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漪回房里算着上月铺子里的账目,想到弘府一下子又要空旷许多,就再也算不下去了。
“小小姐,老爷让你去趟书房,”柳儿说道。“好,这就来,”弘漪收好账本就去了。
“爷爷,”弘漪进门行礼,“有什么事吗?”
“来来来,漪儿快过来,”弘老爷招呼弘漪坐到自己身旁来。
“漪儿啊,这不你叔叔姑母们刚刚离开,爷爷我有个想法,”弘老爷说,“漪儿,你看你从小到大都是在扬州,没去过外面看看,这次爷爷想带着你去外面走走,你可愿意?”
“去外面?”弘漪说,“带上我吗?”弘漪激动的有点说不出话来。
弘老爷点点头,“可能过不了几天就出发,漪儿准备和爷爷一起去吗?”“恩恩恩,”弘漪点头都来不及。
“我现在就回去准备!”弘漪跳下椅子,就往回跑。身后弘老爷子喊道:“不急不急啊,傻孩子,还有几天准备呢!”
弘漪等不及回去开心的蹦跶几下,在院子里看见扫地的柳儿,兴奋的抓着柳儿的双手转起圈子来,“柳儿,爷爷答应我带我出去玩!”弘漪止不住的笑。
“哎呀,”柳儿快被转晕了,“不就是出去玩嘛,早点回来,都快吃午饭了。”
“不是这个出去,是要出城去其他地方游玩”,弘漪捏着柳儿的脸蛋说。
“真的吗?”柳儿的最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去哪里啊?可以带上我吗,小小姐?”
“那是当然的啦,带上你才有人和我玩呐,”弘漪揉着柳儿的脸,“我这就回来列个单子,你照着上面收拾一下。”
两个急匆匆的忙起收拾来。
书房里,弘老爷叫来瓷窑里的手工师傅两人,吩咐他们把新烧的那批瓷器装车运往泉州。
“弘爷,这是福建有大主顾吗?”李师傅问道,“还需我俩提货送过去。”
“是啊,这批瓷器可是这几年做的最上乘的,弘爷是有什么打算吗?”赵师傅也上前问了一句。
“没什么,看望福建的老朋友,送点瓷器没什么,”弘老爷不想多说什么。两个师傅也就退下不提。杨管家这次也琢磨不出老爷的想法,自己要出远门,又吩咐店里的老师傅来送瓷器远赴福建,这是在打什么算盘?只有老爷自己知道了。
傍晚,戚叔遥和自己有约,弘漪只身来到扬州城楼,戚叔遥在北城上喝酒,弘漪到时已经喝得五六分醉。
“把酒给我,”弘漪上前夺下酒坛,“学什么风流大侠城楼纵酒,喝醉了跳下去怎么办?”
“一醉解千愁啊,”戚叔遥看了弘漪一眼,“你不懂。”
“愁?”弘漪问,“这个字从你口中说出来我简直难以相信,你不是一直风流倜傥逍遥自在的嘛?”
“你戚哥哥我要成家立业了,”戚叔遥换上另一坛酒,“来陪我喝一杯。”
“成家立业?”弘漪觉得好笑,“这四个字和你沾不上边吧!”
“本来呢是和我没什么关系,可是昨天一过就和我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了,”戚叔遥艰难的说,“香道坊的陈老板,你可能不认识,看中了你的戚哥哥,想把二女儿许配给我。”戚叔遥又灌了一口酒说,“我父亲答应了,门当户对。哈,不对不对,”戚叔遥苦笑道,“人家是嫡女,我是庶出,委屈人家姑娘了。”
弘漪有点心酸:“伯伯都不问你的意愿吗?”
戚叔遥站起来看着城外,“别忘了我只是个庶子,父亲最不缺儿子,我在他眼里不值一提,”戚叔遥苦涩的笑着,“弘漪,弘漪,弘漪……”戚叔遥止不住的叫着弘漪的名字,末了,将酒坛里的酒水洒在城墙上,弘漪说不出一句话来安慰叔遥,只能静静的站在戚叔遥的身边。
戚叔遥的心颤抖着,弘漪,你也许不知道,这是我能遇见的此生最后一次见面了。
“走吧,不早了,”戚叔遥颤颤悠悠的走下城楼,弘漪跟在后面,生怕会摔了,只好上前搀着戚叔遥。
“不……用,”戚叔遥一把挥开弘漪的双手,“我自己可以。”
戚叔遥自己扶着墙,慢慢腾腾走下去,马车在城楼下候着,弘漪走到车旁。戚叔遥跳上车后,回身对弘漪说:“你不准上来。”随即吩咐车夫赶回家去。
弘漪一个人在原地气急了,这臭小子怎么了,下次才不愿意去见他了,堵着气回到家里。
“小小姐,该去偏厅用餐了。”
“好,我这就去。”
吃饭到一般,外面突然来报,戚家少爷送来东西,需要弘漪亲自接手。
“什么东西还需要我自己去拿啊?”弘漪奇怪道。
“既然这样吩咐了,肯定不无道理,漪儿快去看看吧!”弘老爷说道。
弘漪到前院,看见戚叔遥的下人站在那里,小子跑过来,对弘漪说:“弘姑娘,这是我家少爷吩咐送给你的,希望您能好好保管。”说着捧着放到弘漪手里。
“戚叔遥的七弦琴吗?”弘漪惊叹,“他宝贝的不得了干什么要送给我?”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那小的就回去复命了,”小子退出弘府。
弘漪抱着七弦琴回到偏厅,弘老爷一见:“是什么好东西啊?”
“啊,没什么,就是戚叔遥的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弘漪回答。
“那就先吃饭吧,”弘老爷说。弘漪满腹狐疑吃完晚饭。
第二天一早,弘漪就被柳儿摇醒,“小小姐,快起床,戚家来人了。”
弘漪揉揉眼睛:“戚家来人怎么了?不是找爷爷的吗?”
“哎呀,”柳儿焦急道,“戚少爷人不见了,留下一封信离家出走了!”
“什么!”弘漪一下子清醒起来,“离家出走了。”
“恩,听人说是不想成婚,所以就走了,”柳儿惋惜道,“也是,戚叔遥那么风流,怎么愿意和普通女子成婚,要成婚也要像……”
弘漪没有听进去柳儿的自言自语,“出走了……他什么都要人照顾,这样还敢出走?怎么活下去啊他?”弘漪抬头看见书架上摆着的七弦琴,终于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我应该猜到的!”弘漪后悔起来,“柳儿快服侍我我起来,我要出去看看,”弘漪连忙起身,跑到大厅里时,戚家的大少爷戚少巍正在和爷爷交谈。一见弘漪来了连忙上前询问可曾知道戚叔遥去哪里了,弘漪摇摇头,并不知道。
戚少巍告辞后,弘漪看着爷爷不知道说什么好,弘老爷喝着茶说:“那小子到也做的出来啊,想当年你姑姑是为了成亲离家,这小子是为了逃婚出走。”
“爷爷,”弘漪心里乱糟糟的,“戚叔遥会不会回来呢?”
“这可就要看他自己的意愿了,”弘老爷起身回到书房去了。
弘漪失魂落魄的走着,“这个坏小子,走得那么突然,连告别的机会都不留给我,算什么嘛,算……什么嘛……”弘漪心里空落落的,仿佛身体里的某样东西被掏空,一时间缓不过。
从书架上拿出七弦琴,怎么不把它也带着陪着你呢?
“嘤…嘤,”弘漪趴在琴上哭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