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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符道入门

桑琴山的山腰处有一块平整的空地,空地上有一座灰墙黑瓦的庙宇。庙宇年久未修,破落已久,早就断了香火失去了山民们的供奉。

或许偶尔还能从山间走贩的闲言碎语里听闻,大约是在三年前,有一个老修士带着几个徒儿在此结庐为舍修行悟道,过着粗茶淡饭的生活。

然而走贩不知道的是困居在这座破庙里的老家伙,根本就没有修士应有的职业素养,整日闲来无事,只晓得坐看浮云野鹤聊以为趣,还以饮酒为乐,这修身养性是指望上了,可你要是让他授业解惑,指不定能教出些个什么昏头酒仙。

破庙的四周零星地分布着几栋样式简陋,用料简单的木头屋子,几个木屋并没有毗邻而建,坐落有序,隐隐地暗合着阵势,众星拱月般围绕着空地中央的院子,所谓的院子其实也只是在庙前立了一圈的竹篱笆。

在如此清苦的环境下,老师傅却能安贫乐道,众弟子也是志在修学。

在一间小木屋内,罗浩以拇指和食指的指肚捏起符笔,三指执笔,将其饱蘸墨汁,灵力从右臂贯入符笔,笔毫瞬间聚合成圆锥状,笔锋尖锐,墨汁凝聚其中。

璃竹符笔轻轻地在一张的黄褐色的符纸上划过,这是汤阳造纸坊出品的低级符纸,一张只值五枚铜铢。

罗浩的眼神专注地盯着这张符纸,握笔的手缓慢挪动,朱红色的纤细线条流畅地从笔尖下延伸,半尺长的符纸上面红色的线条不断增多,渐渐地,一个繁复玄奥的图案随着笔尖的滑动而不断变得更加完美。

罗浩的右腕灵活得就像蛇一般,柔若无骨。笔尖轻轻一转,一个刁钻的弧线出现在符纸上。

罗浩的行笔刚健有力,笔毛在铺开和收拢之间转换自如,墨汁在神识的掌控之下,均匀地勾画在符纸之上。

突然笔尖重重地下压,紧接着猛地一个笔锋侧钩,笔尖稍提,就像是人走路的双脚,一只脚沉重,一只脚轻盈,不断地交替前进,符纹在不断地提按过程中产生了粗细不同的线条,数十条纹路交错其间,勾勒出了完整的符阵。

最后罗浩旋转笔杆,稍稍地一顿,再继续向右铺毫,行至符纸的下端,提笔折回符纸的中央。

收笔之后,符纸上的图案骤然一亮,随即迅速黯淡下去,恢复如常。

一张一品的火符就这样完成了。

罗浩随手把它放到桌面角落堆放的一堆符箓之中。他的动作娴熟自然,看不出有丝毫滞碍之处。完成这张符箓他的脸上依然专注如故,他现在才完成五十张,师傅给他布置的作业,可是一百张不同属性的一品五行符箓。

他刚刚所画的符箓是一品下的火符,作为最低级的符箓,它是目前使用范围最广,也是消耗量最大的符箓之一。

“火属性的墨料终于用完了,看来今天需要下山买些赤兔的鲜血才行。”罗浩嘟囔几句,走向房间的角落,他准备调制新的墨汁。

罗浩所住的小木屋并不大,屋内的长宽不过数丈。简单的房间里面摆放着一张四四方方的老榆木桌子,这是罗浩日常画符的地方,除了桌面还比较干净以外,房间其他地方到处堆放着堆积如山的杂物。这些杂物也是五花八门,成堆的书籍,散放的各种原料。

在这个简陋的木屋里,罗浩整整住了三年,也画了三年的符箓。

三年前,师傅决定将他培养成一名符师,罗浩虽然也向往着成为一名灵力纯厚的正统灵师,但碍于自己条件所限,也就顺从了师傅的安排,开始了这般枯燥的画符修行。

师傅的教法并不特别。

刚开始是教授入门的基础,单单为了完成这入门的课程,罗浩就用了整整三十天。

罗浩总共学了十门课目,有《画符工具的使用方法》、《注灵符笔制作学》、《灵兽血液取材学》、《墨砂的配方研究》,还有《五行属性墨料入门》、《百草墨汁配制学》,《九五符箓谱》、《符理常识》,以及《桑琴山符纹学》和《蒲氏符阵的基础原理》。

每天的上午是师傅的晨课,师傅会给罗浩讲述不同的课目,这些长篇累牍的理论知识,通过口头填鸭式地传达给罗浩,至于罗浩能掌握几分,就不在师傅的考虑范围了。

幸好罗浩虽然在灵力的成长能力方面稍弱,但记忆力和理解能力却是远超常人,一个月后,罗浩已经彻底地掌握这些基本的知识。

师傅这才开始传授他符学的核心知识,注灵牵引之法。

修士在制符的过程中,需要发动自身灵场向符内封注灵气,将墨汁和墨砂磁化,在符上形成一个微小的符阵,来诱导天地元气的变化。

要将灵气封注在符纸当中形成符阵,需要特殊的法门,也就是所谓的符法。

不通晓符法的人,即使依样画葫芦,也无法让符箓发出灵气。

最基础的就是画乾元纳灵符,只需要在符纸上勾画一个吸纳天地元气的乾元符阵就可以了,乾元符阵是符纹图谱中最简单的一种符纹组合方式。

罗浩上手的很快,从成功地掌握乾元纳灵符到画出一品的金木水火土五行符箓,只花了短短的一年时间。

符学并不讲究个人灵力的深厚与否,持之以恒的毅力和超出凡人的洞察能力才是成就一名符师的关键所在。

后来那两年,师傅没有再教给罗浩更多的东西。

只是每天布置他画符的作业,师傅的原话是:“这一品的五行符箓看似简单,却近乎囊括了所有的符纹组合方式,五行生发万物,更高级的符箓也只不过是将五行符阵层层嵌套组合起来,初级的符阵基础决定了高阶符箓。你吃透了这五行符箓,日后便没有什么可难得倒你了。”

“师傅,其实以我的灵力水平也只能画出一品的符箓,你别安慰我了。”罗浩笑着说道。

“罗浩,这些年你的灵力修行确实进展缓慢,你的灵根并不出众,这导致你每天吐纳天地元气所增长的灵力有限,之所以想培养你成为一名符师,就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你往普通灵师的方向上发展,成就有限。为师发现你的思维十分敏锐,神识出众,耐性不错,是成为一名符师的好苗子。以你现在灵境六层的水平,每天能画出一百张一品符箓,就足以说明你对于灵力的掌控已经细致入微了。”

师傅的一席话并没有给罗浩很大的鼓励,他还是和往常一样。每天的清晨,罗浩起床洗漱完毕,先要跟着师兄们在篱笆院子里修习早课,坐地冥想,双手结印,吐息纳灵。晨课结束以后,才开始着手每日的画符作业,有时间还会练习一下符笔的制作,到了晚上,也会跃步去桑琴山的顶峰,欣赏几番夜景。

夜色如水,苍穹之上星河灿烂。桑琴山下,平原上的小镇灯火万家。

走过这一千多个日子,罗浩一天也不曾懈怠,天资不足的他,踏踏实实地完成了师傅布置的画符作业,在自己的小木屋里仔仔细细地镌刻了形形色色的符纹。

不论是一品的五行符,还是三品的烈炎符,甚至是五品的九转幻灵符,符箓谱上的大多数中低阶符箓,罗浩都能轻易地在草纸上描绘了它们的符纹阵法。但罗浩真正能够独立制作出来的也只有这一品的五行符箓。

并非他不想画出更高级的符箓,而是他的灵力水平实在限制了他画符的进度。

在神州大地,只有身具灵根之人方可成为修士。修士有高低境界之分,初始为灵境,灵境共分为十层。起初,修士需要按照打坐吐息方式去吸纳游离在天地间的元气,引导元气在经脉中按周天法则运转,最终汇聚到腹部丹田,炼化成灵力。此时修士的灵力薄弱,主要是在吸纳天地灵气以淬炼肉身,洗髓伐骨,排除身体内的杂质,强筋固脉,持之日久,修炼者的体质就会愈发强劲,肉身与灵气的契合度更会更强。

到达灵境十层以后可以冲击奇境,冲击进阶到新的境界需要很长时间,且成功率很低,但成功进阶,实力又将是一个大飞跃。

到达奇境之后,修士的灵力将发生质变,灵境所修的全部灵力将孕化出灵源,灵源就像是一点明光,居于丹田中,是奇境修士力量的源泉。

至于更高一层的境界就是玄境,奇境和玄境之间有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可以说踏入了玄境,才真正地踏入了强者之境。

神州广阔无边,修炼之士也是数以亿计,然而能够称之为强者的实属凤毛麟角。

因为修炼之路并非一条康庄大道,而是一条血肉模糊遍地荆棘的崎岖小径,如果你想到达峰顶去一睹这世间的最美丽的风景,你将要付出的不仅仅是你生命。

灵境是最易入门的一个阶段,只要拥有灵根,具备修炼条件的人都可以将毫无阻碍地将灵境修炼到第六层,差别的只是时间的长短不同。

然而半数以上的人将一生止步于灵境六层。灵境六层是修士的第一个魔障,是第一条拦路的恶犬,只有突破障碍,撵跑恶犬的人,才能拥有立锥之地,才能往更高远的目标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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