能,如果那个孩子真的引起了洛鑫兴趣,如果洛鑫真的认可了那个家伙,恐怕他已经被拖来入伙了,洛鑫还会等到现在?
时间什么的不过是一个借口。
“不,他不适合加入我们。”洛鑫摇了摇头,“他和那个叫做叶南的家伙是同一种人,他们的天赋和才华确实在你之上,但是他们和我们终究不是同一类人,他们是孤独的游侠,无论受到什么样的伤害,都只喜欢在阴影处一个人默默的把它****干净,对他们来说,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同伴这个名词的,他们相信的,唯有自己的力量。”
如同孤狼般在荒野中成长,孤独的奔驰,孤独的咆哮,一个人默默的承受所有苦难,一个人保护自己重视的一切,我承认,这种人值得我敬佩,他们仅凭借自己一个人的脊梁,就为自己的亲朋好友,为自己重要的人撑起了一片天。
但我不喜欢这样,我渴望值得信任的同伴。
并不是因为我孤独的太久,若是那样我早已习惯了孤独,我只是觉得,人类中就是一种群居生物,人类的天赋弱小,方才聚集在一起取暖御寒,抵御异兽,虽然武者超凡于世,强大的武者确实与普通的人类有着本质的区别,但是这并不能掩盖我们的本性。
你可以说这是懦弱,可以说这是胆小,可以自己一个人出去仗剑走天涯,但我坚持认为,唯有团结,无论是普通凡人还是武者,才能聚集起力量,才能真正的做出一番大事。
或许孤独一生很潇洒,但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